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避雨农家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
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啦。
我蹲下来,瞅着老汉手中的箩筐问:
“大伯,编一个箩筐能卖几个钱?”
我这是纯粹的无话找话。
老汉抬头看看我,见我眼里没有讥笑他的意思,便说道:
“山里人没营生,只有编它挣个零花钱。便宜的很,一个只能卖几角钱。”
我一边摸着他劈好的竹片一边问:
“一天能编几个?”
“几个?”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说:
“看来你没在山里待过,不知道山里边的事。这个活很麻烦,要砍竹,破竹,削竹,然后才能编。编时还得撑握着松紧。一点不注意就会把筐编斜箕。斜箕了就买不上价钱。一天编一个就算不错了!还能编几个?”
我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就不再问这些没用的事。直接问老汉:
“大伯,你家有几口人?”
老汉回答我:
“就我们祖孙俩。”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墙角的小姑娘。
我重新打量了一下小姑娘。
见她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有许多地方不干净,像多天没洗过脸的样子。
我真不敢相信她就是追赶狼的牧羊人?
我这时对小姑娘产了好奇,问老汉:
“大伯,你孙女多大了?”
老汉白了我一眼,有点不屑的说:
“十六岁。你问她多大干啥?”
我看出了老汉的敌意,微笑着解释说:
“我刚才在山前画画,见一只狼叼走了一只羊,只见牧羊人几窜几跳便接近了狼身。狼只好把羊放下,只身逃跑了。我以为那牧羊人是个神人呢?
可刚才见小姑娘肩上扛的羊,觉着不可思议了?这么个小姑娘,敢追狼?他哪来的那么大胆量?而且狼还怕她怕的要命!这真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姑娘见我说她,一蹦从墙角跳了起来。手轻轻的便够到了房顶。而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的眼都看傻了,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我问她:
“小姑娘,你这身手是跟谁学的?。是不是祖传的!”
小姑娘没说话,她的爷爷却接了腔:
“我老汉一辈子啥都不会,只会编个筐。她这身手是跟着猴子学的,没有一点祖传的份。”
老汉倒是挺实在,没有一点贪功的味。
我两眼看着小姑娘,真诚的问:
“你这身手真是和猴子学的?”
小姑娘看看我,又看看她爷爷。然后说:
“我小时候在瀑布旁边的草地上放羊。见猴子在歪脖子老松树枝下的藤蔓上,跳来跳去,我也学着他们往上跳。
也不知摔了多少跤,身上的皮也不知挂烂了多少次,反正爬起来还跟着它们跳。后来终于学会了,它们上那,我就跟着上那。只道它们敢去的地方我都敢去。
现在,有些我敢去的地方它们也不一定敢去了!”
说到这小姑娘很自信的笑了笑。
我也相信她说的不假。但还有个事我不能明白。又问小姑娘:
“你就是能跳上跳下,那狼为什么也怕你?你是如何制服它的?”
小姑娘微微一笑说:
“这个事就更简单了,因我跑的速度比它快,我手中的羊鞭鞭稍处有一段铁链,我的鞭一甩出去,只要碰着它的腿,它马上就会趴下。因它的腿最脆弱。
这几年已经有好几个狼被我击中,所以狼只要看见我没有不害怕的。
今天下雨前天气闷,我坐在那里犯困睡着了。听见羊叫声我突然惊醒。
见狼叼着我的羊在跑,我抓住枯藤蹭蹭几下便蹿了上去。狼见我到了跟前,只好放下羊自己逃跑了。
可我的羊也被它掐死了!这只可恨的恶狼,看有机会了我不一鞭打死它!”
小姑娘恨的有点牙痒痒。
我在家乡读书时,读过沈从文的散文。
他就是湘西凤凰县人。
他散文中写过好多山里人的故事,我当时还不相信。
哪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肯定是他瞎编的。
今天看了小姑娘,并目睹了她神奇的一幕,才相信世上真有奇怪的事情。
说了一会话,我们算慢慢的熟悉了,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慢慢的容恰在了一起。
小姑娘看见我画板上,画着瀑布前面歪脖子老松树。便走过来问我:
“这是你画的?”
我说:
“是呀!你看像不像?”
她把画板拿起来,放到堂屋后桌子上,又后退了几步仔细看了看。翘起大拇指说:
“像,太像了!你咋学的这个本事?”
她这时才上下仔细的看了我一遍,然后问:
“你是铁路局的?”
我点头说:
“是。”
她没敢看我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和那个西门占是一个单位的吗?”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认识西门占的,只好告诉她:
“我叫东方亮。是和那个西门占一个单位的。”
她歪歪头,看看我说:
“他那个人,我总感觉不地道!没有你这样沉稳老实!”
我感觉她话中有她意。
西门占这个人我知道,别看人长的不咋地,肚里的花花肠子可多了。
难道他对小姑娘也有过想法?
我心中对他有些悲凉,他如果真动了欺骗小姑娘的歪心,那他的下场不知该有多可悲了……
我收回自己胡思的心,回问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爽快的回答说:
“我叫灵珠,爷爷叫白大汉!”
我又问:
“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没有和你一块生活?”
我的话使白灵珠脸色一寒。她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小小的说:
“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
我有点惊奇,还没见过没有父母的孩子。问她说:
“那你的父母呢?你难道像孙猴子一样,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白灵珠没有回答。他的爷爷白大汉抬起头,慢慢对我说:
“她是我捡来的,所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十六年啦,一点她父母的消息也没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白老汉伤起心来,白灵珠已经是声泪俱下!
都是我不好,不该说她是从石缝中蹦出来的。
要不他祖孙俩咋能会伤心落泪啊!
我上前扶着白灵珠,想替她擦擦脸上的泪,可想想她刚才说西门占的话,我还是把手停住了。
劝她说:
“别哭了,都是我不会说话,惹你伤心。你就原谅你这个笨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