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了忆
夜色迷蒙中,只见叶昙一脚踢着那大叔腰间,那大叔叫了一声,转身朝叶昙左脸颊就是一拳。叶昙负痛,捂着脸后撤几步,那大叔手中忽然握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迎面捅了过来。
叶昙毕竟年轻,反应与躲避速度都快,急忙低下身去,接着给了那大叔一个扫堂腿,那大叔猝不及防,扑倒在地,手中那玩意也扎到了旁边小楼的墙上。叶昙忙拔下来,见是一把刀。
那大叔还要起身,但叶昙已经居高临下,并且手中的刀尖,直指着他。
警笛的喧嚣打破了夜的沉寂,叶昙坐在人行道边缘的石阶上,乔若歪在他怀里,侧眼望着警车绝尘而去,滚烫的泪水再也刹不住闸。
叶昙用下颌抵着乔若的头,也感到眼眶里有些酸麻。
“我……我好想那个时候啊。”乔若哽咽着说,“还回得去吗?”
叶昙握着乔若的小手,柔声道:“你想回去吗?”
“我真的好想回去,也好想你。可是,可是……”乔若一边哭,一边眼前闪过了父亲在囚牢中落魄的老态,忙止住了念想,“现在是回不去了,以后……以后,等那个时候可以吗?”
叶昙说:“当然可以,等你哪天不恨我了,我们就回去。”
乔若忽然说道:“你可以,把那个录音删掉吗?”
叶昙心头一凛,顿生警惕,但低头看向乔若楚楚秋水般的眼眸,再看向她校裤下那泛着斑斑血迹的细白的腿,又嗅到她身上少女独有的清香,竟在这恍惚的晚风中失了魂魄,不觉中把手机交给了她。
南寻听韦钰湖说到这里,才领悟到乔若所说的什么把柄把柄,原来在这时就埋了伏笔。
“叶昙这小子属于是被红颜祸水了啊!”向阳开感叹道。
“你还惋惜上了!”柳暗打了他一下,“哎?乔若这是把叶昙手中自己的把柄毁掉了呀,那乔若手中有什么叶昙的把柄吗?”
韦钰湖笑道:“你们忘了我前面说的。兰城大集,叶昙‘拥香怀玉’,那时是被乔若发现了。”
南寻听到“兰城大集”四字,不禁一惊,想起了那间奇怪的屋子。
韦钰湖刚要说下去,南寻问道:“拥香怀玉是啥意思?”
“原来叶昙打小身边就不缺异性,一身纨绔恶习。”韦钰湖说,“他爸行事作风都格外稳健,所以在市场上争得一席之地,但他嘛……我说的拥香怀玉,再加他那个屋子那么地隐秘,你们想想,到底是啥……”
除了南寻外的几人似乎领略到了是什么意思,柳暗甚至做出了呕吐的动作。
南寻懵懵地道:“我怎么听不懂呢?他到底在那儿干嘛?”
韦钰湖说:“那个屋子就是他招揽女孩的秘密基地。而且这叶昙有个更让人恶心的所谓‘初恋情结’。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欢乔若,但又和乔若相爱相杀,又得不到她的身体,所以,他后面找来的女孩,大多是与乔若一个类型的,有的甚至跟乔若相貌都很像。乔若说,这也是她今年上半年才偶然发现的。”
“我都开始同情乔若了。”柳暗骂道,“这恶心的叶昙!没干一件好事,真不是个好鸟!”
南寻这才想起上半年乔若跟自己订立的什么密约,掐指一算,距离乔爸入狱也刚好过去三年了,他那时候估计出狱了吧。她谋划的那个密约,大概就是要开始尝试跟叶昙重新在一起了。南寻心想,高二以来,叶昙跟自己之间一直有些许的暧昧,乔若应该是想扼制自己,从而靠近叶昙吧。
可是,乔若为什么又要求自己远离易念呢?这说不通啊。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叶昙?
一旦把乔若套进回忆中的女主人公,南寻脑海中便突然翻涌起很多往事,班委表、节目单、拉丁舞、接力跑……次次让自己不舒服的事件,难道都是乔若在明里暗里的故意从中作梗?
既然乔若是女主人公,那男主人公则是……叶昙。
从高二开学那天,叶昙便用曲奇饼俘获了自己的心,那时乔若的反应就有些古怪。搬椅子、课本剧、送贝壳、假装西洲……直到后来,伪装破裂,粗暴的一面显露得淋漓尽致,好几次制住自己,多亏有易念解围。个中种种,竟然有很多套路是叶昙之前对乔若也用过的。
“我爱你。i love you。”南寻眼前突然闪过这两句话,也是在排演《孔雀东南飞》课本剧时叶昙加上的台词。这句话她印象格外深刻,因为她怎么也念不出来,这句话对于她来说并不随便,并不仅仅是句台词。
她想起韦钰湖说,叶昙曾在初中的话剧舞台上对女演员说这句话,来暗示台下的乔若。
她想起后来好多次,叶昙也对自己说过“我爱你”。
但他后来的种种表现,分明没有一点爱意。
他当年肯定对乔若说过更多次的“我爱你”,对其他女孩,也说过很多很多次。
在他眼里,这不是海誓山盟,这只是个征服女孩子的工具而已。但乔若却当了真。
严格意义上来说,乔若早就认清了他,但……他好像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一方执念。
南寻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和易念对视了一眼,他们忽然都想通了之前的很多事情。虽然只是猜测,但他们通过韦钰湖的讲述,慢慢意识到,叶乔二人之前对他们的追求也好,作梗也罢,大概也只是把南易二人当成了演绎他们之间旧爱宿仇的工具而已。
南寻在内心感叹,叶昙与乔若之间的爱与恨,都变得畸形了,以至于别人都成了他们二人之间报复、维系的媒介。
易念也想到了这些,但同时也想到,自己曾因保护南寻被叶昙害得家财大破,这次从韦钰湖口中得知了叶昙的那个把柄,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毕竟,那可是个大把柄,是个违法犯罪的大把柄。
“后来咋样了?”易念突然问道。
“后来就没什么意思了。乔若删掉了那段录音,倚在叶昙怀里睡去,但最终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呗。第二天,再见仍是陌生人。”韦钰湖打趣道。
几人都笑了,柳暗问道:“那后来呢?毕业的时候。”
“这里倒还有点文章。毕业那天,别的班有人叫乔若在班门口等一下,结果乔若走出教室门,在盛夏的阳光里看到了一张课桌,课桌上有一块曲奇饼。乔若瞬间泪如雨下。”韦钰湖叹道,“乔若自己说到这里时,也哭了,大概是很刻骨铭心吧。说实话,这个画面细细想来真的很浪漫。”
“但过程可一点儿也不浪漫。”柳暗哼的一声,“这叶昙真是害人不浅啊。”
“后面就到了高中了。他们以一块曲奇饼开始,又以一块曲奇饼作结,本来以为要各奔东西了,谁想好巧不巧又都来到咱们学校,还分到一个班里。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不好说。”
几人听了,都各自唏嘘。
“孽缘吧这是。”柳暗说,“话说,乔若为啥要把这么细致的往事都告诉你听呢?”
韦钰湖一愣,笑容有点尴尬,缓缓地说道:“啊,这……那时我们在决裂边缘了,她……她可能也有点后悔,所以想对我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挽回一下我?”
“但是你转头就把她卖了。”向阳开调侃道。
韦钰湖听了,脸颊有点泛红,默默低下头去。
南寻望着韦钰湖有些慌乱的面容,心想:“决裂的边缘,乔若想对她委以信任,可韦钰湖却已经不再信任她了。唉……人呀人,真复杂。”
柳暗见气氛有点凝固,便笑道:“那你和乔若,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就还是那样吧。”韦钰湖抬起头,赔笑着说,“但我……我心中有点对她失望了。不然也不会对你们说这么多。我一直把她当好姐妹,谁想到一条恶犬当头,她不帮忙就算了,去搬一下救兵也不行,看着我被咬……所以我今天请了大家几个,想感谢你们那天帮了我。我……我就说这么多了吧,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还有点辜负她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