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整出心理障碍的
柔软的唇瓣压在他的唇上，一瞬间，善雨城浑身发麻，清醒过来——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祈哥，不是那个让他从小心心念念、魂牵梦绕却吃不到的人。
祈哥，不会吻他。
善雨城猛地推开狐狸，瞳孔一缩，倒退一大步，跟他拉开距离。
狐狸被他一下用力推得后退，撞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疼得骂了出来：“草，你发什么疯，没接过吻啊？你家沙发也真够可以，硬的像块石头。”
善雨城反应很快，欺身上前，俯身把狐狸禁锢在沙发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手钳着他的手臂，脸上平时伪装的温和全部褪去，盯着他的眼睛，径直冷声逼问：“你到底是谁？”
“你干嘛……”
狐狸挣扎了下，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善雨城的力气大得惊人。
他心跳加速，内心涌起一种自己要被强的刺激感，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戏谑笑容，仰着脸呻唤，“你这样我不舒服，唔嗯、啊——松手。”
善雨城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力气，他就像一只猛禽，摁住利爪里要捕杀的猎物，半点也没有仁慈的意思，沉声低语：“没有人教过你，男孩子不要随便跟陌生人回家吗？安全意识这么差，迟早要吃亏。”
“你用不着吓唬我。”
狐狸没有再反抗，反而对他舔了舔唇角，眼底的光芒比他还兴奋，“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你想玩点刺激的，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
“第一个问题。”善雨城不理会他的骚话，从语气到表情都释放着硬邦邦的压迫感，像是审问犯人，“你的真名叫什么？”
狐狸不回答。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善雨城一只手呲溜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一秒钟利落地钳住狐狸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几下就把他绑了起来。
狐狸被他绑的时候，还忍不住失笑道：“你这是干嘛……还真会玩……只是绑我么？不做点别的？”
狐狸的眼尾明显泛红，或许是妆容的缘故，回头瞪他的时候，眼里含嗔带怒，勾得人想要狠狠欺负他。
善雨城没理他，先把他的双手绑在茶几腿上，然后上楼找了另一根皮带，以及跳绳，用堪比熟练绑架犯的手法，把狐狸的手脚都牢靠地绑起来，双手背到身后，腿并拢屈起在身前，说不清是个什么姿势。
绑好之后，善雨城用剩下的皮带末端拍了拍狐狸的脸，冷冷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基本信息，你有的是时间，好好考虑，什么时候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
狐狸的嘴唇弧度微微牵动，没有出声，善雨城把他扔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去开门，从快递员那里接过食材。
狐狸蜷在沙发上，把自己蜷成一个优雅的姿势，没有动弹，给快递员开门的那一秒，他也没有把握机会呼救。
善雨城拎着菜进了厨房，先把蔬菜切成小块，焯水备用。
然后敲了两颗鸡蛋，放碗里搅匀时，狐狸忽地在客厅叫起来：“你出来！你变态！”
善雨城一边搅拌鸡蛋一边走出来，狐狸的身体在沙发上像条蚕宝宝那样屈起，看样子刚才挣扎了一番，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但也没能脱困。
他斜睨着善雨城，不失高冷地嘲讽：“都把我绑成这样了，还不脱我衣服，你有意思吗？”
“脱你衣服做什么？你热？”善雨城觉得好笑，都被捆成那样了，这家伙还能张口聊骚。
善雨城转头回厨房，起锅下油，放葱姜末豆瓣酱，肉切成丁，翻炒臊子，香味很快在厨房里爆开。
“你……”
“嗡嗡嗡……”
善雨城摁开抽油烟机，外面狐狸说话的声音被吞没了。
安心定神地炒好臊子，然后下了两人份的面，洗干净锅碗，收拾了厨房，才不疾不徐地把面条捞起一碗，端出厨房。
臊子面的香味很快充盈整个客厅。
狐狸歪在沙发上，红着眼睛，愠怒地瞪着他。
“你吃午饭了么？”善雨城淡淡地瞥他一眼，擦干净手，坐下来端起筷子吃面，刚吃一口，又起身回厨房，盛了一碟酸豇豆出来下面。
善雨城吃面的样子，很香。
不仅香，还很乖，坐得肩背笔挺，动作斯文，不疾不徐，就像个吃货课堂上的模范生，端庄雅正，完全让人想不到是个绑架犯。
狐狸饿了。
他眼睁睁看着帅哥在自己面前自顾自吃面，再没有话说，是不打算理自己了，终于沉不住气，开口打破沉默：“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善雨城不理他。
“下什么面，你下面我不想吃！你煮个螺蛳粉行不行？”
善雨城还是当没听到。
“……你想知道我哪些事情？我先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
善雨城这才停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抬头看他，温和地问：“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晏瞳。”
“真名？”
“嗯，晏殊的晏，瞳孔的瞳。”
“……”
“不信你翻我手机，里面很多app都有实名认证。”晏瞳不高兴地睨着他，“你还想问什么？”
“你上的哪个小学？”
晏瞳说了一个善雨城陌生的小学名字，听起来在一个遥远的小城镇。
善雨城接着问：“你的生日？”
“20xx年x月x日。”
晏瞳说的日期，跟善雨城牢记的祈哥的生日完全不同，比他小了两岁多。
善雨城心里更加失望：“你这个年龄，应该在念大学。”
“我早就不念书了。”晏瞳冷嗤了一声。
“为什么？”
“念书又不好玩，我爸妈不管我，有的选为什么要上学？”晏瞳白了他一眼。
谁说上学不好玩了，我就喜欢上学。
善雨城略作思考，道：“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工作？为什么要工作？”
“……不工作你每天都做什么？”
“玩啊。”
“玩的钱哪里来？”
“我……你管我钱从哪里来，帅哥，你是我家长，还是热心肠的警察啊？”
“说。”
晏瞳歪着头看他：“别人给的啊。”
“别人是谁？”
“喜欢我的那些人呗。”
“……”
晏瞳唇角勾起邪气的笑容：“哥哥，你这么关心我的生计，是不是，爱上我了，想养我？”
“……你是不是网红？”
“你管我是什么，反正，我很贵的。”晏瞳的肩膀蹭了蹭沙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养不起。”
“……”
听起来，这个晏瞳赚钱的手段似乎比网红还不正当。善雨城脑海里掠过鸭店男公关、野模，甚至，有钱人包的金丝雀……
“你干嘛，盯着我做什么……我知道，我很好看，你只看不吃，你受得了吗？”
“……”
晏瞳接着挑衅他：“见过变态，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是不是不行啊？”
“……”
善雨城内心的种种想法升起又破灭，就好像一根香一寸寸燃尽，一寸寸都落成灰，晏瞳的挑衅，他充耳不闻。
沉默好一段时间之后，心念终于尘埃落定，善雨城起身一边向晏瞳走过去，一边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经常这样？”
这个问题之前他在街上问过，晏瞳也还是反问：“哪样？”
“跟陌生男人约。”善雨城停在沙发面前，低头俯瞰他。
晏瞳仰头望向他，面前俊美的男青年冷清的目光落下来，一切情绪都掩盖在眼底，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这副模样，让人心里直痒痒，很想弄乱他脸上的表情。
晏瞳喉结微微滚了滚，声音变得有点哑：“你怕我脏啊？”
“……”
晏瞳眼神难得认真地说：“我没有。说实话，长成你这样的哥哥不多见，我挑食，挺干净的，不信，你来扒开看看。”
善雨城弯下腰，手伸过来，这一瞬间，晏瞳感觉他要解开自己的衣服了。
他血液里涌起本能的兴奋，连身体某处的滚烫都感觉到了。
可是，下一秒，善雨城的手落在他身后的皮带上，修长手指翻动，几下就解开了皮带。然后又解开他脚上的绳子，给他完全松了绑。
做完这些，善雨城转身回到餐桌前，再次擦了擦手，然后坐下，继续吃面。
“这就不玩了？”晏瞳揉着自己的手腕，坐起身，“你把我捆这么紧，就为了问刚才那点问题。”
“嗯。”善雨城淡淡应了一声。
“你脑子有病。”
“是啊，我是变态嘛。”善雨城抬眸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你……”晏瞳怔了怔，蹙起眉，神情明显不悦，“你玩儿我呢？”
“抱歉，无意冒犯，你可以去盛碗面吃。”善雨城淡淡地说着，神情又恢复到平时那种温和礼貌的状态，但晏瞳现在知道了，温和只是这人的伪装。
“谁要吃你煮的面，变态。”
晏瞳大步走到他面前，手伸向他，好像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可是善雨城反应很快地打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晏瞳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他不是他可以用蛮力对付的，撇了撇唇角，转身向门口走去：“我就当被狗咬了，再见。”
他一把拿上帽子墨镜口罩出去，砰得一声用力摔上门。
室内留下一片寂静。
善雨城望着自己面前的面汤，面汤微微荡漾，他手撑着下巴出神，这个晏瞳，看来完全不是祈哥，那在这个世界里，他又要到哪里去找祈哥？
不，问题是，找他干什么，这个世界的祈哥可能并不认识自己。
如果认识，那就更糟糕了，去找他，难道把在现实世界受过的打击和 羞辱，再经历一遍？
“雨城，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跟你谈恋爱……我只把你当兄弟。”
祈哥决绝的话语，言犹在耳。
而后，祈哥也用行为明确地告诉了他，他跟他之间，不管怎样，都绝无可能。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善雨城还冒出一个想法，既然晏瞳跟祈哥长得这么像，又这么骚地想跟他约，他不如就满足他，也满足自己，就把他当成祈哥，醉生梦死一场，找到他在现实世界里无法奢望的慰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打消了，不行，他不能把一个陌生人当作替身，这样对别人不尊重。
也是对自己心中念想的不尊重。
想到这，善雨城唇角扯出自嘲的笑容，不过是个念想而已，永远无法触及，他却还要在意尊不尊重。
往事就像洪水猛兽般涌上心间，他无法阻拦，面也吃不下去。
他脑海里浮现出祈哥宠溺地揉他头发的样子，祈哥走到厨房拿筷子挑起他刚下的面尝，说，小雨做的面真好吃。
他就顺势从后面抱住祈哥的腰，蹭着他的后背道：“那我也搬来跟你住，每天做好吃的给你，好不好？”
好不好？
可是祈哥摁住他摸在他腰上的手，断然拒绝了他：“住校比较合适你。”
后来高考后他准备出国，祈哥挽留他，说他对自己很重要，他才把话说开了，终于提起心中的一根根刺：“我对你很重要？那为什么当年路灏他们都可以跟你一起住，我就不可以？”
祈哥终于有所解释：“那时候我是怕你太黏我，影响你的心理健康……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缺少父爱，有雏鸟情结，把我当成了你的父亲。”
是的，刚认识的时候，仅仅比他年长两岁的祈哥，为人处世却要成熟许多，祈哥就像他精神上那个从未存在过的父亲，兄长，良师益友，只要他想，他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引导他，他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给他家的温暖，点燃他暧昧的遐思，他的全身心都被俘获，心甘情愿地做他的不二之臣。
善雨城闭了闭眼，脑海里明明暗暗地想，祈哥，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父亲了，我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像你一样强壮，可我还是想要你，你说，我到底是心理不健康了吗？这又是什么情结作祟？
一想到你培养我这么多年，只是把我当成差遣的工具，玩弄我的感情，我就更加想要对你——
“砰砰”！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善雨城翻涌的思绪。
他回到现实，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看，是晏瞳。
他打开门：“你怎么回来了？”
晏瞳没应声，直接跟他擦肩而过，快步进了门。
善雨城想，他应该是忘拿什么东西了。
没想到晏瞳只扫了一眼客厅，就直接窜上了楼，拧开他卧室门闯了进去。
这家伙去他卧室干嘛？
善雨城跟上去时，晏瞳又一下子从他卧室门里出来了，一脸不悦：“你家就没别的吃的？”
“……嗯？”
晏瞳下楼走到他的餐桌前，在他的座位旁边坐下，转头望着他，道：“哥哥，我饿了。”
晏瞳说这话时，神情有种小孩子的稚气，那是善雨城从来没在少年老成的祈哥脸上看到过的。
善雨城缓缓看了看他，然后去厨房给他盛面，剩下的臊子热了热，都浇在了他的面上，满满的喷香的一碗。
他抽了一双筷子，把面端到晏瞳面前，然后坐下继续吃自己的面。
晏瞳却没动筷子：“这是不是别人吃过的？”
善雨城看了看四周：“你看我家哪里还有别人？”
“我不是说今天，我是说，以前。”
晏瞳打量着他的客厅布置，道，“你家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善雨城想了想，这个原主有没有别的交际关系他也不清楚。他“嗯”了一声。
晏瞳抬起手，却还是没有动筷子，手滑到桌子下面，一下子伸进善雨城的裤兜里。
善雨城抬眸看他。
晏瞳的手在他的裤兜里摸索。
善雨城终于放下筷子：“你干什么？”
他的手伸下去，刚想拿开晏瞳作恶的手，晏瞳的另一只手就趁他不备时搂住他脖子，亲昵地抚摸他的脖子后面。
然后晏瞳整个人上半身前倾，下半身也跟着挪过来，分开腿跨坐在善雨城的大腿上。
同时，他的嘴唇闪电般地吻了上来。
被吻住的瞬间，善雨城脑海里一片空茫，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昏惑中清醒过来。
空茫中，他脑海里回荡着晏瞳刚才说话的声音，那声音的底蕴，莫名地有些像祈哥……他忍不住疯狂地攫取这种相似里的温暖，如同他压抑的思念里唯一的解药，想起吻在祈哥唇上的感觉，那种感觉让肾上腺素在他的血管里飙升，身体发烫，喉咙发干……
他想狠狠摁住面前的人，张开嘴，咬在他身上，把他吃干抹净。
就那么魔怔了一秒，善雨城的牙齿被对方的舌头碰到，他蓦地清醒，感觉到腿上坐着的人一边亲吻他，一边在轻轻蹭他的大腿，那种触碰让他身上说不出地难受。
他用力推开晏瞳。
晏瞳邪气地舔了舔唇角：“你刚才那样玩我，我不玩回来怎么行，你以为我回来就为了吃面啊？嗯，面的味道是不错。”
善雨城皱眉，平复下情绪，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他冷冷地看向晏瞳：“我不玩这个，你也强迫不了，你出去。”
“切……”
晏瞳倏而凑上来，嘴唇贴着他的脸过去，停留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息烫痒了他的耳廓，“装什么正经，你如果不玩，为什么要带我回家？嗯？看到我后背照片的时候，就心动了吧？对不对？明明很想要我……”
善雨城侧头，近距离望进晏瞳那褐色的虹膜里，定定道：“不是，带你回家只是因为，你长得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一开始，我怀疑你是他。现在确定不是了。”
“哦。”晏瞳的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什么人？初恋？”
“……”
“总之，是你喜欢的人，对不对？”晏瞳凉薄地笑了笑，“那很好，你就把我当成他好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晏瞳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手指所到之处点起一串串火花，望着他的眼角眉梢里有种勾人的波动，“我看你的样子，明明很喜欢我，随便你把我当成谁，只要我们今天在一起开心就好，你何必压抑自己？”
“……”
晏瞳的眼睑往下垂了垂：“你看看你，口嫌，体正直。”
善雨城没想到那个在外面很冷傲的人，现在会主动地对自己做这种事。
晏瞳的手轻佻的抚摸，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或许是因为刚才沉浸于往事，他原本就不在平时的理智状态中，轻易就被那人一只手拽着，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