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城
很多时候，命运的轨迹惊人的相似。
唐五和商夫人迈步进入巫皇城的同时，远在禅道星的阿凡也携着小虫的手，被川流不息的人群簇拥着挤过了卢西京的城门。
什么叫大城？
卢西京就是！
人是群居动物，文化、经济、政治乃至各种思想意识交流都离不开人群的聚集，卢西京常住人口三千万，光有执照的药师人数就多达万人，这座城，被称之为‘国度’也不过分。
“凡叔，好多人啊！”
小虫自打有了记忆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此起彼伏的吵闹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天空中踏着飞剑往来穿梭的道者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卢西京比奎木王所在的太道城繁盛了不知多少倍，二人所在星球皆以‘道’为一统，但道的文明却差了几个档次。
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钱到位了，待遇确实不一样。
“还可以，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阿凡牵着小虫的手溜着路边东瞧西看，什么都觉着新鲜，这座道者之城有太多东西他没见过，真真是大开眼界！
“咱能不能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闻到了煮肉的香味。”
毕竟是孩子，小虫这些日子除了喝水什么都没吃一口，刚刚脱离了凡人，口腹之欲仍主导着他的神经。
在那处老鹰巢穴里，阿凡护住孩子把道心稳固了下来，七、八岁就已是道者，看着孩子坐在蒲团上吸纳飞离道体炼制成的圆球时，他忍不住感慨连连。
人比人气死人，他要是七、八岁能成道，混到现在还不知是什么高度呢。
“吃东西？行！想吃什么你自己定。”
阿凡也有点馋，野外果腹唯有烤制鱼或肉，也就沾点盐，一次两次还成，吃多了谁也受不了。
“走走走，去那家吃肉汤，你看那图片上有大块排骨，还有汤喝，好好吃的样子。”
小虫拽着阿凡穿过街道，二人进食肆里找了张桌子坐下，连着点了七、八道菜，外加一壶秘制老酒。
这孩子晋升道者后食欲大增，伙计上一盘他干一盘，阿凡喝着酒偶尔夹一筷子，好么，剩下的都给他风卷残云般塞到肚里。
一餐饭才几个小钱，阿凡瞅着送完菜的伙计要离开，赶忙招手叫了回来：
“那个……麻烦打问一下，卢西京可有什么好些的学堂？”
“有啊，你出门顺路一直往前走，等看到街心花园里立着座石碑时右转往江边走，本城最好的‘临江学府’就在那边。”
伙计抬手指了指方向，临江学府人尽皆知，问这话的一听就知是外地刚来的。
阿凡想的周到，找地方住也要找学堂附近的，这样方便孩子随时能回来，至于他，就是做事的地方远些也不打紧。
好么，伙计说的轻松，哪曾想吃过饭后，二人这一走就是俩小时，把个小虫困得睁不开眼了才堪堪瞧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石碑。
“嗬！凡叔看到没有，石碑上面的一个名字忽然往下蹦了一下。”
孩子没习过字，不知那几个字符怎么读，但很清楚那是人的名字。他本以为碑上的字是镌刻上去的，没想到竟然会动，这等奇事顿时让他精神了起来。
“嗯，此碑名为‘得道碑’，上面的人名应该都是得道境之道者，至于名字为啥会上下移动咱也不清楚。”
石碑顶部，得道碑三个大字赫然醒目，至于碑上的名字，从左到右分十列，每列五百个，总计五千人名整整齐齐罗列在上。
五千得道境强者啊！
阿凡忍不住咂舌，在城里逛了几个小时，道者见了无数，证道境的数不胜数，得道境怕是也远不止五千人。
碑上只登记了有限的这么些人，说明一定有什么严苛的上榜标准。
这个疑问在他和小虫走到街心花园近前时已然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个大概。
比球场还大出几圈的花园内，看热闹的人摩肩接踵，南腔北调的议论声如蜂巢般吵的人非得扯开嗓子吼。
战力榜，财富榜，兵匠榜，药师榜，阵师榜，甲师榜，饰师榜、兽师榜，飞师榜，杂师榜……
这些字眼反复在众人口中重复着，随着名字的排序时不时的更迭，更是引发花园里阵阵的叫好声或咒骂声。
一列就是一种榜，榜上之人却非阿凡认为的得道境道者，可以说，若你在某个专业里比他人强，哪怕是凡人都有机会上榜。
“凡叔，我应该上哪个榜？”
小虫自学会了印记传音后并不习惯用这种方式交流，不过此处太过喧嚣，直接传音入耳清晰些，免得让人听不清。
“你还小，以后有了喜欢的再说。”
阿凡已找到药师榜，左边数过来第四列，五百个名字越往下的实力越强，最下面的字号每个都有头颅大，观看的人不费劲就能瞅清楚。
顶上那些指头肚大的名字，给眼神不好的直接就是一片模糊根本认不出叫什么。
“我看到药师榜了，最下面那几个字怎么读？”
小虫一听自己暂时没资格参与，立刻寻摸起和大叔有关的项目。
“西马太，你看的是不是从左往右的第四列？”
阿凡读出名字之后生怕两人看岔了列，随口又问了声。
“是从右往左的第七列啊。”
小虫认真又数了一遍。
“我靠，那不一回事吗？”
阿凡把孩子抱在怀里，让他能瞧清楚些。
这碑设的好啊！
各行各业，但凡与道者相关的职业均有涉猎，听旁边人说，上榜之人每年都会收到城市管理部门划拨的资源，无条件免费供给，且数量还相当可观。
排名越靠前，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不但有了名，还有利，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阿凡惦记着找地方安顿，看了一阵热闹后接着奔临江学府方向过去……
……
城西，占地百余平方公里的一片药田中心区里，一幢幢古朴别墅呈标靶似的环形一圈圈排列，这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建筑像拱卫在将军周围的士兵般，将一座百米高塔围在了最核心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气，偶尔能见到有匆匆忙忙的身影在别墅群里穿梭走动。
这里是‘禅道星药师公会’卢西京分会的驻地。
日上三竿，药田上空忽然开始有飞剑遁光陆续自四面八方向公会疾驰而来，同时，连通公会与外界的道路上，也鱼贯现出了不少骑着坐骑狂飙的普通人。
“呦，车夫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在卢西京。”
“肥辽？你不是在灰砂镇安家了吗？不会是专门跑回来考核的吧？”
“唉，人生无常啊！我这不是又得了个幼子吗？孩子到了读书年纪，灰砂镇没条件，只能又迁回来了。”
“那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也就是当地盛产的药材对你的路，给我的话打死都不会跑那犄角旮旯去。”
“你算说对了，灰砂镇的粟果和百结藤等物产量大、品质高、价格还实惠，在卢西京真买不到，我这儿正在发愁客人的订单完不成呢……”
此二人，一个脚踩纤细飞剑，另一肥汉直接站在一块夸张的钢板上，飞临别墅区外围的环形广场后徐徐降了下来，联袂直奔核心高塔赶了过去……
广场上络绎不绝的有人到来，这些人熟门熟路，看那样子都是去往高塔。
果然，没多大工夫，宽大的塔门前就排起了长队。
无人再喧哗，肃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九点过半，塔门开启的那一刻，队伍开始向前涌，排队之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进了塔。
六号别墅天台上，两名老者居高临下注视着远处排队的人群，颇有些感慨的闲聊着。
“西马太大师，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至少有十年没有进过塔了吧？”
“哈哈，会长大人日理万机，居然还有时间关注着我这些小事，准确说……我已经十二年没去考核过了。”
“时间过的好快，你看现在这批人，十年功夫已经换了几茬，几乎都是新面孔。”
“缘聚缘散，我现在不也没了雄心斗志整天游手好闲吗？”
“你就别忽悠我了，瓶颈期谁都有，该紧的时候紧，该弛的时候就得弛。”
“嗯……今天来登记造册的人也不少，不得不承认，咱卢西京真是块儿沃土啊！”
“新旧更迭，本该如此，只是现在如你西马太这般有天赋的是越来越稀少了。”
“你这家伙又来，懒得和你废话，我去四号瞧瞧有什么好苗子没有。”
……
俩老头，一个是药师公会卢西京分会的老大，另一个是药师公会评审出的顶级大咖西马太。
这西马太可不仅仅是卢西京药师圈子里的老一，此人无论走到哪个人类聚集地，那都是堪比分会会长级别的存在，绝对无人敢小瞧于他。
换句话说，市中心那尊石碑上的排名不含半点水分，是整颗星球都公认并于各大城市同步展示的实力证明，正儿八经的全球通吃。
西马太迈步下楼，隔壁五号别墅是会长的，可那货来他这六号从来不走大门，向来都是打天台上一跃而过，
五号那边是四号楼，常年有文职人员负责药师的档案登录工作。
卢西京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周边人类不远万里的聚集而来，其中就有许许多多的民间药师，这些人若是在公会里注册并审核通过了，就能成为禅道星官方认可的正牌药师。
摆摊设点、开设药行、团体聘任、承揽订单……
可以说，没有执照的药师那是寸步难行。
此举的诱惑实在太大，除非实力不济，否则没人会视公会为儿戏。
“咦？怎么还有个带孩子的？”
四号楼门前，十来个人候在门外等着登记，队尾一人引起了西马太的注意：
“你来办理手续怎么还把儿子带来？”
“怎么？不能带小孩吗？”
“那倒也不是，但你填写完资料后要去‘药师塔’里审核，那里面可不能让小孩进去。”
“哦……那简单，你帮我看着点，他很乖的。”
“啊？”
西马太闻言一怔，他只是好奇问问，哪曾想这貌似憨憨的小子二话不说就顺杆往上爬，瞅了眼那有些干瘦却不乏机灵的孩子，他不由得一阵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