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这老头怎么突然转性了？
朱祭酒原本已经上床安寝，却被宫中内侍急召，倒是把老头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
待老头急匆匆赶到宫中，被内侍迎入御书房，却见小皇帝正笑嘻嘻与石坚等人打着扑克，这才松了口气。
很显然，宫内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赵祯见朱祭酒到了，连忙把扑克牌甩到一旁，与老头见礼。
“不知陛下那么晚了，召老臣入宫，有何要事？”朱祭酒不解问道。
赵祯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朕有些学业上的事情，想请教朱公。”
朱祭酒闻言，不禁有些生气。
就为这事？
大晚上的把他召进宫来？这不折腾人吗？
身为小皇帝的老师，朱祭酒的脸色顿时不悦起来。
但不等老头发牢骚，赵祯便拿起了书桌上的那一叠厚厚的明经科试卷，递到了朱祭酒的手上。
“朱公，麻烦帮朕看看这套试卷，这些贴经墨义题，朕有些不明白。”
朱祭酒略感诧异，接过试卷一看，顿时愣住了。
老头一眼便能看出，手中这厚厚一叠的试卷，分明是春闱明经科的卷子，而且其抬头写得明白，就是今岁春闱的考卷。
“陛下，这……”朱祭酒傻眼了。
今岁春闱考卷，怎么能出现在贡院以外的地方？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可是了不得的科场舞弊大案。
老头想问个明白，却见赵祯伸了个懒腰朝御书房外走去了。
“朱公，朕有些倦了，朱公请自便。”赵祯又扭头朝老头做了个鬼脸，“对了，朕答应了晏公，这份试卷不能带出御书房，朱公可莫要把它带走了。”
朱祭酒呆呆的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小皇帝的意思，傻子都明白啊。
老头忍不住感慨，林大暑这货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连官家都要帮他作弊，就为让他考中进士，入仕为官。
朱祭酒也猜得到，小皇帝之所以如此做，多半还是因为林家二郎林小寒。
他那废柴女婿，当真命好。
老头犹豫再三，摇摇头，拿起试卷坐到了烛火下，开始认真研读起来。
春闱不管是进士科还是明经科，都需要在贡院内连考三天，考题量大且杂，即便是将考题全部翻阅一遍，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老头也顾不得自己一把年龄，就坐在赵祯的御书房内，熬夜翻阅试卷。
这一看，便看到了天色发白。
也亏得宫中内侍早已得了赵祯吩咐，这一夜对老头照顾的无微不至，端茶送水，揉肩捶腿，好不殷勤。
但即便如此，当老头走出御书房时，也身子晃了晃，差点没一跟头摔倒在地。
得亏一旁内侍太监眼疾手快，搀扶住了朱祭酒，才没让老头摔倒受伤。
出了禁中大内，朱祭酒也没回家，直接命人驱车去往了林家小院。
老头看了一晚上的试题，虽然现在也是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但为了不忘记试卷内容，他只能忍着满身疲倦，准备趁热打铁，抓紧时间对林大暑进行“特别辅导”。
因为林大暑要参加春闱了，林小寒这两天倒是难得安分了些，没有跑去蔡河河畔与赵香香三女厮混。
这日他刚刚起床，正琢磨着今日如何安排。
明天便是大哥林大暑入贡院的日子，以林小寒的经验看来，最后两天时间与其继续背书做题，不如好好放松放松，说不定考场上还能更好发挥。
但还不等他想好今天约林大暑去哪里游玩，朱祭酒更登门了。
林小寒赶紧上前与朱祭酒见礼，但不等他开口，老头就朝他摆了摆手。
“二郎，今日老夫要对大郎进行考前辅导，你吩咐下去，勿要让人来打扰老夫与大郎。”
朱祭酒丢下一句话，便脚下不停，朝着林大暑居住的正房行去。
时间紧，任务急，老头可没时间与林小寒寒暄。
林小寒眨眨眼睛，一脸错愕。
这老头怎么突然转性了？
前天这老头不是还让林大暑不要死读书，劳逸结合吗？
更何况明天就要入贡院了，今天再来进行什么考前辅导，是不是为时晚矣？
明经科虽然相对简单，但考生依旧需要精读背熟《论语》、《孟子》、《诗经》、《礼记》、《左传》，约四十多万字的经书。
除此以外，还需看相当于原文几倍数量的注释，还有其他非读不可的经典、史书、文学书籍等。
这也是朱祭酒在检查过林大暑的学业后，说他要想考中进士，还需几分运气，其实就是说林大暑书还没背熟，考中进士几乎不可能。
这种情况下，朱祭酒今天还要对林大暑进行特训，自然让林小寒很难理解。
但老丈人要辅导女婿，他也没话可说，只能目送朱祭酒进了正房，很快林大暑房中服侍的婢女也被赶了出来，随后正房房门砰的一声紧闭了。
“二哥，发生何事了？”听见外间动静的小萝莉从西厢房中走了出来。
林小寒耸耸肩膀：“朱公来了，说要给大哥做考前辅导，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扰他们。”
林老师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得到为了林大暑能够顺利入仕为官，小皇帝赵祯会去贡院把科考试卷弄出来，故意泄密给朱祭酒。
兄妹两人都不明白朱祭酒这是何意，只能摇摇头不去管他们了。
而正房内，林大暑也郁闷的紧。
今日他还准备与林小寒再去玩耍一天，结果老丈人却跑来了，还口口声声要对他进行辅导。
林大暑不敢反对，只能苦着脸坐到了朱祭酒对面。
“贤婿，老夫且出题考考你，《周礼》中，乃施典于邦国，而什么，立其监？”
这是贴经题，相当于完形填空，选取五经中的书籍，取一段话，中间空三个字，要求考生填空。
林大暑结结巴巴的答道：“而建……建……”
这个学渣，显然书背的还不熟，第一题就被考住了。
朱祭酒眼睛一瞪：“而建其牧！读书不用功，给老夫拿笔抄连三遍！用心记下来！”
林大暑被训的不敢吱声，只能乖乖提笔，在纸上连抄了三遍“乃施典于邦国，而建其牧，立其监”。
不等他喘口气，朱祭酒便又继续问道：“下一题，《曹刿论战》，公将战，曹刿请见，……”
整整一日功夫，除了中途吃了两顿饭，朱祭酒都在林大暑的房中，不停的给林大暑出着各种考题。但凡有林大暑不会的题，立即要求他抄写三遍，将其背下。
林大暑哪里知道自己老丈人的良苦用心，心中腹诽不已，却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照办。
老头一直在林家待到掌灯时分，这才满脸倦色的从林大暑的房中出来，一句话也不多说，径直返家去了。
这一整天时间，可把朱祭酒给折腾的不轻，老头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废柴女婿，早就熬不住了。
恭恭敬敬送走朱祭酒，兄妹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