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醉酒鉴德
大祥中意的那家店离河边球场并不远，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大祥扫码支付完准备下车给马老开车门，老人家却没摆那个谱，开门自己下车了。
“马老，就是那家蓝色牌匾的清真小店”大祥下车给马老指了指要去的那家店
“好，嚯，人不少啊”马老透过窗户看了看店内
“是啊，路过他家几次，每次都爆满，味道应该不错，人多有点吵，咱们一会找个单间”大祥边给马老开门边说
“别，我就喜欢人多，热闹”马老嘴角虽然挂着微笑，但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落寞
“你好，两位！”这转瞬间的眼神，大祥并没有察觉，对着门口的服务员说道
“二位里面请，现在只有后边那一个桌儿了，您看行吗？”服务员客气的说
“行，那就挺好”不等大祥说话，马老就直接走了过去
“您老看看，想吃点什么”大祥微笑着恭敬的把菜单双手呈给老头
“给我烤四个蚕蛹，四个菜卷，拍盘黄瓜，你点自己吃的就行”马老摆摆手，推回了大祥呈过来的菜单
“嗨，马老，您这么客气呢”接过菜单的大祥猛点了一通，别说两个人，四个人都未必吃得完，马老便拦住了大祥
“再整社会上那一套我走啦，点那么多，吃不吃得完都是浪费粮食！”马老的语气略带批评，转过头对服务员说“刚才他点的，减半上就可以了”
“好嘞，您二位喝点什么？”服务员微笑着问
“马老，您看？啤酒白酒？还是红酒的？”大祥依旧恭敬的问
“啤酒红酒，都是洋人喝的玩意，整白酒，来两瓶双阳大曲，要52度的”马老似乎挺鄙视啤酒和红酒
双阳大曲是一款当地口碑很好的纯粮食酒，甘醇、浓烈，酒是不错，不过营销水平太差，知名度很低，价格自然也比较便宜。听到马老要了两瓶双阳大曲，大祥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咽了一口口水，一瓶可就是一斤啊，还是52度的，自己平时就很少喝酒，只是极偶尔的和家人、朋友喝点啤酒。喝白酒那还是10年前，自己20多岁的时候，顶多三两，脑袋就开始眩晕模式了！
马老看出了大祥表情有点异样，神情略显木讷，眼神略显呆滞
“怎么，怕了？”马老笑着问
听马老这么说，大祥才缓过神来
“不瞒您说，我平时的确很少饮酒，不过今天有缘与老前辈相识，是我莫大的荣幸，即便舍命，也要陪君子了”
“诶，能喝就多喝点，不能喝就少喝点，可别舍命，不至于”马老笑答
“老前辈，看您这须发皆白，敢问一句，您今年高寿啊？”大祥小心翼翼的问
“哈哈哈，我还小呢，快九十了！”马老答道
“嘿，这不巧了嘛，跟我爷同龄，咱爷俩还真是有缘！”大祥笑道
谈笑间，酒菜已摆上，大祥接过酒瓶，准备给马老倒酒，但拧了半天，也没打开瓶盖，马老看着大祥的糗样，笑了，服务员也笑了，接过酒，三下五除二，就把两瓶酒都打开了，顺势就要给马老倒酒，大祥夺回了酒瓶，
“谢谢啊，我来吧，你先忙去吧”大祥对服务员也非常客气，略带尴尬的笑着说。
说罢，便给马老满满的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便端起酒，准备起身给马老敬酒，见大祥要站起来，马老赶紧伸手拦住了大祥，示意不要站起来
“不必拘礼”
虽然没有站直，大祥还是起身弯腰，躬着身子，双手捧杯
“感谢前辈两次出手相救，敬您，我干了”大祥为了表示诚意，想一口把这杯二两半的酒全干了，可酒杯还没靠到嘴上，这股浓烈的酒味便呛的大祥一阵眩晕。
不由自主的襟了襟鼻子，皱了皱眉头，牙一咬，心一横，硬生生把酒灌了下去。
大祥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那痛苦是本能反应，根本压制不住，大祥费力的舒展开面部的肌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头一看，马老的酒杯已经空着放在桌子上了，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吃点菜，压压酒”马老拿起一串烤蚕蛹，用筷子把蚕蛹从签子上推到了餐碟里，悠然的吃了起来。
见马老动筷子了，大祥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黄瓜吃了，一边嚼着黄瓜，一边又给马老和自己满上了酒，便又要举杯
“先吃点东西”马老吃完了一串蚕蛹，又拿起一串烤菜卷，还是用筷子，把菜卷从签子上推到了餐碟里，夹起来悠然的吃着，折腾一下午的大祥也的确是饿了，便大口大口的撸起串来。
马老注意到大祥吃饭的习惯很好，咀嚼不露齿，也不吧唧嘴，而且不管吃什么，都先让一让自己才吃，马老笑着示意让大祥自己吃。马老吃了几串菜卷和蚕蛹就放下了筷子，笑呵呵的看着大祥大祥见马老放下了筷子，便又端起了酒杯
“马老，咱爷俩有缘，这一杯，咱们敬缘分？”
“好啊，敬缘分，你喝一口就行了，别干了”马老笑着说
大祥笑笑没说话，把酒杯端到面前，准备深吸一口气再喝，可抬眼一看，马老的酒杯又空着放在了桌子上，又在微笑着看着自己，大祥眼一闭，脖一仰，二两半白酒又干了
这一杯酒下去，大祥觉得自己的整个后脑都被取了出来，扔进了一台急速旋转的甩干桶，疯狂蹂躏，眼皮也有点睁不开了
马老伸手轻轻抓住了大祥的手腕，看似随手一抓，其实三根手指已经精准的搭在了大祥的桡动脉上
“大祥啊，怎么了，没事吧？”马老关切的问
“没事，就~脑袋~有点~麻”大祥说话有点不利索了，但还是颤颤巍巍的给马老和自己满上了第三杯酒
“大祥啊，早过而立之年了吧，成家没有呢”马老饶有兴趣的问
“说来惭愧啊，曾经拥有”大祥勉强的微睁着眼睛答道
“哦？怎么分开了呢？”老头还挺八卦
“怪我自己呗，没把人家照顾好啊”
大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两人在一起时的画面，头疼的更厉害了
“总想着带她风花雪月，却忽略的现实的柴米油盐”
“没有经济基础的诗和远方，注定长久不了啊”马老叹道
大祥苦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端起酒杯：“马老，让您见笑了，再敬您一杯”
“孩子，挣扎是成长的自然方式，我看到了你的挣扎，也希望能看到你的成长，干”马老安慰道
一仰脖，又干了这杯酒，大祥喝的并没有刚才那么痛苦，因为他的嗅觉和味觉都已经麻木了，这杯二两半的烈酒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对他的口腔和喉咙进行猛烈的冲击，但却头疼欲裂，天旋地转，即便如此，大祥还是不忘给马老和自己把酒倒满。
“马老啊，我，凡夫俗子，平庸之辈，空有一颗善心，您是高人，我是真的想跟您学本事”大祥勉强睁着的眼角又泛起泪花，端起酒杯，欲再敬马老
“大祥啊，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则止于术，念你一片赤诚，咱们来日方长”说罢，便也端起酒杯，和大祥重重的撞了一下
“干”
“干”
“马老，我方便一下”大祥借故去吧台结账，按照大祥的酒量，他早该倒地不起、不省人事了，但他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控制力，咬牙硬撑着，艰难的走到了吧台，支付前还不忘在大漂亮上团了3张65抵100的券
“大祥啊，让你别点这么多，你看，剩下了吧，我自己点的可都吃光了，你点的，必须打包回去，不许浪费！”马老说着，便叫服务员拿来2个打包袋，亲手用筷子把剩下各种串撸进打包袋里，荤、素各装了一袋
“马老您放心，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要爱惜粮食，在外面吃不完我都会打包的”大祥强忍着头和胃的双重翻江倒海说道
相比于狼狈的大祥，马老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仿佛喝了四杯水一般，搀着大祥走出了饭店
“马老，我打车送你”大祥费力的说
“还是我送你吧，没猜错的话，你家就在这个小区吧？”马老道
“哈哈，是这个小区，您真是高人，这都知道。我自己能回去，不能送您就够过意不去了”已经濒临控制极限的大祥也快挺不住了
“好了，快回家休息吧”说罢，便把大祥转向小区门口的方向，用力的在大祥后背拍了六下
第六下直接把大祥拍了出去，往前踉跄了3,、4米，差点趴在绿化带上，大祥想和马老道个别，再要个电话啥的，一回头，见马老已经离自己有将近20米的距离了，正站在一台黑色红旗车旁边，和自己挥了挥手，便上了车。
大祥本想也和马老挥挥手，但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后背传到了胸口，又从胸口传到了小腹，最后又从小腹传到了喉咙，
“哇~”的一声，肚子里这一斤多东西，都吐了出来，瞬间觉得胃没那么难受了，不过头还是爆炸似的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