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数亲缘贾赦存疑虑 细筹谋紫凝要诛心
贾琏细细讲了当日情景，并将自己曾告诉母亲、被母亲警告之事也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你母亲之死也有蹊跷！”贾赦气急败坏：“王氏这毒妇，害了我们一家三口。不！不止！若不是凤丫头警醒，就连芝儿都要被她害了去！”
王紫凝提醒道：“赦老爷若想知道张夫人当年之事，不如寻访当年为张夫人医治的太医，或可知端倪。”
贾赦点点头：“那位老太医倒是尚在京中居住，我今日就去拜访。瑚儿之事，却只是琏儿一面之词，可惜敏妹不在了，若是她来作证，何愁那毒妇不认账？”
“敏姑奶奶应该没看到，林……林姑娘跟我说过，敏姑奶奶一直都以为自家二嫂是个好人呢！赦老爷是否知道，当时敏姑娘身边的丫鬟是谁？”
幸好王紫凝反应快，没把“林如海”三个词脱口而出。
贾赦仔细想了想，说道：“当年敏妹身边有八个大丫鬟，贴身伺候的一般是慕梅和傲雪两人。只可惜敏妹临出门的时候，慕梅突发疾病死了，敏妹因为这件事还病了一场，险些耽误了亲事。
傲雪倒是好寻，她正是鸳鸯的亲姑姑，如今跟在林姑爷身边，做了姨娘。”
王紫凝眼泪夺眶而出：傲雪！原来她叫傲雪！
金姨娘从未说过她的名字，只说名字不过是主子取的，未必配得上，只有姓才是自己的。
但她是真的很配这个名字，只可惜原本可以笑傲冰天雪地的女子，却折在了罪恶的三伏天！
“赦老爷不必去寻傲雪了，她便是为我挡了一剑的好友，已被那毒妇害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凤姐正欲劝上几句，却见王紫凝已经收了泪水：“这件事就先不说了，时间紧任务重，凤丫头，先说说你的事情。”
之前王熙凤放印子钱的时候，曾联络过几个人，便由她负责派人跟踪那几个人，争取抓到王夫人放印子钱的证据。
至于那差点害死贾芝的胡太医，之前被人寻了个错处从太医院赶了出来，灰溜溜地要回老家。贾赦早派人盯上了，从匪徒手里救下了他，亦跟当初害死冯渊的大夫一样，养在了庄子里。
倒是现成的证人。
直到申初二刻，这些事儿才算是都理顺了。
但贾赦还有一个顾虑：“那王氏毕竟是薛夫人亲姐，若是你有意欺瞒，我们依你之言找来所有证人，反被你们全部灭口，岂不是死无对证？”
“绝无可能！”贾琏和凤姐异口同声地说。
王紫凝倒是不以为忤，反赞道：“赦老爷如此谨慎，我倒是更相信明日之事必能成功了！
赦老爷手下的人，定有避开别人耳目去寻人的本事，也定然在荣国府还留有人手。明日我与林大人率先发难，赦老爷确定了我的立场，再下场相助不迟。”
“如此更好！”
贾赦只是略觉得有些奇怪：她和林大人？就算死了个姨娘，可毕竟尚无确切证据，她就笃定林大人会相信她的猜测，跟岳家撕破脸吗？
临走前，王紫凝还留了一句话给贾琏：“去荣国府之后，先喊上宝玉。他母亲做了这许多大事，岂能不让他知道？”
王紫凝跟贾赦等人谋划的时候，王夫人也在时刻关注着她的消息。
听说王紫凝竟然没死，还被忠顺王救了，王夫人直接砸碎了一套五彩琉璃杯！
好在那些人是死士，不必担心泄密；王紫凝似乎也没想到是她干的，把替死的金姨娘送还林府后，竟去了贾赦府里求助。
贾赦却没给她拨几个人，只给了五六个退役老兵，帮着打探那伙强盗的来历。
——打死王夫人也想不到，明日迎接她的将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从贾赦府里出来，王紫凝带着贾赦给她的几个人，还去了趟顺天府，果然，所有悍匪全死了，就算没被忠顺手下杀掉，也都服毒自尽，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过，王紫凝并没有打算借助官府的力量。
指望官府去惩罚罪魁，一来太慢，二来变数太多，三来影响太大。
虽说为了给金姐报仇，她不惜身，但若是能大仇得报且自己又不损分毫，岂不更好？
大半天的时间，她已经细细规划好了一切，又抽空去了趟林府，跟林如海说了贾敏之事，并详细计划。
二人完善一番，几乎可以确保在不惊动很多人的情况下，直接杀死王夫人！
用刀枪杀人，王紫凝不会，也不屑于做；但诛心，是她的强项，也是最为直接、痛苦的复仇方式！
庚子年、癸未月、庚午日，宜安葬、入殓、移柩，余事勿取。
但掘墓，想必也是妙极。
卯正三刻，正是金姨娘离世的时辰，林如海携王紫凝叩开了荣国府的大门。
正二品的姑爷屈尊到府，谁敢拦？大门上的小厮飞奔回去，禀告贾政。贾政不需要上朝，刚去部里点了个卯回来，忙迎了出来。
却见林如海一脸怒色朝他走来，旁边那位戴着面巾的女子，却去了后院。
刚欲问一声，早被林如海揪住了耳朵往会客厅拖：“存周兄娶的好妻子！”
——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王紫凝走到二门，摘下面纱，那些婆子自然认得她，因她素来出手大方，故都热络地打招呼，还顺带通风报信：
“姨太太这一大早便过来了？太太昨日好些了，只不知为啥，发了阵子脾气。”
王紫凝掏出一个荷包塞给领头的方嫂子，笑道：“那可真是难为嫂子们了，我这就去看看，或许你们太太一看到我，就立时好了呢！
你们不用跟着，省得她再发脾气，平白挨顿排头。”
众婆子自然千恩万谢，让她自己进去了。
只有一个年轻点儿的媳妇说：“今日这薛姨太太竟没带同喜同贵，自己就来了？”
方嫂子还帮着解释：“你们知道啥？姨太太家的大姑娘不日就要成亲，家里不知忙成什么样子！咱们这位，还见天儿地折腾人来回跑……
啊，你们就当我啥都没说，干活去吧！”
王紫凝依样画葫芦，一路畅通地来到王夫人的房间，顺手赏了几块碎银子，把门口正抹眼泪的彩霞和玉钏都打发了出去。
见到突然闯进来的王紫凝，王夫人不由有些心惊：“妹妹，你怎么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王紫凝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怎么，我的好姐姐，莫不是以为我已化为厉鬼，此刻是来找你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