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厮打

    叶昙摔倒在地，刚要纵身爬起，那人又一脚飞来，正中下颌，只踢得齿栗唇寒，再度趴倒。

    “别打啦，”南寻哭着去拉那人，“易念。”

    “我忍不住了。”易念切齿道，一面轻轻拨开南寻的手，跑上前朝着叶昙的脸一拳打落。叶昙忙在地上一滚，易念打个空，叶昙反身扯住易念双肩衣服，往墙上一摔，却被易念稳稳扶住墙，抓住叶昙双臂，把叶昙整个提起，再往旁边一甩。

    叶昙整个人向那银杏树上跌去，却毫不松手，又把易念也拽倒在身上。

    易念扒住树干，强让自己不倒下，跟着一脚踢在叶昙腰间，叶昙大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一圈。

    南寻只在旁边急得跺脚，泪漫双颊，插不进去手，也不敢叫出声，捂着嘴，仓皇无措。

    忽然，树林旁十多米处拐出一人，大喝一声：“那边同学怎么回事？”

    三人远远望去，见他矮而精干，眼镜中射出鹰光，原来是高二的级部主任严老师。

    易念见状，忙收了手，南寻这才看到他白而修长的手掌在树干上磨出了几道血迹。

    叶昙挣扎起身，一拳打在易念小腹。易念略一痛吟，左手假意挥向叶昙脑袋，被叶昙用胳膊架住，右手却暗暗握满了拳，扑地一声砸在叶昙肚子。叶昙向后跌在墙上，瘫坐不起。

    “真是过分了啊！”严主任大怒，挺着教鞭走过来。

    南寻见了，忙向前微声说道：“啊，那个，主任，他们……”

    严主任并不理她，径直走到两个男生面前，喝令二人并排站好，对着二人屁股一人一下。

    这时许多同学看完了项目，也逐渐围在操场台阶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热闹，窃窃私语。

    “跟我去趟办公室。”严主任指指二人。

    叶昙跟着严主任便走，易念却站在原地不动。

    严主任走了几步，发觉了些什么，便转过身来，呵斥道：“怎么？想造反？”

    “我没错，我没理由去。”易念说，凌乱的发端托着一层安静的日光。

    “错没错去了办公室一问便知道。”严主任厉声道。

    “在这儿也可以知道啊，”易念静静地道，“正好让这么多同学都做个见证。”

    “好，那我问你们，是谁先动的手？”

    “他先。”叶昙忙说。

    “我先动的。”

    “那就不用多说了吧？跟我走。”

    “天下的动手哪里有无缘无故的？严主任这么英明，就不问问原因吗？”易念正色道。

    “哦？那你说说？”严主任冷笑一声。

    “他先骚扰女同学，我也只是打抱不平。”易念说。

    “严叔，……严主任，你听他张口就来啊。”叶昙忙陪笑道。

    严主任便笑道：“同学你是真能诌，我没认错的话，他是你们班班长吧。”

    叶昙微弯了弯身子，低声道：“开会时见过，严主任。”

    “可不是？”严主任笑道，“一班之长能干出这种事？小伙子，得注意言辞啊。”

    叶昙笑道：“主任，您要是还不信，可以问问她。”边指了指南寻。

    南寻的泪眼还未洗尽，此时见严主任的目光刷地扫向自己，顿时慌张起来，脑海中乱成一团。她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叶昙笑着在看她，弯起来的嘴唇像一把血红的刀。南寻的眼神不觉躲闪开，飘忽不定地组织着语言。

    严主任见她不说话，便道：“小姑娘，你是默认了？对吗？”

    南寻惶乱地看着二人的眼睛，仿佛周围的那些看戏的同学都成了虚影，遍处苍茫一片，只闪烁着这四道寒光。

    “没，我没默认。”南寻低声说道。

    “她默认了。”叶昙还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她，高声道，像是说给周围的同学们听。

    “我说我没默认！”南寻突然如炸裂般大叫一声，正是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易念、叶昙、严主任都被她吓了一跳。

    柳暗此时刚刚得知消息，走到人群之间观看，便听到南寻这声嘶喊，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身边的几个同班同学也为之一惊，议论起来。

    “等等，”柳暗惊道，“刚才，……那是南南？”

    “是。”莫莉在身旁说。

    南寻自打下生十七年来，永远慢悠悠轻柔柔地说话，从未像这样大声喊过一次。爸妈曾跟她说过，就连她出生时，本是要哇哇大哭的，刚哭了一声，谁想窗外恰好飘进来一片树叶，落在她的小鼻子上，她当场便合拢了小嘴，怔怔地瞪着那叶子，皱起眉头，不敢哭了。后来妈妈也总这样打趣她：“别人是害怕了哭，你是害怕了哭都不敢哭。”

    也就是说，她出生时哭的那声是第一次发出大的声音，第二次就是今天了。南寻今天所遭所遇，属实是纠结、悲愤到了极致，才爆裂出此般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