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帅就够了
宋锺不理会李楚歌的异样，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李楚歌，笑着说道：“前不久，我的伯父，也就是如今的天宁皇帝陛下颁布了一道旨意，说是荆蜀两州最近不太平，让各个地方官员加强警戒，随后还让道庭和书院保皇派遣了人手过来。”
李楚歌面无表情，“是因为我？”
除此之外，李楚歌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了。宋锺这么严肃的说出这么一则话，很明显就是说给他知道的。既然如此，那应该和他有关才是。
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以他现在的实力，那些道庭的人对付他和碾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宋锺看着李楚歌有些无语的神情，忍住笑意，说道：“不是。”
听完这话，李楚歌突然有种像说出几句带有某种植物的话。
宋锺接下来的话更让他生出把这个龟儿子打一顿的想法，只见宋锺嗤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境界，七品，那位手底下随便拉出一只坐骑都比你强。对付你哪里需要道庭的人出手？”
李楚歌扬了扬惊鸿，“你是不是没有挨过打？”
宋锺的境界比李楚歌也高出一些，可不怕李楚歌，还想着再气气他的时候，李楚歌已经拔剑过来。
宋锺叹了叹气，把桃花扇一拍，挡下剑锋，讨饶道：“真是怕了你们这些练剑的，火气大得很，三句话都没说到就开始拔剑了，偏偏那么多女子还都喜欢，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李楚歌也只是象征性的出剑而已，平平无奇的一劈，没有一丝一毫的剑气，不然宋锺也没那么容易拦下。
李楚歌收起被宋锺弹开的剑。
宋锺说道：“你明明就知道和你没关系。”
李楚歌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然后平静的说道：“当然和我没关系。就算是和我有关系，要动手的也不该是你。我可不认为你会把我抓去邀功，毕竟好像你身后的位置和那位好像有些恩怨。即便是你会如此，早在我们之前见面的那一天或者说是那刻起，你有很多时间动手，甚至说都不需要你动手，你王府里的那些兵士或者供奉客卿们早就出手了，我不认为我一个小小的七品能在他们手中逃脱。”
“而你也不必来和我说这些，直接动手便是。此番孤身前来，你又能保证我没有一些保命的手段逃出去，或者是，杀了你。”
宋锺点了点头，他是纨绔，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李楚歌所说的。
不过他还是再问一句：“我是孤身前来不假，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没有人呢？”
李楚歌顿住，缩出头看了一眼，好家伙，外面还真有人守着。
李楚歌瞥了一眼宋锺，略微有些提醒的意思道：“非法拘禁是犯法的，世子殿下这是知法犯法啊。”
宋锺淡淡一笑，一副欠揍的样子，“在这里，我就是法好吧。”
一副我就是天王老子我怕谁的模样。
宋锺说得确实没错啊，蜀州作为平西王的封地，理论上他就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身为世子，只要不是太过分，刺史府的属官一般都不敢得罪他。
宋锺对此觉得甚是无趣，拍了拍手掌，无奈道：“我敢孤身前来，只是自信，相信自己哪怕你相信我说的话后对我出手，就算你有保命手段，你也杀不了我。”
李楚歌对此也表示认同。
宋锺是平西王世子，那可是平西王的独苗，若是没有几分保命手段的话，说出去都没有多少人相信。
而且他能感觉出来，宋锺的境界比他高上不少，就算没有四品，那也应该是五品里的佼佼者了。
七品打五品，李楚歌觉得不行，哪怕他是杀力最强大，最擅长以下克上的剑士。
当力量差距过大的时候，一切技巧都是浮云。任你千招万剑，我就一拳全部破掉！
“她居然连王府和龙椅上那位的事都告诉你了，啧啧啧。”
宋锺口中的她自然是谢倾城了。
李楚歌好奇心顿时大起，谢倾城只是粗略的说了一句平西王府和天宁皇帝有恩怨，至于是什么恩怨可没有明说。
于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恩怨？”
宋锺瞧着李楚歌一副吃瓜群众的神情，没好气的说道，“这皇家还能是什么恩怨，无非就是那个位置呗。本来你应该叫我太子殿下的。”
李楚歌瞳孔地震。
世子和太子，一字之差，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只是能够世袭罔替爵位的人，一个却是一座王朝的储君，未来这片山河的主人。
李楚歌还想问得更详细一点，可宋锺立马摇了摇头，摆明了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说。
宋锺目光落在李楚歌身后的惊鸿剑上，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极为认真的问道：“十八般武艺，三千大道，你为何会选择剑道这条最需要天赋，也是最艰难的一条？”
李楚歌一愣，最需要天赋？
最艰难是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是觉得挺艰辛的，每日温养宝剑，还有滋养剑气，修习剑术，尝试感悟剑意等等。他现在除了温养惊鸿之外，剑气剑术都已经感觉到无路可走了，仿佛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也是一个桎梏，要是破不开，可能会一直停留在这个阶段。而剑意，更是连皮毛都没有感应到。
宋锺说的和李青莲说的不一样，李青莲说自己的修行天赋太低，修道修不了。而宋锺又说剑道是最需要天赋的，那么，自己没有天赋却又修行最需要天赋的剑道，这又是什么？
以卵击石？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李楚歌不知道李青莲和宋锺这两个互相冲突的话到底谁更可信一些，不过他内心还是比较偏向李青莲的话一些。
毕竟见识都不一样。
宋锺瞧见了李楚歌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问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剑道最需要天赋吧？”
李楚歌有些尴尬，这种自己的无知被人当面被点破的，自己还不能反驳，所以李楚歌只能用笑掩饰尴尬。
宋锺心里乐了一小会儿，在接到李楚歌的死亡凝视之后才收起来。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平静说道：“剑士的门槛很高。”
李楚歌有点看不明白宋锺了，这位世子平时看起来，或者是从老先生口中说出来的形象，给人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但他认真起来，又给人一副很安心的感觉。
所以宋锺的纨绔名声是不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么，明明宋锺看得比什么都明白，为何还要故意毁坏自己的名声，宁愿当一个纨绔呢。
结合平西王府的处境，李楚歌瞬间了然。
宋锺可不知道李楚歌怎么想的，继续说道：“天道和武道。天道天赋和机缘占比很大，天赋好的人不用机缘也能扶摇直上，天赋不算好的人有机缘气数也能出人头地。武道不同，武道讲究实在，一步一个脚印，更看重苦练。剑士就是一种另类，算是天道和武道相互揪扯的媒介。”
“剑道既需要天赋，也需要苦练，机缘和气数这些外物，向来同剑道无甚太大关系。古往今来，那些名垂千古的剑士，凭借着的，只有手中的三尺青锋。”
“所以，剑道一途，首重天赋，气数差一些不碍事，可若你对剑无亲和力，修不来剑，最多的资源也无济于事。”
李楚歌点了点头，这和李青莲和他说的一些是共通的。
剑士，向来崇尚一剑破万法，崇尚至纯和至诚，一旦执剑，便不要再碰其他之物，也只有如此，才能在剑道一途上愈走愈远。
“你也是剑士？”李楚歌反问道。
若不是剑士，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宋锺挑了挑眉，摇了摇头，“不是，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王府里那么多典籍，总有剑士留下来的经验和感悟，以前在学宫被逼着读那些“之乎者也”的圣贤书，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翻出这些来看。
原本只是拿来当做故事看的，毕竟那些剑道前辈的感悟里有不少事迹的，读多了就明白了。
宋锺的这话李楚歌没法反驳，只能翻一个白眼。
宋锺突然说道：“其实我以前也准备走上这条道路。”
李楚歌眨眨眼，既然是准备，那就是没有走上了。
宋锺说道：“曾经有个老头，打算教我剑道，只是那时候我年纪还太小，他同我说等我再大一些，就可以教我两手剑术。”
“那后来呢？”
“后来，还没等我长起来，那老头人就没了……”
“……”
宋锺只是浅显的说了一句，神色也不太自然，似乎这个老头对他的影响不小，很快就换了话再次追问之前问李楚歌为什么学剑的问题。
李楚歌揉了揉眉心，有些难以启齿，又寻不到什么好的话说。
宋锺看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李楚歌一滞，然后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宋锺目瞪口呆，有些无奈的说道：“有多少人都被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给误了一生。”
“这就已经能让人向往了啊。”李楚歌回应道。
宋锺感慨一声，发出有种不应该存于他这个年纪的叹息声，抿了抿嘴，这才说道：“棍为百兵之首，刀为百兵之帅，枪为百兵之王。虽说十八般武艺，可世间武艺千千万，可到了最后，剑，才是永恒的主角。”
“世间能有剑修，却没有刀修，棍修，枪修，为何？”
宋锺这一问，真的把李楚歌给问住了。
是啊，世间武器千千万，那为何只有剑成为了一个流派呢？虽说也有同剑道相争的刀道等，可这只是道，而不是一个流派，世间就没有除了剑以外的其他以武器为名的修行流派，那么这是为何呢？
“是因为，剑……最强么？”李楚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他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他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就这么回答了。
宋锺手中折扇一合，拍在手心上，神色平静，云淡风轻，“你说对了，就是这样。之所以只有剑修，无他，唯剑最强而已。”
“剑，是这个天下这座江湖里，最最常见的兵器样式，它有着最为独特的魅力。剑士就先不去说了，一些修天道的真人或是先生，都放弃一些拂尘或是笔墨纸砚，拿剑当做法器。而在如今这个剑林算是式微的江湖里，剑客和剑士都是人数最多的人。”
“剑器之所以如此常见，成为最普遍最让人喜爱的兵器，道理也很简单。在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剑器把其他不常见的兵器全杀光了，留下来传下来的，才是精华。”
宋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激动神色，好像他自己就是一个剑修一般，眼里充满了狂热。
李楚歌很难想象，宋锺既然如此钟情于剑，为何不去练剑，难不成真是因为天赋问题？
他李楚歌，李青莲嘴里常说的资质愚钝，都能够走剑道这一途，为什么宋锺不可以呢？
不过李楚歌没去问。
看到一个非剑士都如此狂热于剑，李楚歌心中对剑的那股豪情也压抑不住，本来学剑觉得难以启齿的理由现在也不再成为说不出口的理由。
既然剑这么优秀，为何要掩盖自己学剑的初衷呢？
所以，李楚歌看着宋锺，平静笑道：“这并不是主因。”
宋锺看向他，想看看他有什么见解。
李楚歌呼出一口气，豪迈笑道：“帅才是主因，谁不想御剑千万里，仗剑走天涯呢？”
“谁不想所到之处，人人称一声‘剑仙老爷’；谁不想一剑递出，百鬼遁逃；谁不想一剑光寒，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宋锺闻言，咧嘴笑了笑，李楚歌的这一番话，深得他心中三昧。他此刻突然觉得这个眼里有光有星辰大海的少年，未必不能走穿那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他此时有些明白那些个让他敬佩的人物，都看好这个少年了。
宋锺突然说道：“露两手来瞧瞧？”
李楚歌不明所以，权当他是兴趣使然，提起剑划了一手青莲剑歌，只不过没有气机的加成，看上去和普通的剑招没什么两样。
宋锺看李楚歌停手收剑之后，啧啧两声，有些嫌弃的说道：“你这剑法平平无奇啊，可见教你剑术的人不怎样，境界高低不好说，这剑法实在是一般，要是换成我来……”
李楚歌眨了眨眼笑而不语，等他说下去。
心里却在想着，若是以后宋锺知道了他的剑术是李青莲教的，会是何等表情？敢说李青莲的独门剑术一般的，只怕宋锺还是头一个。
宋锺看到了李楚歌那充满期待的眸子，以为是李楚歌对他有盼头，顿时神气了起来，挺了挺胸膛，字正腔圆的说道：“要是换成我来，往低了说，十年内剑仙有望！”
说完还拍了拍胸脯以示保证。
李楚歌扭头就走。
原先他以为宋锺会说什么他认识什么鼎鼎有名的剑仙，能够请他们指导李楚歌几招，心想着触类旁通，他抱着学习的态度多学些剑法也好。
可听到宋锺这没皮没脸的话之后，还留在这里干嘛，继续听他瞎扯淡不成？
宋锺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剑修，或许修行界的常识他知道得可能会比自己多，但真正实质性和剑道有关的未必比他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