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的美，像月光一样
假期一过，许是因为同学们在一起热闹，脱下厚厚的羽绒服，单穿一件薄卫衣也不冷。这种春暖花开的季节，青春里的朝气蓬勃就是生物学里讲的信息素，让人心神不宁，让人心存荡漾。
随处可见那些偷偷恋爱的气息，就连精英班里总是蝉联第一的女学霸，都在头发上别了粉红色的发卡。活在幸福里的人们永远不知道，人生最大的资本和财富，就是青春的每一个时刻所拥有的自由自在的时光，什么都不用考虑，不用为生活费发愁，不用为分那一杯羹头昏脑涨。
那时很流行男孩子的手腕上戴女孩子的发圈。李随子心疼韩念征的手腕被勒出印痕，就拆掉丝带状的发饰，给他系在手腕上。
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展学生们自发组织的篮球比赛。虽然说是自发组织，但在和隔壁学校比赛的时候，领导还是会默认老师组织本班同学去观看，并给予食物饮用水的补助支持。
上届篮球队的学长在选这届队长时犹豫不决。两个好苗子，一个是韩念征，一个是孟启东。韩念征打球有冲劲，稳准狠，但是防守较弱，孟启东倒是和韩念征相反，平时打球运用的技巧也多，但实战的时候太保守了。
投票也投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怕伤了队里的和气，于是大家提议让他们公平公正公开的打一把，一决胜负。都在一个篮球队，自打上次打架事件后，两人再见面也没起什么争执，大家早以为韩念征和孟启东重归于好。可是单独的比拼上，两人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又使双方眼红。眼看着自己就要落下风，孟启东一把扯开韩念征手腕上露出卫衣袖口的丝带。
“这东西…李随子的内衣带吧？”孟启东故意说着轻薄李随子的话，激怒着韩念征。他知道，韩念征的情绪化就是他最大的缺点，李随子也是韩念征最大的弱点。另一方面，他也是妒忌韩念征手腕上的丝带。即使自己手腕上的发圈都换了好几个。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一点。”韩念征忍住揍他的冲动，继续运着球。
“她怎么没来看你打球啊？不会是和别的男生约会去了吧。”孟启东装作漫不经心的打乱着韩念征的节奏，“也是，你就喜欢那种女生，嘴巴都能随便亲的。”
“你再说一句试试？”韩念征扔掉手里的球，把孟启东按在地上。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和平时在队里的他判若两人。他挥着拳，一刻都不停，把孟启东打的满脸是血。孟启东完全没有招架反抗的能力。旁边的队员见状，都吓得不敢上去拉架。
“我提醒过你，以后小心一点。”韩念征把孟启东从地上提起来，“道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孟启东为了自尊心闭口不言。他刚把顺着鼻子和嘴巴淌下的血擦到一边，韩念征就又打了他一拳。孟启东整个人摔在篮球架上。
“道歉。”韩念征重复了一遍。此时的韩念征眼神里充满了怒火，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一样。
“错了。”
“什么？”
“不该说李随子，我错了，行了吧。”孟启东不情不愿的嘟囔着，头低低的垂着，假装看着别处，不时吐口唾沫来缓解嘴里的血腥味。
“我告诉你，孟启东，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件事之后，孟启东自动退出了篮球队。考虑到是精英班学生先寻衅滋事，政教处也没有再继续追查。
时间过得飞快。似乎篮球比赛结束还是昨天的事，似乎那一沓订正后的卷子才刚刚发到自己的桌子上，似乎自己身边的少年还是小时候白胖的模样，似乎自己刚刚戴着方框眼镜入学，似乎这个夏天还是上个夏天。
高三的紧张生活即将到来，李随子和韩念征决定趁这个暑假出去旅游散心。韩念征说，要去一个有海的地方，因为海会吞噬掉人所有的烦恼，海会包容一切忧伤的人。
他们要乘船，到一个小众的岛。海天一线，似乎没有边际。李随子拿着手里的面包，站在夹板喂飞舞的海鸥。韩念征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的裙摆飘扬，看她薄薄的后背上的肩胛骨像蝴蝶展翅的形状。她立在裙子之间，立在被风吹起的裙子之间，就像一朵鸢尾。
李随子回头向韩念征笑，她好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露出上排洁白整洁的牙齿，一定不止八颗。她的头发舞动着，比海鸥的上下翻飞还要迷人好看的，落到天空之前，落到她光滑的肩。一定会将他的鼻子搔的痒痒的，就像她躺在他肩膀时那样。
“想什么呢？”
“想这一切美的不可思议。”
李随子牵过韩念征的手，和他一起并肩扶着船边的栏杆。此时已经黄昏，前方的海水映着落日余晖，映着晚霞，如同金甲，如同流沙，波光粼粼的生动鲜活，如同少女清澈的双眸。此时的海，和他向往的海并无二差。
颠簸逐渐平息，船终于停靠到码头。所住的民宿不远，两人推着行李箱缓慢步行。湿润的海风将韩念征的薄t恤粘附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上身的轮廓，勾勒出他肌肉的走向。
民宿是一间小小的复式，里面是一居室，和狭窄的阁楼。看着韩念征自觉的搬着自己的行李上楼，李随子有些不忍心：“今晚我们睡一张床吧。”
“啊？”韩念征愣愣的回头，仿佛自己听错了。
“我说啊，今天我们住一张床吧，上面太窄了。”李随子边说，边想帮韩念征把行李搬下来。
一抬眼，李随子才发现二层楼的阳台那么美。露天的阳台，中间摆着一张方形的桌子和两张躺椅，五彩的小灯缠绕着护栏和架子，将一切打造的如梦似幻。
两人去附近的餐馆点了外带的海鲜和冰镇的啤酒，就在这阳台上，惬意的吹着海风，聊着天，大快朵颐。
或许是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放纵，两人都喝的微醺。李随子的脸微微红着，就像今天看到的玫瑰色的彩云。韩念征看着李随子的眼迷离不清，趁着酒劲儿把她抱进屋里。
“你干嘛？”李随子有些惊慌失措，一面紧紧的环着韩念征的脖子，一面蹬着腿。
阁楼里本就狭窄，两人就显得闷热。韩念征看着被自己放在床上的随子，看着她那受惊小兔的模样——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副模样有多么动人心魄，让他多么神魂颠倒。看了半晌，他俯在她身上亲了下她的额头。
“笨蛋，说了会保护你的。”韩念征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感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确认她还在他身边一样，“我也不能欺负你，起码在你嫁给我之前。”
没等李随子说话，韩念征便起身，脱下身上被汗渍和海风的水分浸湿的t恤，随手搭在肩上。
“我去洗澡。”
虽然两人同居了这么久，但是看见韩念征裸露的上身，还是第一次。每天早晨，他都比她先起床，永远是他看到她睡眼惺忪穿着睡衣的模样，永远是她看着他穿戴整齐清爽的坐在餐桌的那面，等她吃完精心准备的早餐。
李随子不禁感到燥热不安。她知道那不是酒精让她面热耳热，是视觉刺激带给她的身热心热。她第一次感觉到韩念征不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而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散发着荷尔蒙的、强壮的能保护她、给她安全感的真正男人。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个角度，能看到月亮。”
透过窗帘的薄纱，韩念征看着落地窗外透出的朦胧亮色说道。
“哪里？”
李随子向韩念征旁边蹭了蹭，头枕在他的胸膛上。见韩念征半天不说话，便看向他。韩念征的眉头微蹙着，月亮的光辉斑斑点点的装进他黑色的瞳仁，上天如此偏爱，让他此刻的眼，成为装满星子的湖泊。
“你故意的吗？”韩念征侧过身，把手轻轻放在随子的腰际。“再这样闹，我就欺负你了。”
“好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李随子用手摸着韩念征的脸庞，不甘示弱的说。“反正我是你女朋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韩念征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身，看着天花板应了句，“不行，现在不行。”
他多想和她说，她比刚才他看见的月亮还美，比月光还白皙，也让他害怕像月亮出现的时间那样短暂。他不舍得，不舍得让她不再如同月亮一样清纯无暇，她是那样脆弱，像玻璃娃娃一样易碎。
第二天清晨，韩念征醒来，发现李随子的脸颊贴着他的后背，睡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