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该叫我主人
小珠子把算盘放到桌子上,打开一旁的本子翻开,“二位先稍等片刻,容我看看满月是谁在值班。”
浅渊见小珠子低头看书,走到书简旁边低声问:“不能摘吗?”
书简小声回答:“不能,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你能摘下来。”
浅渊:“……”
书简看了眼还在低头看书的小珠子,接着道:“挂在外面的白灯笼都会打上其主人的封印以及名字,一般人不会摘这些有主的灯笼,因为这种行为代表挑衅和宣战。”
说完书简又补充一句,“听说客栈老板是第三城的人。”
浅渊:“……”
难怪那么难摘,他好像弄了个大麻烦。
“找到了。”小珠子看着纸上的王建二字,竟有些意料之中。
正巧此时,王建从二楼送面下来,小珠子直截了当:“小王啊,满月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王建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没有啊,能有什么事。”
“是吗,有人说他给了钱,但是满月却被拦在了外面。”小珠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睛,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却是有些滑稽,“所以,真的什么异常都没有吗?”
王建瞄到站在小珠子旁的书简,书简则冲他笑笑。
只是对视王建就知道了这个少年便是晚上被他拒在门外的人。
完了,人居然没死。
王建咬咬牙,强行解释:“是他自己回来晚了,我要是开门,大家都会死。”
这么一说,便是默认了王建坏了规矩——他没有开门。
大堂里一个客人知道今天怕是有好戏看了,端起刚送上来的免费酒水挑衅道:“是怕我们死,还是怕你自己死啊。”
“你!”
“小王。”小珠子打断王建,“你工作多久了,不知道客栈的规矩吗?还是说,你对我们老板不自信?”
“嗯?问你话呢!”
“我……”王建结巴半天憋出几句回怼:“万一呢,如果就是进来了,谁负责!”
“自然是奴家负责喽。”
娇媚的女声从二楼传来,回答了王建的问题。
不知何时,一个女人坐在了二楼的围栏上。
她的脸上画着浓妆,五官艳丽至极,长长的黑发用一根簪子随意盘在头上,簪子的顶端是朵盛开的杜丹花,额前留下几缕沿着雪白的脖颈落在□□前。红色的长袍随意披在身上,露出一边的肩头和胸口大片春光,靠着一根同样红艳的腰带系着才没有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眼中。脖子上还系着条红色的蕾丝带,整个人像朵娇艳欲滴,任人采摘的杜丹。
除了王建,在场的没几个人敢盯着女人看。
小珠子把手中的本子合上,恭敬地叫了句:“老板。”
书简没想到会把客栈老板会来,一时间忘了说话。
浅渊则是不想说话,顺便把面纱又加厚了一点,那女人的身上臭味更重。
王建则很快反应过来,先一步诉苦:“老板,我都是为了客栈好啊。是他自己回来得太迟,而且一直拍门,堕者恐怕早就被引过来了,我那时要是开门必定都会进来。”
“嗯。”女人笑了笑,看不出情绪。
王建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跪下来情绪激动双眼泛着血丝,“老板,我真的是为了大家好。真要是出了意外,这客栈里那么多的客人怎么办,老板您又怎么办?”
“老板,我知道坏了规矩是我不对,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能因为一个人,让大家都陷入危险中。”
最后王建竟是眼眶湿润起来,“老板,我真的……真的是为了您啊。”
书简到底做不到王建这般不要脸,只能红着脸骂:“不要脸!”
女人倒是觉得王建说的话有点意思,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看起来有些愉悦,“听你这么说,奴家还要感谢你喽?”
王建心里窃喜,但面上却摇摇头接着把头低在地上,“不敢,坏了规矩就是该罚,只是我的心意老板明白就好。”
书简终于气道要骂人了却突然被浅渊拉住了,“别慌,继续看下去。”
书简不明白浅渊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小朋友,你说呢?”女人看着气得不行的书简,“要是真如小王所说,因为你一个人害了整间客栈的人怎么办?”
“老板,你既敢开客栈,便要有本事保住客栈和客栈里的人。”回答女人问题的是浅渊,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建,又看着老板娘继续反问,“或者在老板看来坏了规矩也是无所谓?”
王建的头还没抬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刚的一瞬间他只觉寒冷无比,像是在北极裸奔一样。
紧接着他听到女人笑着回答道:“自然不是,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自然是要罚的,而且小王自己不是也有这个觉悟吗?”
王建的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他只是说说而已。
平时一个小规矩老板就要罚好久,现在坏了个大的,这怕不是骂几下打几下就能解决的。
“但是。”话音一转,女人的声音冷了起来,“这不是先生你拿我灯笼的理由吧。”
声音刚落,在场的客人都激动了起来,仿佛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厮杀了。
“确实不是。只不过要是老板的员工能胆子大一点,把门打开,我又何须去拿那个灯笼呢?”浅渊像是感受不到现场的诡异气氛,从书简手里拿过骨灰球向女人抛去。
骨灰球停在女人面前,薄薄一层膜包裹着骨灰,映出女人艳丽的面容,只听浅渊解释道:“我初来乍到,不知此地的规矩。原来的灯笼是拿不回来了,现在只能赔老板一个小的。”
浅渊的眼睛陡然变成兽瞳,看向女人笑道:“不知老板可是愿意。”
乱界是没有温度变化了,可书简不自觉地缩了缩胳膊,总觉得客栈突然变得好冷。
短暂的交锋后,客栈的温度恢复,女人伸手接过骨灰球,“既然都是误会,那奴家自然是愿意的。”
她用手揉捏着骨灰球,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而且先生你给我的量,足够做好几个白灯笼,这般诚意奴家自然也该有所表示。”
这一说完王建就知道自己今天一定会被惩罚了,只能祈祷着不会罚太重的。
最后他反复念叨:“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女人的语气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小王啊,你说我把你的命赔给人家怎么样?”
“……好。”王建抬起头,不敢相信女人说的话,“不!”
“可以,这个诚意我接受了。”浅渊突然开口。
王建吼道:“老板,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工,你不能这么对我,而且杀人是违法的!”
他爬起来指着浅渊,“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故意杀人!”
浅渊没有理睬王建,看向女人建议道:“老板,下次招人注意点,别恶心了自己还坏生意。”
“那是自然。”女人欣然接受,她轻轻越下二楼落在王建旁边,勾着他的肩呼气在他耳旁轻声问道:“小王啊,你知道为什么要叫我老板吗?”
“不……”王建的身上像压了座大山,完全喘不过气。
“因为我以前就是开客栈的,虽然只是表面工作,但叫老板会让我更有归属感。”王建沾染女人气息的耳朵变得青紫,女人自顾自地说道,“实际上,你该叫我主人,知道吗?”
“主,主人?”王建感觉身上的压力少了点,他看向女人惊恐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对。”女人放开王建,没了女人倚靠的王建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奴隶。”女人的眼神如在看一个死人,勾人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主人命令奴隶死,奴隶就必须乖乖去死。”
话音落下,王建瞳仁里白色的高光逐渐消失,青紫由耳处蔓延至全身。
好冷……
王建在模糊中看到他身上出现各种了黑色的斑,斑里面好像还有点白色的。
很疼……竟是让王建清醒了几分。
他下意识去摸那些白色,很硬,很热还有些粘腻。
嗯……是骨头,是我的骨头。
王建用最后的力气看向女人,张开嘴却没有力气出声了,只能无声地问
——为什么
女人不屑于回答王建用死亡发出的疑问,随手指了个店员,“丢远一点,不然影响我客人的心情。”
然后她看向浅渊笑着问:“先生既然看到了我的诚意,那有暂时入住的打算吗?”
知道奴隶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奴隶没有反抗之力死去又是另一回事,书简一时间完全呆住了,要是他当时反应慢点,这就是他的下场了。
浅渊本能地不喜欢这里,因为太臭了,但目前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女人以为浅渊是在犹豫,又道:“小朋友交了钱却因为我们的失职没有住店,所以可以延到下个满月,而先生你的话。”
女人晃了晃手中的骨灰球,“这个能抵好几个灯笼,扣去一个摘下的,剩下的就当是住店钱了。”
“和小朋友一样,可以住到下个满月,如何?”女人笃定这么优惠的待遇浅渊不会不同意,果然对方点了点头,道:“可以,那么接下来就麻烦老板了。”
对于这个结果事件双方都很满意,但大堂里的有些看客却不满意,一个很瘦蓄着长胡子的男人率先开口:“老板,就算他是新来的,你这破的例也太多了吧。”
“是啊。”长胡子男人旁边那桌的狼人也道:“老板你这让以后住店的人怎么看?”
“你们要也能把灯笼摘下来,老板也能给你们破例。”门外有人说道。
哈森推开客栈的门,拔出匕首,眼神不善地看向大堂里不满意的客人,笑道:“怎么不去啊,我还想帮你们做个见证呢?”
再看看哈森身后跟着进入的长发男人。
不满意的客人们:“……”
满意,满意,谁敢不满意。
长发男人走过哈森对女人点了点头又看向浅渊也是点了点头,随后径直往二楼走去。
“我还要在这住一段时间,你们要是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去摘,我可是非常乐意帮你们做见证。”哈森说完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在场的气氛有些沉寂,女人对小珠子道:“小珠子,你好好招待下客人。”说完也是走上了楼。
她推开三楼某个房间的门,里面长发男人和哈森坐在一边的桌前,对面的位置空着,像是正等待她的到来。
“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女人对哈森笑道。
随后看向长发男人,眼里多了些许不明的情愫,无声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