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造化弄人
“请手下留情！”
一声低喝从门外传来，把李楚歌和吴钳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门外走来一位清瘦的青年，他环顾了四周被打得稀烂的桌椅，最后才一步步走到李楚歌和吴钳两人面前。
看到他的面容，李楚歌惊讶开口，“是你！”此人正是先前在客栈里搭讪谢倾城，然后被李楚歌一剑吓退的小痞子。
吴钳面色欣喜的看着来者，觉得自己似乎有偷得性命的机会大声喊道：“豹子，救我……”
察觉到脖劲的剑锋更加冰冷之后，吴钳才闭嘴，生怕下一秒就被李楚歌一剑结果了性命。
来人正是之前被吴钳派出去巡守的豹子，有望成为寨子三当家的人。今夜二当家不在，吴钳又落败，周景刘路二人被打得重伤昏迷不醒，豹子就是吴钳最后的救命稻草。
以他的身手，如果是全盛状态下且步入了七品的李楚歌，豹子定然不是对手，可如今李楚歌也是重伤之身，豹子获希望就会大了许多。
“停步。”李楚歌轻声说道。
豹子前行的步伐停顿了下来，不过却没有看向李楚歌，而是把视线落在了断了一臂有些狼狈的吴钳身上，瞳孔里充满了冷漠。
吴钳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杀意，有些颓然，联想到今晚发生的种种，明明是他让豹子出去守着寨门，可还是让李楚歌杀了进来。
李楚歌早就从寨子门口大摇大摆的杀进来，还先后和刘路周景两人交手，最后再和他打了那么长时间，豹子还没有露头，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今晚的一切是你安排的？”
豹子没有回应，只是找了一张还算完整的椅子，原地坐了下来，抬头看向李楚歌，开口说道：“李公子辛苦了。能不能把他交给我来处置？”
李楚歌在认出他的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你和客栈掌柜的谋划？你先前故意在客栈里搭讪就是为了试探我？”
豹子颔首承认。
李楚歌很不舒服，这种被人算计的滋味很不好受。
豹子见他没有动作，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下来，虽说李楚歌如今已是重伤之身，但他不相信李楚歌没有后手，与其涉身犯险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豹子这时才望向吴钳，看着这个曾经风光无二的大当家，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说道：“大当家，这断肠散的滋味不好受吧？”
大当家脸色一变，怪不得刚才和李楚歌交手时肚子一阵绞痛，原本能够趁胜追击因为这迟缓了一刻，被李楚歌给反应过来了，不然现在胜负未可知呢。
这断肠散的名头他也听过，能够在数个时辰之内，使得一位六品高手也感受到钻心的绞痛，如同肠子被活生生斩断一般，而且越是发力用功这痛楚就越大，关键的是，这种毒无色无味，很难察觉。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招。
听豹子这么一说，吴钳肚子里的痛楚感觉被放大了一般，额头直流冷汗，加上断臂流血过多，脸色煞白，生怕下一刻就会到地底见到那阎王爷了。
李楚歌知道豹子有话要说，取出一颗丹药塞进吴钳嘴里，然后再帮他封住断臂的经脉，不让鲜血继续流下。最后再喂自己吃了几颗疗伤药，收起架在吴钳脖子上的惊鸿，在吴钳身后盘腿疗伤。
他可不怕吴钳和豹子联手阴他，就算他如今状态奇差，但他有把握，踏入七品之后，杀一个全胜状态的豹子和半残的吴钳，不会超过十回合。而他刚才所吃的那几颗丹药中，就有一枚解毒丹。太霄真人亲手炼制的解毒丹，不会解不了这种世俗的的毒，哪怕这种毒能威胁到山上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豹子问道。
豹子也没打算让吴钳回答，摩梭着手上的扳指，自顾自的说道：“还记得你半个月前亲手打死的那个书生么。”
吴钳嘴唇微动，没有说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下山打秋风收保护费的时候，出来阻拦他的那个刚求学归来的书生，被他一拳一拳活活打死的书生，颤抖的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豹子站起身来，面露回忆之色，笑意盎然，“我和他没有关系，可是我和他的母亲，那个卖包子的老妇人有关系。”
打坐疗伤的李楚歌也想起了那个早晨就在路边卖包子，一直卖到晚上的老妇人，若不是听闻了她的遭遇，他也不会气愤到上山杀掉这帮十恶不赦的匪徒。
“我叫豹子，也叫包子啊。”豹子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和煦的春风，轻轻的诉说着一件往事。“十多年前，若是没有这位老妇人的包子，就没有今日的豹子了，起初落草为寇，是想着能够成为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物，能够给山下的老妇人带来保障，所以我这么多年一直苦练武艺，谁若伤她，我便杀谁。”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十分狠厉。
“前几年你们下山打秋风一直从北面下山，我一直以为你们都是去北山脚下的村寨打家劫舍，和南山镇无关，我就没有过多在意，只要不涉及老妇人，杀谁都和我无关。”
南山镇就是老妇人所在小镇的名字。
豹子还在继续说着。
“直到大半年前，我在回寨的物品中发现了带有姚记包子铺标志的包子，那个标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当我看见那个标记的时候，我猜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可怕到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不愿意去面对。我的好兄弟们一直在迫害着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所以在半个月前你们再次从北山下山的时候，我偷偷跟在你们身后，亲眼看到你们去了南山镇，亲眼看着你打死了她的儿子，亲眼看到她失声痛哭，指天骂地的情形，我崩溃了，你知道吗，我崩溃了！”豹子最后几句几乎是吼着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楚歌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初知道太极真人身故原因的时候的自己，也是一样的悲痛。
吴钳没有开口，李楚歌却猜到了后续的事情发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把惊鸿放入鞘中，缓缓走出门外，他要去追杀那些试图逃出这座山的那些从犯了，他在前门留下的印记已经被触动了。
豹子之后都在南山镇，最后等来了李楚歌。在他看见一个负剑少年和两位用轻纱遮住容颜的少女，就知道自己等来了人。
看到李楚歌在老妇人的摊子前留神，心里就有了计策。于是他故意扮成一副小痞子模样去搭讪谢倾城，看看这个少年和那两位姑娘的关系，得到答案后故意撂下狠话离开。
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吴钳缓慢的爬起身，靠在石桌旁，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好手段啊！”
豹子没有理会他的夸赞，摆弄了手中的匕首，面无表情的对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当家，平静道：“于是我故意让人在那位像是丫鬟身份的姑娘面前提了几句包子铺，这位姑娘果真托人去买了包子，接下来的事情你也能猜出来了。”
吴钳点了点头，笑了笑。豹子冷哼道：“你笑什么？”吴钳吐出一口黑血，断肠散已经把他五脏六腑都毒穿了，他已经活不成了，哈哈大笑道：“我笑你机关算尽，却还是没有算到最后一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带人去巡守寨门吗，还有我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么？”
豹子脸色一变，冲上来扯着吴钳的衣领，怒问道：“她在哪？”
吴钳没有回答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满是黑血的牙齿，继续说道：“我早就猜测寨子里出了叛徒，我怀疑了很多人，最大的嫌疑人是你。”
“所以在把你派出去巡守之后，我早就叫人去伺候那小娘们儿了，哈哈哈。今晚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最后这个决定挺对的。”
“那个女子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
“你就算是把全寨子的人算计个遍，你还是救不了她，只能看着她被凌辱的尸体悬挂在山后的竹林上。”
闻言，豹子怒不可遏，手中匕首一次又一次的捅在吴钳的身上，可吴钳似乎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嘲笑道：“你还是……救不了……她……哈哈……哈哈！”说完就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豹子怒火冲天，怪不得之前找遍了后院都找不到她，原来是被吴钳给弄到后山竹林去了。想到吴钳死前的话，豹子像是发狂般，随意挥舞着手中的匕首，逢物便刺，神情失常，匆匆忙忙的往山后的的竹林跑去，身形踉跄，接连摔倒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