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片海，她的告白

    海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站的远，一望无际，浩浩汤汤，没有边界之感让人望而生畏的尊敬；走的近了，走进海了，一起一伏，一进一退的浪潮也能让人感到自己在自然面前那样渺小。

    所以最好的距离，就是赶海的距离，就像是人们初识彼此的距离。任小小的浪花亲吻着自己的脚丫，任被阳光照耀着依然已经有温度的波浪轻柔的抚摸自己的手心脚背。隔着清澈的水，李随子看见贝壳、海星之类都变成歪歪扭扭的形状，遗留镶嵌在湿润的海滩上。

    海星的棘皮摸起来有种颗颗粒粒的磨砂感。若是不看那缤纷多彩的颜色，不看那奇形怪状却也算规则的花纹，那触感足以让人惊魂不定。李随子恶作剧似的拿了只海星，放到正蹲下细心寻找海螺贝壳之类东西的韩念征裸露的背上。

    韩念征猛地起身，转头就看到李随子捂着嘴咯咯的笑。

    “喂你…”韩念征放下手里拎着的小桶，用手指蘸了些海水弹在李随子脸上。

    李随子跑向海里，韩念征连忙追去，“回来，你不会游泳！”刚要抓住李随子的衣袖，就被一捧海水泼在身上，清清凉凉的。他这才恍然发觉自己上了李随子的当。

    两人在沙滩上互相追逐着，泼对方水，沙滩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两串脚印重叠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终被涨潮的海水抚平。可一起走过的日子，是无法抹去的。它已然在二人心里生根发芽，成长为可以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给人荫蔽，让人终生可依。

    夜晚，两人并肩坐在海边搭建的瓦石平台上。这里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没有灯红酒绿的市场，只有最最纯朴的，最最自然的风景供人感慨。李随子突然想到那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好客的本地人拉着两人参加篝火晚会。陌生的人们牵着彼此的手，随着欢快音乐的节拍围成一个大圈跳舞。篝火在人们中央熊熊燃烧着，照耀着每个人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庞。这里的人是幸福的，此刻的人是幸福的。韩念征已经完全融入了当地的氛围，即使他的舞步那样不协调，他跳的却是那样的洒脱自如。

    一曲作罢，李随子便松开身旁陌生姐姐的手，牵着韩念征去露天ktv前。她早就瞄上了那把角落的吉他。她让韩念征坐在观众的位子，自己边调着弦，边对意犹未尽、还沉浸在热闹之中的韩念征神秘的说：“准备好哦，一会儿你会更开心的。”

    “要唱歌给我听吗？”韩念征有些许的惊讶，他从来没听过李随子唱歌。有时候，李随子随口哼歌时，他觍着脸让她多唱两句，她就脸红着跑开了。

    “猜对了。”李随子抱着吉他，开始唱那首韩念征最喜欢的歌。是羽泉的《最美》。

    李随子薄薄的开衫被海风吹起，短裤下的两条腿交叠，更显得白皙修长。她那样温柔用心的唱着，围观的人从三三两两变得熙熙攘攘，他们把手机电筒打开，随着她的音乐挥着手打着拍，而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韩念征。

    韩念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画面。他会永远记得她刚开口时的羞涩，嗓音还有微微的颤抖，他会永远记得她那爱恋缠绵的眼光，他会永远永远记得，此时的她有多么美，她和这片海，似乎就是上天恩赐给他的最好礼物，这一切就像海市蜃楼一般不真实，让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因感动而流泪，让他生平第一次，内心有种五味杂陈的复杂。

    “这首歌送给我的男朋友，韩念征。”

    李随子第一次懂得，“我们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是什么意思。而她也着实，“只看向他眼底，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关心”。

    韩念征跳上台去拥抱她。他们在许多人的注视下拥抱，在数不清的鼓掌欢呼声中接吻。就像是，像是一对被所有人祝福的新人，这种场合，韩念征只惋惜差一只求婚的戒指，差一身笔挺的西装和拖地的洁白婚纱。她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最美》这首歌吗？”

    “又要说土味情话了吗？”李随子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假装嫌弃道，“都快变成油腻大叔了你。”

    “你就那么肯定你是我心里的‘最美’啊？”韩念征嘴硬的逗着她。她怎么这么聪明，每次自己都说不过她。

    “敢不是我？”李随子佯装生气的拍韩念征的胳膊。韩念征抓住李随子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手指肚的位置。

    “练吉他练得吧。”李随子还想着找其他借口，韩念征打断她，“刚起茧子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织围巾织的。现在，我更内疚了。”韩念征把李随子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爱就是相互付出啊。”李随子反过来握住韩念征的手，“就像你照顾我，保护我，维持我们小小的家一样。”

    两人共享一只有线耳机，互相倚着靠着听李随子的歌单。韩念征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李随子歌单里清一色的苦情歌变了风格。就像她的改变一样，从那天见面时的难以接近逐渐变得开朗爱笑，从害羞腼腆变得有勇气在陌生人中为他歌唱。天色愈来愈暗，却没有乌云密布，黑的彻底，如同小狗似紫葡萄的眼仁。人潮褪去，沙滩上留下人们吵嚷过的痕迹。李随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韩念征把自己的半袖衬衫裹在李随子的身上，装作自己不冷的样子笑她像林黛玉一样身体娇弱。

    “那你最后会像贾宝玉一样娶了薛宝钗吗？”每每最美好的时刻，李随子都会变得悲情。她总想快速的从这种甜蜜中抽身，唯恐那是陷阱，唯恐它会逝去，唯恐自己用了心却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当然不会。我会一直一直，只喜欢你一个人。”韩念征把李随子往自己怀里紧紧的搂了搂，“只要你不说让我走，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