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苏幕遮
“步步生莲……”
李青莲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李楚歌，主动同他解释道：“修行境界从九品至一品，先前是没有像现在这么明确的。因为每个境界的划分不是很清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跨入新的境界，多少个前辈们穷尽一生琢磨着，才定下了如今的框架。”
“普通人和九品之间其实也说不上哪里有差距，仅仅能够引导几缕灵气所用，或许在短时间内能够压制住，碰到了那些行走江湖的镖师或是沉浸沙场多年的行伍之人，待你灵气枯竭之后便是不如他们了。”
李楚歌点了点头。
行走江湖多年的镖头，以及在沙场里摸爬滚打的军卒，在经历，胆识，经验等等各个方面都要比初入修行的雏子要深厚得多。
稍有不慎，或者是粗心轻敌的情况下，九品修行者还真不是这些练家子的对手。
“九品只是一块敲门砖，能够感应到灵气并且把他引导进入体内，你才算是有资格踏入修行界。”
“九品是一个打磨基础的境界。”
李楚歌疑惑问道：“怎么感觉这个境界可有可无的样子？”
李青莲摇了摇头，“或许九品的实力在九个境界里看似不起眼，却千百年来仍然被统一称为九境，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咱们的前辈从筚路蓝缕，到慢慢摸索出一条修行之道，最后成为万物灵长。他们在一开始制定境界划分的时候，大可以把九品分开。可是他们宁可把每一步差距都仿佛天壤之别的一品四境放在一起，当成一品，也没有放弃九品，不是说明了九品的不可或缺吗。”
李楚歌灵光一闪，明白了为何九品会被单独列为一个境界了。
李青莲先前说过，九品是一个打磨基础的境界。
所以九品犹如一个容器。
一个水桶能装多少水量，不光要看他的体量，还要看水桶有没有短板。
李楚歌接下话，“所以九品的极境叫做筋骨韧，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在九品这个境界，引导的灵气不在于自己能掌控多少，也不在于自己是否能够如臂指使，而是在于能不能让这些灵气填满自己的经脉骨骼？”
“正常人的胫骨脉络就那么大，能够挥出的力气也总归有个限度。而若是被天地灵气打磨过的经脉，在其所能承载的体量也要大上许多，才能在人体内存载更多的气机。”
李青莲话音落下之后轻轻一挥，收起青莲异象，一朵朵青莲逐渐虚化，最后消弭于无形。
惊鸿也在这一挥之后返回李楚歌背后的剑匣中。
一切就像来时，什么都没有改变。
“修行界里有许多人终生止步于二品，并不是因为他们天资不够，也不是他们不够努力修行，你可知为何？”
李楚歌摇了摇头，他知道一品宗师很少，一州都找不出十人，一般情况下二品高手就已经能够开宗立派了，而拥有一位一品宗师坐镇的门派，无疑能够成为一方巨擘。
一品宗师去到哪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李青莲解释道：“这便和九品到二品的极境有关，也和你先前所问的异象有关。九品到二品一共八个极境，要踏入一品，需得将自身极境修得圆满，还要将其合而为一，形成一品特有的异象。”
“许许多多终身止步于二品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自身的极境有所残缺，修不成异象，因此停留在了二品终身。”
“所以一个拥有传承的门派历经千年都鲜少落败，恰恰就是因为早已有一套完整的传承体系，能保证门派内有顶尖高手存在。你四师兄的做法就是其中一种。”
李楚歌神色黯然，太极真人的逝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因为他当年的过失，太极真人寿元不会断绝。
李青莲看着突然低头沉默的李楚歌，“你也不用太自责，至少真人从来没有怪过你，不是吗，他甚至在消逝的最后一刻，还是欣慰的。因为你继承了他的意志，你就是代表了他。所以你只有不断的一直往前走，才能不辜负他。”
李楚歌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很难排解掉。
李青莲见到他如此，也知道多说无益，这种时候还是得自己走出来才行。
于是李青莲继续说了先前的话题，李楚歌全都听了进去，这些原先只有到达更高的境界才会接触到的东西在李青莲的一一讲述之下变得不再那么晦涩朦胧。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能让家中年轻人少走许多弯路，成长得更快。
李青莲此刻就是扮演着这个角色。
许是因为李楚歌听得太深了，有些好奇的问道：“既然知道自己极境尚未圆满晋升不了一品，为何不选择自斩道基重头再来，有了经验想必再修一遍应该是不难的吧？”
李青莲摇了摇头，说道：“一般这种情况下的人都是闲散人士或是山泽野修，因为见识太少，稍微有底蕴的都不会犯下这种错误。财侣法地，修行四宝，你一无财二无法三无地，想要得到这些东西你该怎么办？”
李楚歌想通了，杀人越货永远是最快的途径。但同时也引来许多祸端。
最是看重传承的门派是不允许自己的修行法门或是剑招外泄的。
你靠着杀人越货得到的东西修行到了二品顶峰甚至拥有一品的战力，可你敢斩基重头再来？
实力尚存还有自保之力，斩基之后你又能确定自己在重回巅峰的时间里不会被寻上或者是被同样的野修撞上？
命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命。
“至于会不会被宗门里的一品高手追杀，一般情况下这些人杀人拿到东西之后都会选择远离这些门派的管辖范畴，山高尚且皇帝远，再说了也并不是没有野修的汇集地。”
李楚歌问道：“哪里？”
李青莲指向西北方，“西北戈壁，有一处鬼门镇，说是镇却比镇大了许多，叫鬼门关也不错。这里汇聚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野修，从六品到二品不等，连一品都有好几位，最高的那人据说达到了剑仙境界。”
李楚歌有些惊讶，剑仙境界的野修，确实是很难看见。中原大地境界能达到第二境的也不多，加上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能够得着剑仙的也寥寥无几。
一个野修能够达到如此境界确实罕见。
“他叫什么？”
李青莲说道：“苏幕遮。”
李楚歌在心里念叨了这个名字两遍，属实没听过。“李叔叔，你们见过？”
李青莲淡淡回答道：“未曾。”
李楚歌暗道一声可惜，本来还想追问两人之间到底孰强孰弱，要知道两个剑士之间的对决向来是最大的看头，比道教的拈指引雷呼风唤雨，儒教的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佛家的金色法相要刺激得多。
并不是说三教的威势不够浩大，恰恰相反，剑士的对决声势远远没有三教手指轻弹风雷齐聚般壮观，但三尺之内剑剑杀机才是其最大的看头。
拥有着最强的杀力，却在最近的距离交手，可想而知，那三尺之间，究竟蕴含了多大的爆发力。
故而剑士“三尺之内同境无敌”的说法广为流传。
“可是如今江湖流传的四大剑仙里，并没有他啊？”
李青莲斜看了李楚歌一眼，“天下九州，就只有四个剑仙？非也。天机阁评选的标准是以最近数年里活跃的人物里裁定出来的，选出其中的几个人作为标准而已。”
“修行到一品之后的寿命活个两百岁不是问题，所以从一个人出生开始算起，整整两百年里称得上剑仙的人不下双手之数，难道都要一一给他们排个序列不成？只能每代都有四个代表性的剑修罢了。这一代刚好剑道颓微，这才轮到我罢了。”
听到李青莲这有些自谦的说法，李楚歌可是极为不认可的，笑言道：“李叔叔在我心里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仙，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就算了往前数五百年，再往后数五百年，你都是最耀眼的那个剑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间剑仙如繁星……”
李楚歌想不起来后面那句怎么说了，倒是李青莲接了下去：“唯我是皓月。”
李楚歌飞快点头，“对，就是这句。世间剑仙如繁星，唯您老是皓月。”
李青莲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李楚歌，也是微微一笑，难得的开玩笑道：“那你是什么？”
李楚歌用手指点了点下颚，认真思索了一下，笑着回答道：“小一点的皓月？”
李青莲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为什么就不敢往大了一点去说，弟子不必不如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成就越大我也越欣慰。”
李楚歌嘿嘿一笑，“这不是怕您老说我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嘛。”然后贱兮兮的说道：“那我就往大了说咯。天下剑仙三百万，遇我也需尽低眉？”
李青莲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青莲这才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那些隐居的前辈相对于争这些浮名，他们更向往于钻研剑道，走上更高的层次。你看如今的四大剑仙，清欢剑仙最活跃，再就是时不时出来给天宁皇宫一剑的我，还有一个已经封剑七年的无意剑仙……”
李青莲讲到这里突然停下了，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李楚歌转头看了过来，李青莲这才说道：“我刚才的说法也有个漏洞……我说要根据剑修的活跃来评定四大剑仙，其实也是不对的……”
“有一个特例。就是剑阁阁主，他是上一代的四大剑仙，也是这一代的四大剑仙。哪怕他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可四大剑仙之首依然是他！”
“因为，他是如今剑林里，仅有的唯一一个第三境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