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韩念征，你怎么这么傻
“暂时休学，也是可以的。”刘医生扶了扶眼镜，“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那天上午和李随子聊过天后，林荷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儿和信心。她可以每天都顺着韩念征的意愿来，开导他，带他散心，吃喜欢的东西，听他说话。但她没想到，韩念征的第一个请求竟然是：“我想休学。”
“休学，休学干什么？”林荷强装镇定的问他。
“我想旅游散心。这几天，我觉得在外面总比在家里封闭着好。”韩念征朝林荷笑了笑。他想一个人旅旅游，就一个人。他需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充满记忆和伤心的地方，他需要静一静，急迫的需要。
“…好。”
也就是在第二天，林荷就来学校帮韩念征收拾留在学校的书籍资料。
就像是当初孟琦退学一样，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通知大家这个消息。但这次，班级里就像炸了锅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老师究竟是为什么。这个问题，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答案分明。而面对单纯的同学们，为了防止他们口无遮拦、无所顾忌，这个问题便没有答案。
“小荷阿姨，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念征他为什么要休学，离高考只剩几个月了。”走廊里，李随子有些失控的扯着林荷的胳膊质问道。
“随子，阿姨理解你的心情…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去问了念征的心理医生。他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林荷的眼睛里透露着疲惫：“念征他本身就不配合治疗。”
李随子有些泄气一般的靠在冰凉的墙上。她在心里问道：“韩念征，你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
没有告诉任何人，韩念征只留了张说明自己出发的字条，便离开了这座城市。他折掉了电话卡，想要抹去一切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他买了张通往大理的火车票，全程要接近70个小时才能到达。晃晃悠悠的绿皮火车上，韩念征插上耳机，不由自主的播放起《最美》。
他没带什么行李，只有一些衣物，轻装上阵。这一路上，都是陌生人，陌生的景色。有闹腾的孩子、辛苦的中年工人，也有年迈的相互搀扶的老夫妻。那一切充满烟火气，尤其是在热情的他们和自己分享食物、和自己自来熟的聊天的时候，感觉更加强烈。这些不期而遇，让他确切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三天后，他踏上大理这片美丽的土地。这里的天空，似乎比自己见过的天空都要宽阔湛蓝，即使所有人，都享受同一片天空。漂浮的云朵，大片大片，像是厚厚的棉花，如果再沉一点，那一定会是上等的、松软的羽绒棉被。没有一丝一缕的缱绻，没有藕断丝连。它们总有种头也不回的决绝。
“那么我就将在这里，将在这里度过，我漫长又短暂的，或许一生也不会再有的时光。带着我的思念，带着我的忧伤。”
韩念征租了一间很大的民宿。宽敞又通风。第一天，他躺在院子里的摇椅里，望了一天的云。旅程并不着急，没有人逼着他回到紧迫的现实里，他可以把一切都忘记，包括他临近的高考。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包括他的以后。
在这样一个友善、包容的地方，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怎样做，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他去了许多地方，去才村看古城，去天镜阁、去理想邦。就这样，他在这里享受生活，享受每个早晨沐浴阳光的自然醒，享受伴着微风入睡。
不过，空闲的时间，他还是会感到被无尽的孤单笼罩，就像是这是他的宿命一样。
一个月后，林荷接到了大理市医院的电话。这通电话就像是向平静湖泊里扔进的石子，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林荷和李随子慌慌张张进到病房里时，韩念征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两人连忙问医生他的具体状况。事实上，她们刚接到电话就买了飞机票飞来大理，期间也没有好好的休息。
“失血性休克，还好已经抢救过来了。昏迷的话，什么时候醒过来，要看个人体质。”医生说完，又责怪着林荷：“你是怎么管孩子的，他自杀你都不知道？”
“怪我，怪我。”林荷一边道歉，一边感谢着医生。待医生走后，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掩着面哭了。李随子轻轻的抱了抱她，转身下楼。她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语言去开导林荷，因为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当务之急，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林荷，她们不能倒下，不能再平添麻烦。
据医生说，韩念征是被民宿的保洁人员送来的。本来今天是续租的日子，可迟迟不见韩念征来办理手续。管理人员以为他忘了退房，派保洁员过去收拾房间。一进门，就看到韩念征倒在客厅，手腕流着血。
吃了李随子在医院外买的饭，由于长途跋涉的疲惫加上精神上的劳累，林荷躺在韩念征旁边的折叠床上睡着了。李随子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牵着韩念征的手看他熟睡的脸。
她已经好久没看见这张面庞了。几个月不见，他变得如此憔悴瘦削。她看着韩念征已经包扎好的左手腕，不敢用手触碰。
“你怎么这么傻。”李随子喃喃的埋怨着韩念征，“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你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
像是能够听到李随子的声音一样，韩念征的手指动了动。李随子感受到了他细微的动作，便一遍一遍的喊着韩念征的名字，和他说话，说他们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李随子快要放弃的时候，韩念征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来了，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