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你求武道，我只为归家
宴祖原以为可以直接耗死李敢。
回想他作为牧武人，遭遇的所有敌人，哪怕是被绝天之毒侵染的武者，也能将他们的灵魂剥离，成为天魔一样的存在，甚至拿来历练武者。
想当初，绝天之毒出现时，那种恐怖令人绝望，而宴祖都不曾放弃过自己牧武人的职责。
他以此换来了苍天的绝对信任。
“大概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宴祖目视那一轮炽阳，目力穿透恒光，注视着那道波澜不惊的身影。
在宴祖看来，李敢能有今日之成就，大抵是因为苍天眷顾。
“哈哈哈哈！”
宴祖忽然狂笑起来，连李敢都有些奇异地睁开眼来。
宴祖的狂笑声却一直不止。
“我从未想过我竟会失败，今日却败在了你的手中，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宴祖直视李敢，口中竟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这是一场千年之战，而李敢却还能与他耗得更久。
“我所追求的武道完美，夺天之路是不是错了？”
问出这个问题，便意味着宴祖毕生追求之大道已经出现剧烈动摇。
有此动摇，此路就已经走不通了。
而宴祖毕生修行，都已交付于夺天一道上，绝无转修的可能。
“我不知道你的武道是否正确，我仅仅是在走自己的武道而已。”
李敢随意而答。
宴祖却如闻洪钟大吕，有震聋反馈之感。
“只走自己的路……从始至终，你甚至没把我看做是对手？”
“那倒不然，我并没有把握战胜你，只是你选错了战场。”
李敢一指那些肆无忌惮的绝天之毒。
“这里看似是你的主场，但其实是我的主场！”
说到此处，李敢撇嘴一笑，那是绝对的自信，连宴祖都为之一怔！
“是我打错了算盘，选错了主场吗？”宴祖不禁笑了起来：“这已经是我能选择的最佳主场，如今漫天都是绝天之毒在扩散，唯有此地我还能稍微掌控，绝天之毒之恐怖……”
说到此处，宴祖忽地意识到什么，先是一惊，紧接着自嘲一般笑道：“原来是我一直低估了你，我以为你之所以能化解绝天之毒，是因为你领悟有某种天外天的武道，但——”
“武道也有高低，天外天中或许也是一样……而你所领悟的那种武道，甚至还在绝天之毒之上！”
宴祖死死盯着李敢，想要听到或得到某种肯定。
可李敢仅仅默不作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甚至还略有几分困惑。
李敢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因为。
“烹妖录……它是宝物，并不是什么武道啊！”
但不得不说，宴祖至少也算是猜对了一半。
“感谢你，至少让我知道了，真武界这样的苍天之外，果然还存在着天外天那样的世界！”
宴祖满脸欣慰，至少他这一生的坚持，其目标并没有太大错误。
“武道之极致，不在此处苍天，而我是无缘之人。”
宴祖如天河之水的黑发，陡然间消减，像灰烬一样纷纷飘落。
他已经不再坚持，任由李敢散发的极致恒光之力将他吞噬。
“啵！”
一枚纯黑圆珠，从宴祖的身体中蹦了出来。
“牧武珠……不对，应该叫夺天珠才对！”
李敢伸手一吸，那枚巴掌大小的圆珠就落入掌心之中。
单看外形，和牧武珠没有丝毫区别。
但这枚牧武珠中所释放出的力量，却与牧武珠截然相反。
牧武珠是释放出武道，夺天珠却是将一切武道索取。
没了宴祖的限制，这种疯狂吸收武道的冲动更加明显。
可因为这里是崩坏殆尽，且武道早就被吞噬一空的宴祖记忆世界，这夺天珠无道可吸。
就在李敢感叹之时。
【烹妖录】又传来一阵悸动。
李敢明白【烹妖录】的意思，它这是又嘴馋了。
于是，李敢一张口，任由【烹妖录】将夺天珠吞了下去！
只刹那间，【烹妖录】上又有许多变化。
不是【烹妖录】本身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那些武道。
“宴祖曾居于两处苍天的真武界，先以牧武珠领悟他那一处苍天的近乎全部武道，遇绝天之变，将牧武珠变为夺天珠，更是将苍生之武道，全部吸纳为己有……”
“来到此真武界后，他以宴祖之身份，驱逐了原本此界的牧武人，又吸收了诸多武道！”
李敢目视【烹妖录】上，所有武道信息呈现得一清二楚。
真武界的武道并不完美，甚至没有任何一种完美武道。
哪怕是那些天圣们，有苍天的绝对眷顾和首肯，武道契天度也只能达到八九十而已。
不是苍天不想施舍更多，而是做不到……
“而两界武道在烹妖录上融合之后，契天度有了显著的提升！”
李敢不由想起牧武人之职责，就是要在牧武之中，通过苍生领悟武道的一次次变异，一点一滴提升武道的完美程度。
可是，分明有一种比此道更快的方法！
那就是将不同的两处苍天，将他们的武道进行融合。
虽然是两处苍天，但武道的基础大抵是相近的。
“或如宴祖所说，这两处真武界的创造者，都是来自于同一处世界，或者真叫做天外天。”
“他们各自都并不完美，于是以创世之举，来各自寻求自己武道上的完美。”
“如果绝天之毒不出现的话，他们的愿望或许真得能够达成……”
“不对，他们早就知道绝天之毒一定会出现，所以一切牧武都是在与绝天之毒的出现，在抢时间，哪怕这时间是以亿万年计！”
想及此处，李敢不禁咋舌。
连创世始祖那样伟力的存在，也不惜以亿万年来追求武道之极致，且看上去成功几率渺茫。
“不周天尚不完美，或者说根本没有完美……宴祖也好，创世始祖也好，他们所要追求的武道完美，就是我所追求的武道极致吗？”
“不对！”李敢摇了摇头，神情渐渐坚毅，“烹妖录的极限都远远还没有达到，我此刻有何资格来谈武道完美，甚至武道极致？”
“即便烹妖录上显示的武道已接近完美，那也是这片苍天下的武道完美，创世始祖出身的天外天，那里究竟是何种模样？”
李敢忽感心潮澎湃起来，那是自小世界飞升到真武界时，都不曾出现过的激动和期望感！
简而言之。
李敢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产生了某种追求，变得更像这个世界的人了……
他李敢一直以来追求的哪里是什么武道极致，而是某种归属地活着而已！
这一刻，李敢双目陡然清明起来，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如回到家中的安逸笑容。
“而我的家人们……”
李敢以太阳之姿，所照射到的每一个生灵，都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