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凝结
宇宙广博，天地浩瀚。
有些规则，无论走到哪里，也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它都会亘古不变的延续下去。
就譬如说，任何收获都会有相应的付出。
白捡的果子偶尔能遇到，但若想一辈子都白捡，绝对不可能！
又譬如说，生命的迁跃。
从一种形态衍化至更高层次，必须要打破原有桎梏。
凡人想变强，都得流血流汗刻苦训练，将一身肥膘化为饱含爆发力的肌肉，何况超越常人的非凡存在？
唐五依靠精目圣火的炼化，吃足了苦头，终将道心与道体融合成道印。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他的执着付出旁人难以体会。
然而，无论如何，他成功了！
若没有万道山之行，道印的凝结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可话又说回来，万道山图了什么？
能让顶级道者晋升的资源何其珍贵，为何会无偿给不相干的人使用？
真当自己是天选之子，走到哪儿都有奇遇？
还是当万道山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舍与得，或有先后，但绝无缺失……
……
距万道山极远的一颗隐晦星球上，宫殿林立，人口繁盛，其中守道境强者都不知有多少位。
一幢奢华的办公楼顶层，正有两人在把酒言欢。
“塔克拉，你今日来不会只是找我蹭顿酒吧？”
酒酣耳热之际，一体格精廋的光头随意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坎贝，你也知道，我荣任主管时间并没多久，在很多棘手事情上经验不足，此番前来确有一事想要征询一下你这个前辈的意见。”
说话之人脸庞赤红，稠密的络腮胡子偏又雪白，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
“什么事，尽管开口，但凡我知道的，绝对不会遮遮掩掩。”
坎贝此人倒也豪爽，如他们这样的主管，在万道山多如牛毛，平日里真正能坐在一起喝酒的并不多。
“前些日子，听闻你分管的地头上有人凝结了道印，不知你是否拉拢于他，开出的条件又是什么……”
红脸人塔克拉斟酌一番后开了口。
“嗬！你还真敢问！也就是咱俩投缘，这种问题换做旁人绝对不会和你吐露半个字。”
坎贝先是一怔，接着嘿嘿低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后，接着道：
“实话说，我并未与那人接触，因为他来自于‘问心舟’，目前还不清楚其属于哪一方势力。”
“问心舟？他有病吧？问心舟大把资源，他跑万道山来晋升？”
塔克拉愕然。
就好比土财主家的傻儿子，放着自家酒食不吃，偏要去旁人家混个肚饱。
“他是来寻人的，气运尚佳之人，走路都能捡到狗头金，这个羡慕不来……不过，我想知道你又为何会有此一问？不会单纯是好奇吧？”
坎贝一阵苦笑，凝结道印啊！最佳时机就在得道境。
证道境太稚嫩，如同人类的婴儿，守道境又太迟，仿佛已经定型的中年人。
可惜他在得道境时活得糊里糊涂，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
“唉……一言难尽啊！”
塔克拉举起杯中酒，一口喝干了才又道：
“我掌管的试炼秘境也有个人凝结了道印，此人倒是跟脚清白，但其为了晋升，差点把整个空间整崩溃……等我发现的时候秘境已经瘫痪，再想启动还不知要耗费几多资源。”
塔克拉面色愁苦，这事怪他，谁能想到数百年都安然无事，冷不丁他这小池塘里窜进头鲸鱼，结果自己分心他顾，待到察觉时，吃饭的家伙差点被砸的稀碎。
任何一处试炼秘境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在红脸人继任之前都不知熬走了多少代主管，轮到他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嘶……又诞生一个道印强者？”
坎贝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凝结道印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天时地利人和、悟性机缘勇气，少了哪样都成不了。
再加上万道山吸引来的低阶道者占了绝大多数，正常来说，几十上百年能蹦出一个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起初我也不敢信，但此人目前已被我挪移至联盟监区，暂时还未对外公开。”
塔克拉喜忧参半，内心的纠结无以言表。
“秘境瘫痪算什么事儿？走，我和你去看看，如果能成功拉拢至‘星域联盟’，你的功劳绝对碾压众人。”
坎贝兴奋了。
他地头上那位因涉及到问心舟，已经有权势更大的大佬接管，能不能谈成，和自己没有太多直接关系了。
而塔克拉控制的人却是白纸一张，没准儿真能行！
……
旷野之中，卧石为床榻，一姿容绝美之女子慵懒侧卧，仿佛是躺在春光明媚的花园里。
然而，此处阴冷闭塞，是大渊深处少人游逛的荒地，莫说阳光了，连只虫都看不到。
“前辈，不知唤我来此有何吩咐？”
距女子十余米外，赫然是一身劲装的唐五。
从女儿阿玫的古堡飞遁至此并无多远，已经来了半个小时，却不见这实力高绝，行止怪异的女子张口说些什么。
唐五心头惴惴，寻思一番后主动开了腔。
“茶伯一向可好？”
“茶伯？应该好吧？我比较少见到他……”
“这么说，你并未被问心舟吸收入核心团队？也是，来万道山之前，你还没有生出道印。”
“呵呵，我不过是一介游民，浪迹天涯罢了。”
“你对宇宙的各大势力了解多少？”
“不多，我只对岳海宗略知一二，那还是因为偶得了件其散落在外的传承之物。”
“哦？岳海宗的传承物？”
此女与唐五一来一往的聊了数句，直到此刻方才欠身坐起，抬目凝视不远处那道挺拔身姿，一息后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
“万道山属于‘星域联盟’的产业，本联盟内的会员国遍及宇宙各个角落，其中虽无岳海宗这样的庞大势力，但合众之力亦不比其弱。”
“星域联盟……我曾听人说起过，那么，前辈的意思是……”
“加入本联盟，你能得到重点培养，在资源的供给方面，我‘芝夫人’可以给出承诺，绝对比岳海宗要优厚。”
“呃……这个……在下暂时无法应承前辈，因我已答应了传承物的前主人，三年后将随他一同前往岳海宗，是否留在那里，仍要看机缘而定。”
“无妨，加不加入在你，联盟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人。”
“多谢前辈，若无其他事，在下先行告退了。”
远处，婵灵坐在三头身上一摇三晃的走来，唐五适时告辞。
慵懒女子芝夫人摆了摆手，就在唐五转身的一刹那，她与卧石如水波纹般渐渐隐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渊。
“五爷，那女人是谁？”
婵灵一双毛茸茸的眼睛瞪的老大，卧石上的女子就像是一道幻影，无法被锁定，感觉极不真实。
“是位前辈，呦，那几朵花怎么没跟着出来？”
唐五微微一笑，浣海花总和三头在一起，难得它们会留在家里。
“被我撵下去了，烦到不行！”
婵灵撇撇嘴，吩咐三头调转方向，待五爷上来后开始加速。
唐五不再言语，心中却颇不平静。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筵席！
你在一处宝地收获不大，背后之人即便是看到也懒得管。
可一旦有了巨大收益，这就结下了因果，想要若无其事的离开，不可能！
星域联盟他确实听檀香子说起过，其组织架构类似于协会，和岳海宗没有任何可比性。
加入该联盟，更多的是充当其内部管理者之职，基本上就是负责协调各会员国之间的事务，相当于高级打工仔。
若进入岳海宗，别的不说，仅‘自由度’这一项就远胜于星域联盟。
如果将来必须要抱大腿，那也得抱最壮的一条，星域联盟并非最佳选择。
唐五有自己的盘算，却不知此时此刻，自家兄弟小超也将面对着同样的问题……
……
好香！
好舒服！
柔软的床榻上，小超眼未睁开，先闻到了身上盖着的被子的清新味道。
这种感觉很舒服，浑身暖洋洋的让人不想这么快醒来。
“不对！我怎么会躺在被窝里？”
猛然间惊醒，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擂台和雷电漩涡已经成了记忆深处的画面，自爆一半的道心又去了哪里？
而今，体内空空如也，除了一枚不住旋转的菱形印记。
这枚印记在外观上迥异于唐五的，它的棱角更加分明，外壳隐隐有纤细闪电划过，同样奢华，同样致命，同样的睥睨众生。
“很惊讶吗？”
伴随着中气十足的言语声，两道身影从半掩的门外走了进来。
“哈哈，换做是塔克拉你，也一样会蒙圈。”
说话之人脑壳锃亮，一双眼珠空洞而幽深，让人不敢直视。
“我等没那个好运气，啧啧……糊里糊涂的就凝结出道印，我打赌他甚至都没听说过‘道印’这个词。”
被称作塔克拉的男子坐在了靠窗处的茶桌边，犀利的目光扫向床榻。
“别说是他，我都是进入守道境很久之后才听人说起过，至于亲眼看见成就道印之人，还是来了万道山之后。”
光头也在感叹，宇宙本就如此，同人不同命，床上黑发人的际遇根本无法批量复制。
“二位前辈，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小超不敢怠慢，蹦下床深施一礼，眼眸中划过浓浓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