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进行到底

    “我们现在应该在岐山申位。”莫尚丽用罗盘定好方位后道，“如果没猜错，祭场应该在隅阳山乾戍位。相去一百九十里左右。”

    阿九找了一处树荫处，从纳戒中拿出几颗乌椹，坐了下来。她身旁是变回了狏狐形、正伏身休息的小白。她拿着乌镇吃了一口，对莫尚丽说道：“你先别忙了，你过来。”

    莫尚丽走到阿九身旁，一脸疲惫地坐下来。她接过阿九递过来的乌镇，大大的咬上一口。

    “说说看，”阿九边吃边问道，“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莫尚丽道：“呃……我打算去隅阳山找到我母亲，求她终止这场祭祀。”

    阿九看着莫尚丽，似乎在等她说下去。但却发现莫尚丽没有再言语，只是吃着乌椹看着阿九，好像也在等阿九说话。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阿九道：“就……这样？没了？”

    莫尚丽点点头：“是啊……”

    又是一阵沉默。

    阿九道：“这样，我们来大道至简的假设推演一下接下来事态发展的情况。我们等会再回到隅阳山，不知道怎么地，就打赢了刚才那些人。我们顺利的找到你母亲。找到她后你开始求她，让她终止这场祭礼。在这里事情会出现两个方向发展出来的结果。结果一，她听你的话，终止这场祭礼。还帮我解了金蚕蛊。大家都活着，万事大吉。”

    听到这里，莫尚丽点点头。

    阿九继续道：“结果二，她不听你的话，要继续这场祭礼。因为我帮助你阻拦她，她不帮我解金蚕蛊了，大家都要死。以上两种结果你觉得哪个发生的可能性比较高？”

    莫尚丽很是纠结道：“也有可能她虽然不终止祭礼，但也会帮你解金蚕蛊……”

    阿九点头道：“确实也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是她根本就不会解金蚕蛊，我最后救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

    莫尚丽连忙直摇头。

    阿九：“先不纠结其他的可能，就刚才我说的两个结果，你从里面选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了。”

    莫尚丽内心斗争了一会儿，艰难的比了个二。

    阿九：“好，那么我们遇到第二种情况。”莫尚丽在一旁小声地提醒般补了一词假设，阿九：“假设，我们遇到第二种结果了。你会怎么做？”

    莫尚丽道：“那我们必须要去找到村民们，把他们都救出来。然后我再帮恩人寻找解开金蚕蛊之法。”

    阿九：“行，先不管你能不能解开我的金蚕蛊。你先说这些村民被管控在什么位置，有多少人把守，有没有什么监禁术法之类的需要破解？

    莫尚丽道：“以前我参加过的神农王朝的活祭礼，一般人牲都是致斋日前就关在祭坛最下层的牲牢中斋戒的。这样才能给神明献上洁净的牺牲。但这次牺牲数量如此之大，祭坛也是临时设建，我原设想或许会把牺牲关押在别处。我本来不确定这次祭礼还会不会跟神农王朝传统祭祀一样把牺牲关在祭坛之中，但我刚才听父觋说他们是要恢复传统……所以我感觉这次祭礼应该会设立最古老的杆栏式祭坛。这种祭坛分上、中、下三层，牺牲会被关在最下层。所以村民们此刻就应该在祭场之中。”

    阿九听后若有所思，问道：“刚才你提到的致斋，和你父觋说你母亲在致斋，不便打扰……这都是什么意思？致斋是什么？”

    莫尚丽反问道：“恩人……是哪里人？您没有上过祭事学社吗？”

    阿九摇摇头胡编乱造道：“我就是山野之人，无父无母一直隐于山野之间，对这个世上之事不甚了解。”

    莫尚丽点点头，竟然完全接受了阿九的说辞：“怪不得。”

    阿九：“你说便是。”

    莫尚丽道：“这世间所有的祭祀进行前都必须斋戒。祭祀前需先沐浴、更衣、独居，戒其嗜欲，以示心地诚敬，这些活动就叫作‘斋戒’。斋戒一共十日，分前七日的散斋，又为斋戒中的‘戒’；还有后三日的致斋，为斋戒中的‘斋’。”

    “散斋七日，需宿于外室，停止参加一切娱事活动，也不能参加哀吊丧礼，以防失正、散思。致斋三日，宿于内室，静室五思，思其居处、笑语、志意、所乐、所嗜，使思想集中、统一。斋戒时无论是司官还牺牲都必须忌荤，忌食有辛味臭气的食物，防止祭祀时口中发出的浊气，对神灵、祖先有所亵渎。而牺牲在致斋日是不能进食的，需辟谷待祭，用洁净的身体献给神灵。”

    阿九：“啥意思？那就是三天不给这些村民吃的，让他们做饿死鬼啊？”

    莫尚丽低头默认。

    阿九：“怪不得这些人不跑不闹乖乖等着被宰。一没能力跑，打不过别人。二没体力跑，这饿上三天他们还跑得动吗？你们这个世界……这的人经常就这样，随意杀‘牲’的啊？”

    莫尚丽道：“不是的。一般只有一些重大的祭祀，或者大灾祸的祭祀会举行活人祭。但也不会祭祀这么多人，近百年来最大的活祭礼最多也就是去到三百人。那都是神农王朝最顶级盛大的祭礼了。像我们这些小氏族的祭祀都是用牲畜代替的，不会用人做牺牲行祭礼的。只是我也不知为何，这次会突然用这么大规格的祭礼。如果母亲只是为了寻我和三妹而要祭天卜问，大可用土畜或乌须等为牲即可，这种牺牲对莫氏来说已是最高规格的祭祀了。”

    阿九：“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我现在搞明白了。你不用去找你母亲，找了也没用，纯属浪费时间。要是想救那些村民你现在就只剩下去劫那什么祭坛放人这一条路了。”

    莫尚丽惊疑问道：“这是为何？”

    阿九：“你说的那个什么神农王朝应该是个很大的一个部落联盟之类的吧？应该是你们这里有最高权利的政府吧？”

    莫尚丽点点头。

    阿九：“如果用祭祀牺牲的类比方式去推论，神农王朝祭祀最高规格用人牲，而你们氏族最高规格祭祀是用牲畜，那就是说你们氏族相当于只是王朝还是什么地方的一个小官的意思是吧？”

    莫尚丽歪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阿九：“那不就结了。虽然我不太懂你们这个世界的官僚体系是怎么样的。但简单来说，这场活祭礼是一场地方小官莫氏越了非常高的权去做一场祭祀。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场祭祀不是莫氏想做就能做的事情，是莫氏背后有更大的权利斗争而催生的产物。莫氏小官只是刀俎上的鱼肉，只是被推出台面来做挡箭牌替死鬼之类的存在而已。所以，你这个人见不见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祭祀就必须要进行到底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