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官宦姐妹
“柳管家也忙碌了一天，且下去歇息吧，这里就让小青和小菱伺候便可以了。”
在接到唐少龙的命令后，柳七带着震惊的表情施礼退出了长史内室。
“你们不要害怕，起来吧。”二人唯唯诺诺地站起身来。
奴仆们一向被主人呵斥惯了，反而有人对她们和蔼可亲起来，她们更为担心。
唐少龙大概也猜到了她们的紧张。
他手指着其中个子稍微高些的女婢问道：“你是小青？”
她细微轻轻回复道：“大爷所猜不错，奴婢是小青，她是小菱。”同时，手指怯生生地指向旁边的女婢。
小菱见状忙也答复道：“大爷，奴婢是小菱。”
显然，小菱的胆子更大些，她边回答边要上前帮助唐少龙宽衣。
唐少龙伸出手掌不让她靠近，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一一扶着她们在凳子上坐下。
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笑着说：“小青、小菱，我不要你们服侍，现在我命令你们陪我说说话，可好？”
二女相互对视一眼。
小菱爽快回道：“好，大爷说怎样便怎样。”她显然更加活泼些，顷刻间，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带着甜甜的笑意。
唐少龙见少女一副活泼可爱的神情，顿时觉得如沐春风，自在快意。自己的内室，用不着说话时，口口道这公那公的，更用不着装模作样，奉承这个，阿谀那个。
他嘴角上扬，故意向着另一个少女问道：“小青呢，小青不愿意跟我说说话吗？”
少女有些羞涩，说起话来细声慢语，远不如小菱那般活泼。
她轻飘飘地回答道：“小青一切听从主人安排。”
唐少龙装作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向她们询问：“你们是由晋王府过来的还是原来秦王府的下人？”
小菱抢先道：“回禀大爷，我和小青都是原本秦王府的奴婢，大王走后，我和小青就留在了这里，不曾想能碰到大爷你这样的主人。”
“哦，此话怎讲，碰到我又如何？”
少女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欣然道：“府中有些姊妹们是从晋王府那边过来的，私底下告诉我们，说大爷你跟别的主子完全不一样，说是在晋王府内，你对大家就很好，还说……还说没有人怕你。”
“哈哈哈……”唐少龙被少女的天真无暇逗地大笑起来
“那意思，是不是说我完全没有脾气，对待你们不会打骂惩罚，你们便可以在这长史府内为所欲为了。”
“不不不……”小菱尚未开口回话，小青就在一旁急切地应答着。
“哦，小青，你说那是为何。”
小青此刻略微抬起头，喃喃道：“大爷是好人，她们说的，刚才所见后，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奴婢们更应该珍惜这样的主子呢，哪敢做出出格的事情，被大爷撵出府去呢？珍惜还来不及咧！”
小菱在旁边睁大眼睛，重重点头表示赞同之意。
唐少龙一阵心酸，奴婢们毕竟没有人身自由，依附于主子，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一个不小心犯点小错，有时候未必是错误，只是主人心情不好而已。撵出府外已是轻的了，作为私有财产就是被乱棍打死也是常有的。
“你们是哪里人，家人还在吗？”唐少龙心有戚戚。
二女同时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唐少龙便知了一二，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旧陈的官家人”
二女同时点点头。
还是小菱首先开口：“大爷，我和小青本是陈地官员的家眷，战争结束后作为战利品被赏赐给了秦王殿下。”
“那你们的家人呢？”唐少龙已经猜到了结果，还是不死心地问了问。
唐少龙地话刚刚问出，像是勾起了伤心的往事，又或是在子时过后的深夜，本就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也许是碰见了一个温柔的主子勾起了家人般的温存。
小青突然小声抽泣起来。
小菱的眼圈也红了，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她先是对着小青抱怨着：“小青，在大爷面前怎能如此失礼。”
然而，她自己却也有些忍不住了，赶紧再次低下了头。
唐少龙心中对她们更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同样的境遇下，虽情况不一，但自己也是独自一人在大隋，夜深人静时，也十分想家，想念一千四百年后的那个家。
他缓缓起身，走到小青的面前，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隔着几案放在小菱的肩膀上。
自始至终，唐少龙从没有把她们看成是自己的奴仆，只当她们是小妹妹，十三四岁的少女，可不就得让“哥哥”搂着抱着疼着吗？
小菱呜咽着地声音响起：“家人们大多已经不在了，男人们被斩首，女人们被赏赐给了有功的将士，小青的情况大体也是如此。”
少龙唏嘘不已，但也只能望洋兴叹。
怀中的婢女哭了一会，羞涩地挣脱开唐少龙的臂膀。
对于这种官宦子女，家教良好，颇有才能。史书中称呼她们为“良家子”或“衣冠子女”。她们或饱读诗书，或通音律晓歌舞，或掌握烹茶刺绣等生活技巧。并且，其中不乏长相端庄，有大家之色的婢女。
梨花带雨过后，三人坐在一屋之内倒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拘束。
“你们是否识字？”唐少龙细心问道。
小菱好整以暇道：“大爷，奴婢们当然识字了，在家时，虽是女儿家，但也读过几天书。对了，大爷，我与小青都会歌舞，小青还会抚琴。大爷若是有兴致，可由小青抚琴，我翩翩起舞给大爷看。”
不自觉间，她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态，模样可人，使人心生爱怜的冲动。
少龙侧眼看去，心中赞叹，不愧是生在官宦之家，与平常家进来的奴婢自是不同，怪不得达官显贵们如此钟意这些官宦之女呢，她们能给主人带来的高级情操岂是普通婢女所能比拟的。
唐少龙喜道：“原来小青小菱是深藏不露啊，待我从岭南回来，是要好好欣赏一番你们的歌舞。不过现在呢，大爷我要睡觉了，你们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吧。”
小青见状，再次走到前去，想要帮助少龙宽衣解带，服侍“大爷”歇息。
小菱也随之走了过来，少女们正准备上下其手。
且不说这是来到大隋后头一遭被女人服侍，还是两个少女。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从来都是自己给女人脱去衣服然后再换上别的什么性感“服装”，有时候是在宾馆里，有时候是在家里，有时候是在车里……
唐少龙匆忙双手抱胸，似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意，
“你们要干啥？”
少女们用完全不解的神情注视着他，四只疑惑的眼睛在睫毛下“吧嗒吧嗒”，忽闪忽闪的。
“大爷，怎么了，让我们服侍大爷安寝啊。”小菱口直心快地问道。
“哦……”唐少龙长长一声。
在他的双目审视下，二女动作利索的为他解开衣带，脱得只剩下贴身内衣。
小青搀扶他坐下，那边，小菱适时端进来一盆热水。
温度正好，不热不冷，双脚下去，少龙舒服到飘飘然——在冬日忙碌了一天后，用热水泡泡脚实在是太舒服了。尤其是一女在上捏肩捶背，一女在下用玉手抚摸着自己的双脚，鼻中嗅着女人的体香，口中吃着上等的果品甜点。
唐少龙不得不承认，古代的达官显贵们太会享受了，这堪比神仙的日子，真是绝了。
什么是穿越的意义——如果有，眼前的享受便是其中难以拒绝的理由之一。
不多时，唐少龙已是额头冒汗，身体发热，冬日里的严寒一驱而散。
“大爷，好了。”小菱帮他擦拭完双脚，温柔提醒道。
“嗯，谢谢小菱，也谢谢小青。”
“什么是谢谢，大爷？”小菱满脸迷茫，小青也是凝目看着他。
唐少龙心知自己可能又超前使用了这个当世并不存在的词语，忙向二人解释道：“就是——就是对小青小菱表示感激的意思。”
“啊！”小青惊呼出声音来，她本就话少，不像小菱那般爱说爱笑。
声音隐如蚊呐：“大爷为何要感激我们呢，我们是大爷的奴仆，服侍大爷本该是奴家们该做的事情啊。”
唐少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们解释，难不成告诉她们——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一千多年后深入人心的观念哪是此时她们所能理解的呢。
他试图应付道：“小青、小菱，你们或许无法理解，我从没有把你们看成是什么奴仆，以后在人前，你们喊我大爷，回到这里，你们就可随意些，怎样称呼都可，就不要声声大爷地叫着了。”
唐少龙把真诚的眼神投给了她们。
二女却不知如何回复，显然，唐少龙这番操作超出她们认知太多了，她们是难以理解的，更不敢照此去做。
唐少龙见此，只能暂且作罢。
走到二人面前，张开双臂，一边一个地搂在怀里，并且把她们往屋外推走。
“小青，小菱，大爷困了，现在你们也不需要做什么了，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去吧。”
……
一宿无言，唐少龙或许是昨日太累的缘故，竟蒙头大睡到天明。
自从来到大隋以后，他沾染上了“失眠”这种坏习惯，后来一分析，自认为这绝不是“时差”的缘故。根本在于古时人们基本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好习惯，像昨晚那样经常性的熬夜是不存在的，所以睡眠时间不仅准时而且睡眠质量也颇高。
可是，对于来自二十一的唐少龙来说，他的生活习惯通常是夜里不睡，早晨不醒，与古时恰恰相反。
为了回归正常作息时间，他没少做过挣扎。
刚刚睁开眼，小菱便已经在外屋等候多时，唐少龙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对着她问道：“你们是几时醒的？”
小菱笑嘻嘻地边帮少龙穿上衣服，边答道：“奴婢们通常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初就要起床的。”
唐少龙惊呼道：“卧槽，这么早，你们岂不没怎么睡？”
小菱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中动作，愕然看着他，那意思——大爷，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卧槽？
唐少龙也骤然明白，他讪讪一笑了之。
心疼着说：“长史府内就我一人，那么多人伺候我，起那么早也没什么用。一会让我通知柳管家，以后府内所有人统一在寅时末起床就可以了，不必过早起来。”
“大爷，这已经算是很好了，昨晚本来该我和小青为你守夜的，可大爷却让我们回去歇息，奴婢们感激不尽哩。”
小菱动作利索，三下五下就帮少龙穿好了衣服。
这时，管家柳七带着小青以及另外两位婢女给唐少龙请安。
小青端着用品，温柔的为唐少龙洗漱一番。
“大爷，为你贴身服侍的女婢现有四人，除了小青和小菱，还有小红和小绿。”他顺手指了指进来的两位少女。
唐少龙抬眼看去，这两个女孩看起来也不过是豆蔻年华，甚至比小青和小菱还要小。比之官宦家的青菱二女，她们就显得普通的多了，姿色不佳，皮肤泛黑，身材微胖，一看就是农家女儿。怕是因什么事故，被卖了进来。
少龙不想多问，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问也问不完，下人们的故事大多悲苦，哀伤是共同的，无能为力下只能当做看不见罢了。
小红和小绿还要再次行礼，就被唐少龙挥手止住，安慰道：“不要害怕，做好你们的事情就行，不懂得就问小青或者小菱姐姐，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唐少龙地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个主人，反而有几分商量的语气。
她们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
只得抬眼看向柳七，寻求管家的指示。
唐少龙注意到了她们看向柳七的眼神，带着丝丝畏惧。他心知肚明——看来柳七已经开始狐假虎威起来。
他一阵厌恶，他最恨为虎作伥的狗东西，管你是从哪个王府来的“杂碎”，来到我这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少龙忽地脸色一寒严色道：“记住了，照我说的去做，有什么事情由大爷我做主，这府里的大爷只有一个，那便是我唐少龙。”
他转而望向柳七道：“柳管家，一会把府中上上下下全部招去正厅内，我有话要说。”
柳七心中有鬼，忙喋喋答应。
唐少龙又吩咐道：“小青、小菱、小红、小绿，你们四人先出去，大爷，我有话要对柳管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