第55章 画魔26
825病房，庞涛正监听着隔壁病房发生的一切。
在徐昉说出丰乐是幕后真凶时的第一时间里，他就将这一情况立马汇报给了孟子舟。
病床上的丰乐久久不再开口说话。
徐昉从椅子上起身，礼貌的将椅子放到原来的位置，刚好床头柜上的监听器亮起一点红色，被他看在眼里。
他神情不变的继续对丰乐说道，“巩夫人做事比较极端，但她真的有在为你而改变。她离开了，我希望你可以记得她对你的好，而不是一想起她，你就充满厌恶。”
丰乐垂着眼眸，那眼中的思绪让人无法琢磨。
徐昉看向站在一旁的顾漾，出声说道，“我们该走了。”
若是再不离开，怕是那守在外面的警察，要再请他们回警局喝茶了。
顾漾朝他点了点头，“嗯，好。”
听着病房门关上的声音，丰乐才终于换了姿势。
他缓缓地转头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无限好，风清天蓝花飘香。
但这些好看的事物怕是永远都看不到了。
丰乐靠在床头，心中忽然有一种解脱感。
两人一同出了医院大楼，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顾漾显得格外安静。
“怎么不说话？”
徐昉系好安全带，看着坐在副驾驶的顾漾，“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出来我帮你解惑。”
“…丰乐真的是凶手吗？”顾漾轻声说着。
徐昉转动方向盘，驱车离开停车场，“丰乐是不是真凶，那要看警察怎么定罪了。”
顾漾开门，她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巩虹的教育理论确实过于严苛，但丰乐真的是因为这些才犯罪的吗？讲真的，我有点不敢信。”
这么极端的手法，竟然会来自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身上，这让她到现在都不敢去相信。
徐昉开着车，时刻注意着挡风玻璃外的路段，“丰乐从出生起便跟巩夫人在云城一块生活，在他幼年时家境条件并不好，巩夫人为了能给到他更好的物质条件，一天要打上三份工。用她的话来讲，那段日子是她最想自杀的时候，因为看不到远方，看不到一丝光亮。话说到这里，我想问顾小姐一个问题。”
她看向徐昉，“什么？”
前面刚好是红灯，徐昉将车停下，看向顾漾问道，“顾小姐知道什么是大杂院吗？”
“大杂院？”
这是顾漾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她仔细想了想后，在徐昉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徐昉像是料定她不知道一般，对于她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从它字面意思上来讲，就是许多人家共同居住的院子。”
绿灯亮起，徐昉重新启动车向前。
在顾漾的疑惑中，他继续说着，“巩夫人初来云城住的就是大杂院。用她的话来讲，每天被叫醒的不是手机上的闹钟，而是凌晨五点的院子里吵闹声；每天闻到的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鱼腥味，这是因为在大杂院里的一户人家是做着杀鱼的工作；院子里大部分地方都无从下脚，因为地面上的垃圾很多，老鼠蟑螂四处繁殖。”
“屋内没有水龙头，但在院子里有一排水龙头，大致有十二个。一户人家用一个，上面打着水表，每个月都按照水表上的数值来缴费，有些人为了少些水费，他们都会偷偷的用别人家的水龙头，每次谁家水表超过以往的数额，都会大吵一番。”
“一个不大的院子里，住着十几号的人家，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人，在这里做什么工作都有。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巩夫人都要上三道锁才能放心的去睡。”
顾漾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
“丰乐性格内向的一部分原因，是为幼年时期他所居住的环境影响。巩夫人为了摆脱她眼前的困境，她开始努力挣钱，丰乐也很争气，他所画的画被人传到了网络上，也因此被京城美术界大师黎兵先生看上，黎兵先生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甚至破格收他为学生，就是希望丰乐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超过自己现在的成就。”
徐昉转动着方向盘，将车拐了个弯，“我想，丰乐在那个阶段应该是他目前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为他奔波劳苦的母亲，终于可以停下好好休息了。”
“但丰乐不知道的是，巩虹从未想过停下自己的步伐，尽管前方路途有多么不可攀越，她都要走。”顾漾继续说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巩虹不仅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参加融资、开办展览、电视演讲、文章报道…她想做的全部做到了。”
车内开着凉气，就算是窗外的炎阳透着窗户打进来，也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热意。
徐昉说道，“巩夫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顾漾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自己的十指，轻声说道，“也许丰乐也会后悔吧，否则在巩虹出事之后，他也不会一头撞墙了。”
——
刑侦队众人在巩虹家中的冰箱里，发现了大量被去掉苹果籽的苹果，而在丰乐的电脑上也发现了，关于用苹果籽提取氰化物的游览记录。
而在厨房暗格里，他们发现了用来提取氰化物的仪器，上面还有少量的氰化物残留。
丰乐被带到了警局，跟刘静美一样，坐在审讯室里等着接受询问。
白晃晃的吊灯亮着让人心慌，审讯室里压抑的环境又让人喘不上来气。
孙默走了进来，他坐在丰乐对面，将手中的鉴定报告放在桌面上，“这是我们从你家找到关于提取氰化物的一起照片，上面还有少量氰化物的残留，我们在仪器上检测出了你和刘静美的指纹。”
丰乐半垂着眼眸，对于孙默拿出来的铁证没有任何辩解。
孙默继续问道，“刘静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行为供认不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站在镜子后面的孟子舟时刻观察着丰乐。
一直半垂着眼眸的丰乐抬起眼皮，正当孙默以为他要是为自己辩解时，却听见他开口说道，“没有，我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