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的弓黑的箭

    张老爹似乎没别的爱好，除了那张黑色的弓和那筒黑色的箭。

    老爹没事的时候，总在细心、缓慢地反反复复擦拭他那张铁弓和那些箭头。

    很多时候，老爹会默默盯着它们看，仿佛在和多年的故友神会，他的眼角流露出些许的自豪、豪气、悲伤……看得出，张老爹是有故事的人。

    铁弓并不是很长，通身漆黑发亮，朴实无华。

    箭也是黑黑的，但并不亮，只是箭头窄而尖且还带有倒刺。

    有一次小刀见老爹放在桌上，出于好奇，自己想去拿一下。

    哪想这张弓居然纹丝不动，不服气的小刀蹲起八字脚并用上双手去拿，结果一样。

    孩子都是叛逆倔强的，有了动力，小刀每天强迫自己练力气。

    其实这并不怪小刀，要怪就怪那张弓，因为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弓——材料不凡，来历更不凡。

    很多时候小刀就和多多黏在一起，一条狗、一个人形影不离。

    多多总喜欢躺在地上，让小刀给它挠痒痒，多多也喜欢用它的舌头舔舔小刀露在鞋子外面的大脚指头。

    暖暖的阳光，软软的绿草，亲密的伙伴，就这样慵懒地躺在蓝天白云下，高山绿林屏障中。

    这样的日子如流水一般，一晃小刀都十三岁了。

    村中小孩受了委屈会到张老爹这儿寻求安慰，或是馋了、饿了找点东西磨牙、填肚子。

    只有小刀到这儿一不需要哄，二不需求解馋，无欲无求似乎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的小孩该有的。

    不过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就在冥冥中注定了——

    张老爹那张从不让别人碰的黑弓，小刀碰了。

    不仅碰了，还在老爹的调教下拿得起弓，再到开得了弓，直至拉成满月！

    那藏在野牛皮筒中的从不让人看的黑箭，小刀看了。

    不但看了，他还被老爹训练成神射手，能信手射灭黑夜百步之遥的香头！

    话语多了不一定就好，有时沉默的人心中往往沉淀会多些。

    沉默让他能静下心来凝视周边，审视自己，能让他去学习体会需要足够耐心的东西。

    沉默中的冷静，冷静中的犀利，犀利中的判断和绝杀：

    ——这正是一个超凡的猎手必须具备的。

    小刀正好具备这个特点。

    他无疑就是张老爹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据说张老爹从没想过要收徒弟，但自从小刀出现后，他就改变了将自己绝技带进棺材去的想法。

    所以，小刀十三岁那年时，张老爹已倾囊教授了他六年技能。

    很多年以后，小刀在当捕快时才知道自己跟老爹学的这些东西的厉害，当初他只是缺少实战经验而已。

    不过学艺归学艺，老爹是从来不让小刀跟他一道进山，小刀也从来不提这一要求。

    这也真怪了，哪有师傅不带自己的弟子去实战的。

    也许不是那一年因天道而闹饥荒，小刀的娘又久病不起，家中经济断源，他是断然不会向老爹提出一道进山的。

    那样的话，张老爹也许就不会因为拼死救小刀而被那只红眼雪狼咬伤掉下悬崖。

    小刀最终明白了老爹为什么不轻易带自己进山。

    一个猎人在捕猎之时，又何尝不是在与猎物搏命呢？谁是谁的猎物，瞬息变化……

    那只红眼雪狼也成了小刀心中的刺，心中的魔障。狼的恶，对狼的恨，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小刀承受了锥心痛苦，至今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