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忠诚
“到了。”
烈日炎炎。
一处鲜少有人来的空地，周围种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树木，空地中间则是三个被绑了手的家伙正跪在地上暴晒着。
“说不说？”
地上的三人还是紧紧闭着嘴巴，任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
“啧。嘴真硬。”说话的是个脾气暴躁的打手，上去就一人给了一脚。
“诶诶诶。轻点儿。打死了就问不出来了。”躺在遮阳伞下的老总伸手往后挥了挥，说着还颇为悠闲的喝了口橙汁。
那人立马乖乖退回原地。
接着他又对着另一边扇风的人吼道“：你！使点劲！热死人了都！”
“是！”
白暮隐了身形抱着千叙站在树木投下的阴影里，看着这场闹剧。
千叙道“：我也要喝橙汁。”
“待回去给您做。”
“我要鲜榨的。”
“好。”
千叙满意的点点头。
“李磊，我记得，你有两个年近半百的爷爷奶奶吧？”椅子上的老总懒懒的换了个姿势。
“你要干什么！”三人中一个体型偏瘦弱的男子叫道。
“你呢，要是乖乖的把那笔钱交出来，我自然不会干什么，但你要是交不出来……”老总声音发狠道“：我就找人烧了他们的房子，让他们流落街头，只能去乞讨！”
见他不说话，便又道“：噢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吧？”
“别别！我……我……”李磊嗓子有些哽咽，他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吞吞吐吐的。
那两个人微微低头使劲儿给李磊使眼色。
“我……我……”
“我什么我？舌头打结了是吧？！”打手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暴脾气，冲上去就是一拳。加上老总没有拦着，算是默认了，于是打得更狠了。
“呼～”
千叙听着惨叫声，有些无聊的吹开挡眼的发丝，忽然发现头顶近在咫尺的绿叶，她伸手摘了一片小巧玲珑的，随后把它轻轻放到白暮头顶上。
白暮无奈叹气。
“诶？老……老大……”打手有些惊慌失措。
“怎么了？”
“好……好像死了……”
“什么？！”老总一惊，手边的玻璃杯落地摔成了碎片，橙汁肆无忌惮的跑了一地。
“你全打死了？！”
“不、不是。其他两个昏过去了，只有李磊死了……”
话音未落，刹那间便风起云涌，太阳的光辉瞬间被层层乌云盖住，只一瞬便已遮天蔽日。
“主人……”
千叙摁住蠢蠢欲动的白暮，道“：还没完呢，急什么。等它出来。”
“好。”
待到乌云完全遮掩住了太阳，李磊已经死亡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一团漆黑的像影子一般的物体随即从他身上抽离。
影子慢慢化成一团怪异的东西。
“糟糕了有些，这个人的怨气太多了，灵魂变质了……”
虽然人类看不见这东西，但到底是它自己现了身，再不济的，也能看见一团黑色吓人的东西乱窜。
平时相信科学什么的，在此刻早已抛之脑后。老总和两个小弟没命一样的跑，口中还不约而同地大叫道“：有鬼啊！”
“桀桀桀”，黑东西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呢……”
然后它不停的“桀桀桀”阴笑着，一一杀死了几人。
似乎看它要开始吞噬那些死者的灵魂了，白暮才将千叙放下，接着二人一起从阴影里走出来。
“桀桀桀”那死灵一边笑一边把头拧了个弯，用铁锈侵蚀般的声音道“：阴差吗？桀桀……拥有灵魂的阴差……第一次见呢……”话头戛然而止，它猛地冲刺上来，嘴里还道“：桀桀桀！！好可口的灵魂……”
千叙拧着眉，迅速侧身闪避，嫌恶道“：真是……如此肮脏恶心的灵魂！”
她一躲开，身侧早有防备的白暮立刻一脚踢开它。
“桀桀桀”它不知疼痛的站起来，笑道“：妖精？桀桀……刚刚那是妖精和阴差立下契约的痕迹吗……好有趣……”
话止，它再次袭来，白暮随即迎上前去。
千叙则颇为自在地倚在树身上翻看命仪册。
“嗯……情况有点不妙……这居然是那个杀了两个阴差的死灵……唉！这事儿怎么还没解决？而且还让这东西再次转生了么……”
“唉！倒霉！怎么就转进了我管辖的范围？为什么不是那条狗啊……好麻烦……”
千叙有些烦躁，刚抬头准备观察战局，正好见白暮被打倒在地。
“你还好吗？”
“还行。多谢您的问候。”
“需要帮忙吗？”
白暮回头看她，道“：不需要。主人。”
“桀桀桀”死灵笑道“：你们定下了妖契吗？人类？还是阴差……”
千叙道“：你猜猜看？”
“桀桀桀……那就奇怪了，你身上有人类的气味……并且阴差，是没有灵魂的……”
“还有啊……阴差大人……桀桀桀，”它大笑起来，道“：你难道不知道，定下妖契的后果是什么吗？桀桀桀……”
白暮皱眉。
千叙没有应声。
“桀桀桀！不知道吗？契约书上可是写的清楚明白呢，契约者死后灵魂归被契约者所有，而那失去灵魂的契约者，再无转生的机会……桀桀……”
它笑道“：桀桀！妖精，和恶魔一样呢……”
白暮忽然露出一丝微笑，默默的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听她准备怎么说。
千叙沉声道“：白暮，你愣着干什么？不打？”
“桀桀桀……既然那样……今天我就再杀一个阴差……”话音一落，它便朝千叙冲刺而来。
千叙没有躲避，她道“：白暮。”
白暮应声接下死灵一击。
“桀桀桀！”它狂笑道“：真是不知道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那狡诈的妖精哄骗的。你既没有正真阴差那样永恒的生命，死了便归于虚无，世间再无有关于你的一切，你却仍然要如此浪费你干净的灵魂献给那恶贯满盈的妖精吗……桀桀桀……”
“我并不在乎那些。”千叙合上命仪册，认认真真的说道“：既然我那时候救了他，并且我允诺了他，不管事实如何，我毫无悔意。”
白暮一顿。
“桀桀……阴差大人真不会珍惜……那我就替你收下你的灵魂了……”
眼看那死灵要再次冲上来了，千叙却看见白暮半天没反应过来，戏谑道“：怎么？感动到不行了？”
“确实。我没想到主人会这么说。”
千叙昏昏欲睡的打了个哈欠，道“：那你就把化感动为力量吧！”
白暮却是半天没动静。
千叙不情不愿的挪了挪身子，躲过那死灵的一击，然后撇他道“：愣着干什么？你想看着它把我打死？”
“是……”
千叙再次倚在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眯眼休息了一会儿。耳边的打斗噪声逐渐减小。
“完事了？”千叙懒腰一伸，抬起右手，好不容易接住了白暮摇摇欲坠的身体后，抱怨道“：你……好重……”
“是吗……”
千叙蹙眉抱住变回原形的白暮，把他安置在肩膀上，道“：你好弱。”
“……是它太强了……怎么说也斩杀过两位阴差……”
千叙收集着灵魂，道“：但你还是好弱。”
“……我都讲了！是它太强了！”似乎为了突显自己愤怒，猫头鹰还扑棱了两下翅膀。
耀眼的光辉从层层云中破出。
千叙撑开伞，一边迎着光往前走一边道“：你都被打回原形了。”
随着离去，身后漆黑的影子逐渐被金色的光辉拉的长长的。
“不是您说我太重了的吗……”
“但还是掩饰不住你太弱。”
“说了是它强！”
“你这话不就是说你弱吗。”
“说了，是它强！！”
“哎你这猫头鹰胆子大了不少啊，敢这样跟你主人说话？”
“……好吧，是我弱……”
“对了，宴会的衣服备好了吗？”
“一切都备好了。您放心。”
“噢。还有我的橙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