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家
夏天佑立刻指派捕班差役去捉拿百花楼的龟奴和郎中,蓝媚儿此时嗪首高昂,仰视着夏天佑,眼神楚楚可怜,嘟着嘴说:“大人,奴家可以起来了吗?腿都跪疼了。”
夏天佑此时就站在她身前,低头看她,这个距离,这个角度,这种眼神,瞬间让他全身血流加速。
摆摆手示意她站起来,蓝媚儿起身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撩起裙子,纱裙和衬裙一点点,一寸寸,像是慢动作般被掀起,白皙纤细的小腿一点点展露出来,圆润的膝盖红彤彤的……
这他妈的,刚才还说抛头露面不好呢,但又在这公堂之上直接来了一套‘业务动作’,熟练的让人心动。
夏天佑没有和她纠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很快抓人的衙役也回来了,那百花楼的龟奴和郎中,刚被扔进大堂就竹筒倒豆子似得全招了,果然是他们收了沈家小妾的钱。
沈员外虽然被称为沈半城,但已经年过五旬,仍然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但眼看着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所以他的妻妾都盼着能生个儿子从而一飞冲天。
夏天佑看了一眼那蓝媚儿,因为这龟奴交代的实在太顺溜了,就像背好了台词一样,一点回想,结巴的地方都没有。
但现在嫌疑人已经招供,说别的没用了,沈家小妾还在昏迷,崔吴氏抱着‘完整’的孩子欣喜若狂。
等众人离去的时候,蓝媚儿特意看了夏天佑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妩媚的眼神,却像是在说:“大爷,明儿再来呀!”
“大人,外面还有个沈家的厨娘在等着上堂呢。”干瘦的县丞面无表情的提醒道,沈家小妾买卖人口的事情已经坐实,沈家也注定要得罪了,这个来击鼓的厨娘可能就是沈家在出招。
夏天佑更是对这种独霸一方的地主老财好感全无,看看他要干什么。
一摆手,自有衙役将沈家厨娘带上堂来,他收敛心神,端起架子,这当县太爷的感觉真不错:“下跪何人,因何击鼓,抬起头来回话。”
那妇人连忙抬起头,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勉强算是风韵犹存,此时战战兢兢的说:“太爷,民妇张田氏,与夫家张四一起在沈员外府上做工,但民妇的夫家于五日前突然失踪,至今未见人,民妇心中担忧,特来告请太爷,为民妇寻夫。”
夏天佑抿抿嘴,这人口失踪可不是小事儿,一个县的人口增长或减少,是朝廷直接考察地方官政绩的首要标准,当然,一个两个无所谓,可也不能无故走失。
他直接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可说了什么话,有什么特殊举动?”
而那民妇则是一问三不知,两人并不在一个工作岗位,她是厨娘,丈夫是库管,每天放工之后才见面,可五天前,她放工后就没看到丈夫。
最后又说:“民妇听说,我夫家在当日曾与官家有过口角,而后就不见了,平日里他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根本不见踪迹,禀告了家主,但家主却让民妇来报官,一切请太爷做主!”
妇人的话让三位达人都眯起了眼睛,要知道,这年月家奴院工都属于主人的私人财产,生死都由主家说的算,而这沈家家主却主动要她报官。
而且这民妇特意说明,丈夫失踪前与大管家曾经有过口角,这是意有所指啊。
他知道现在衙门正有求于沈家,作为大管家会起到一定作用,所以不能轻易得罪。
这是什么狗屁时代呀,衙门居然要求着地主老财,要是换在红旗下的新时代,早就给你超级加倍了!
此时,说不得要亲自去沈家看看了,亲自会会这地主老财,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夏天佑沉吟片刻,和两位常务副对视一下后,道:“人命关天,又事关沈家,看来本官要亲自走一趟了。”
两位常务副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慰之色,这个时候就要表现出对沈家的重视。
随后瘦县丞起身道:“那妇人,大人的话你也听了,还不快起身头前带路,捕班差人随行。”
说完,妇人连连道谢后,起身走出去,门口,十几个捕班的差役已经准备就绪,他们穿着黑红相间的制服,是专门负责巡视,侦缉,拘捕工作的捕快。
沈家距离衙门不远,三位大人也干脆步行,胖主播趁机对夏天佑说:“大人,纡尊降贵,亲自前往,可是给了沈家脸面,只是这事儿有些突然,届时还需见机而行啊。”
旁边瘦县丞点点头,道:“城外灾民的赈济粮已经见底,若是饿极了,恐怕会冲击城门,这才是当务之急呀。”
这才是当下榆平县的头等大事,直接导致原来的夏天佑‘愁死’了,但现在的夏天佑也没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一会众人沈家大宅已遥遥在望,好一座土豪宅邸啊,远远望去像是占据了半个城,捕班衙役已经到了门口,那妇人在人群中战战兢兢。
朱漆大门敞开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褂的中年男人微微弓着身在门口迎接,看到夏天佑等人连忙上前道:“小人沈路见过诸位大人,家主染病在身不能亲迎,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三位大人顿感不爽,这沈家虽然家大业大,听说在京城都有关系,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父母官来了都不迎接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夏天佑却一摆手,道:“我们是来办案,又不是来做客的,不需要迎接,办好公务要紧。沈管家我且问你,这妇人与其夫,在府上做何营生?”
沈路看了妇人一眼,道:“他们夫妇一个是库管,一个是厨娘。”
夏天佑点点头,这和妇人说的一样,随后又问:“他丈夫三日未归,且临走前又与你有过口角,是怎么回事儿?”
沈路连忙躬身道:“大人,此时可与小人无关啊,那张四嗜赌成性,只要有瑕就会去赌坊耍钱,那日他又要去赌,身上没钱,想找小人预支工钱,可府上从未有这规矩,小人断然拒绝,他就跟小人撒泼耍赖,故而我呵斥了他几句,随后他自己就走了。”
夏天佑看向那妇人,道:“沈路所言可是真的,你那夫家真爱赌钱吗?”
妇人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恨意与嫌弃,这也是人之常情。
夏天佑点点头,招过两个捕快,吩咐他们一个去官道,一个去赌坊查探张四的消息,随后对沈路说:“我们还要进去看看。”
“这是自然,家主吩咐,除了女眷所在的后宅,其他任凭大人搜查。”沈路配合的说。
夏天佑转身对那妇人说:“先去你们的住处,前头带路。”
妇人畏畏缩缩的走在前头,夏天佑跟着他,身后的两位常务副神色有些怪异,明显是因为夏天佑行事风格的变化引起了他们的诧异。
在沈路的配合下,大宅前院的所有人都站在门外,男男女女,丫鬟家丁有一百多人,全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鸦雀无声,看来这时代礼教森严啊。
不用夏天佑吩咐,带队的班头直接指挥十几名衙役分散开来,四处查找,夏天佑注意到,当一个衙役穿过月亮门奔向西跨院的时候,身前的那妇人特意侧头看了一眼,同时跪在地上的人群中,也有个人朝那边看了一眼。
夏天佑此时就像监考老师一样,一切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这只是一瞬间,也许是下意识动作,夏天佑不动声色,跟着女人朝东跨院走去。
张四夫妻的小房子内,房子不大但充满了生活气息,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梳妆台,上面还有胭脂水粉,只是这小房子内怎么也无处藏人。
很快去赌场的衙役也回来了,证实三天内张四没有去过赌坊。
“这就怪了,一个仆役,常年吃住在主家,没别处可去,周围又都找遍了……”夏天佑捏着下巴说道。
夏天佑的话还没说完,那一直紧张焦虑的妇人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拉着管家沈路的衣摆,哀求道:“大管家,我家夫君到底去哪了,他是混蛋冒犯了你,随你打骂出气就是了,您可得让他回来呀……”
“放肆!”沈路勃然大怒,一把甩开女人的手,道:“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怀疑我把张四关起来了,简直荒谬,我犯得上和你们这等仆役一般见识啊,请太爷明鉴!”
沈路对着夏天佑鞠躬不起,很是委屈。
夏天佑却问道:“沈路,那张四找你借钱,被你呵斥之后离开,当时身边可有旁人在场?”
“这……”沈路纠结的说:“当时张四是去内院西厢房我的住所,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看到了,但是太爷,他真的被我呵斥之后就走了,我……”
就在沈路解释的时候,分散各路的差役也陆续回来了,分别汇报了没有发现的情况,那妇人坐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沈路满心冤屈。
就在这时,一个差役急匆匆而来,神色惊慌中还有一丝惊喜,夏天佑打眼一看就知道有情况,所以在对方刚要出声的时候,直接抬手制止,随后自己主动走过去,让衙役在自己耳边低声汇报。
只听那衙役说:“大人,西院中有个废旧小院,院中枯井内发现一具男人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