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科举舞弊，是门学问
晏殊生怕自己锁院的这段时间，女儿被某些人给骗了，若是做出点什么事来，他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放？
所以他一听赵祯的话，就急眼了。
赵祯看出晏殊似乎有推脱之意，不禁好奇问道：“晏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人之常情。朕看林二郎与晏公家的三娘就很是般配，郎才女貌，晏公难道不喜林二郎？不想要这样一位乘龙快婿？”
“这……”晏殊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与小皇帝说了。
有些事情，实在不便诉诸于口，晏殊只能委婉回道：“我家三娘年岁还小，此事也不着急。”
见晏殊不愿给出正面答复，赵祯也无奈。
他总不能逼着晏殊把女儿嫁给林小寒吧？
再说这事也是小萝莉的一厢情愿，林小寒有没有这心思，也是两说。
赵祯笑笑，也就不再提起此事，却又想起了今日林小寒当众丢出的横渠四句，便忍不住与晏殊分享起这四句儒家至理名言。
“晏公，今日林二郎在桑家瓦子内，偶遇一众即将参加春闱的举子，他对那些举子们说了四句话，竟引得一众举子纷纷向执弟子礼，就连朕听后，也是大受感触。”
“哦？不知是哪四句话？”晏殊略微有些好奇，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举子们向林家二郎执弟子礼？
晏殊觉得小皇帝的话未必有些太夸大其词了。
赵祯收起了脸上笑容，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身子才肃然开口说道：“为天地立心！”
&34;为生民立命!&34;
&34;为往圣继绝学!&34;
&34;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一出，晏殊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身为儒家大儒，晏殊的学问与学识自然远超那些儒生举子，根本无需解释，便能立即明白这横渠四句的含义。
也正因此，他受到的精神冲击力更甚于那些普通举子。
晏殊眼神迷离，如痴如醉，口中反复喃喃的念诵着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良久，晏殊豁然起身，整了整衣衫后朝赵祯躬身揖礼：“多谢陛下，让臣听闻此等圣人之言！能得三词先生此言，朝闻道夕可死矣！不虚此生，不虚此生啊！”
以晏殊的身份地位，竟然也口称林小寒为三词先生，这若是被旁人听见，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但横渠四句可谓华夏士大夫的精神坐标，晏殊有这般反应，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赵祯起身还礼：“晏公无须多礼，这四句话乃林二郎所传，朕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
晏殊忍不住叹道：“臣观三词先生的诗词，已然惊为天人，感其才华天下少有，但臣却万万没有想到，三词先生竟还能说出这般圣人之言，上承孔孟之志，下救来兹之失，如皎日丽天。”
“臣若非职责所在，锁院于此，必然即刻登门，向三词先生请教一番。”
听晏殊竟然给林小寒如此高的评价，赵祯顿时如同三伏天吃了冰棍一般舒坦。
小皇帝傲娇的挺起胸膛：“晏公所言不错，林家哥哥便是这般如皎日丽天，令人难以直视其光彩。”
晏殊此时心情激荡，都没注意小皇帝口中那句“林家哥哥”的称呼。
他径直走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横渠四句，又反复默诵，良久才想起把小皇帝晾到了一边。
“陛下恕罪，臣一时激动，失礼了。”
赵祯浑然不在意的摆摆手，起身准备回宫了。
晏殊却忽然拉住了小皇帝衣袖，讪笑道：“陛下，你之前说臣的三娘与三词先生互有情愫？可是三词先生托陛下来做媒？此事臣应允了，不知三词先生何时去臣家中纳采、问名？”
赵祯愣了下，显然没想到晏殊居然变的那么快。
他旋即笑道：“不瞒晏公，是朕见晏公家的三娘与林家哥哥甚是般配，故而才有这般心思。嘿嘿，若是晏公愿意，林家哥哥那边朕自会去说。”
“愿意，愿意！小女的婚事便拜托陛下费心了。”晏殊全然没有了之前顾虑，一副恨不能即刻把女儿嫁入林家的模样。
与林小寒展现出的才华相比，那些朝中的龌龊事算个屁！
这种乘龙快婿，若是错过了，必然后悔终生。
所以晏殊也不怕在小皇帝面前丢了脸面，拉下了老脸主动表示要将女儿嫁给林小寒。
赵祯立即点头应下。
得了晏殊的肯定答复，小皇帝甚是骄傲，恨不能立即跑去林家，向小萝莉邀功。
想必林谷雨得知此事，肯定会夸奖他干得漂亮。
赵祯心满意足，起身准备回宫。
晏殊恭恭敬敬将小皇帝送到贡院大门，赵祯正要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一事，又扭头朝晏殊说道：“对了，晏公可听闻过柳永柳七郎？”
晏殊微微错愕，旋即点头：“臣知晓此人，倒是有几分才情，但太过风流浪荡，曾惹得先帝不喜。”
赵祯点点头：“此人朕见过了，如今倒也算有所悔悟。今岁春闱，若是他能考中，晏公无需为难他。”
晏殊立即明白了小皇帝心意，这是要给柳永放行了。
他对此并不在意，躬身领命。
赵祯完成了林小寒所托，又搞到了明经科的春闱试卷，心情大好，在石坚等人的护卫下径直返回了大内禁中。
回到宫里，小皇帝也不顾时辰已晚，立刻命人去朱祭酒的府上传话，召朱祭酒入宫。
赵祯确实答应了晏殊，明经科的试卷不会流出他的御书房，但若是旁人泄露了，可与他无关。
小皇帝某些时候，也是鸡贼的很。
他可不会傻乎乎的拿着今科考卷跑去林家，把试卷直接丢给林大暑。
那样的话，他可没法解释这试卷是如何得来的。
虽然科举在即，赵祯已经做好了自己身份暴露的准备，但有些事情能拖一时是一时。
小皇帝对于林小寒得知他身份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有些拿不准，也甚是惶恐。
总之，要帮林大暑作弊，他不能亲自出面，必须有人代劳。
而这个人，非林大暑的老丈人朱祭酒莫属。
如何科举舞弊，是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