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曾经想当个好人
嗡然一声震动。
金色佛像华光流转，一个四肢被锁的老僧站了出来。
他身形枯槁，面容悲苦，低吟了一句佛号。
陈牧饶有趣味地看着颇有风范的老僧，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你害了很多人？”
老僧闻言，身躯细微一颤，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跟在陈牧身后罗阎睺，低声开口：“我佛慈悲，佛渡有缘人，何来害人一说？”
老僧面不改色，心中却暗暗吃惊。
眼前这年轻人，分明是个道士，竟然会他佛门神通！
而且那罗阎睺，显然已经被他打败，似乎还被其收服了。
“你骗人香火，摧人魂魄，不是害人？”陈牧不怒反笑。
老僧盘膝坐在地上，“施主，我先前观你会我佛门神通，想必与我佛有缘，我被这鬼物困锁在此地，怎不先救我，反而听信了鬼物妖言？”
一旁的罗阎睺闻言，目中泛冷，带着杀意，“真是会倒打一耙！”
老僧眼皮微颤，干脆不再与罗阎睺对视，闭上了眼，再次低吟了一句佛号。
“我为何要救你？”陈牧拿起一旁的三根香，将其点燃。
老僧理直气壮的说道：“其一，我坐镇此地漫长岁月，镇压炼化缝傀，庇护了此地百姓，若不是这鬼物出手，缝傀早已皈依佛门。”
“其二，你得了佛门神通，虽是道士，但我佛门对你有恩，你们也算是断代的同门，见同门遇难，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陈牧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僧见陈牧并未打断他的话语，神色渐渐自得起来，“其三，凡事因果，世间苦海，我为他们造梦一场，也算是暂时救渡他们远离苦海了。”
“至于为何仅仅是梦，只不过是我修为不够，此事祸不在我。”
“那照你所说，你享受香火，损人魂魄，促人自尽，这些都是迫不得已之举？”罗阎睺神色不善，但语气却是轻柔开口。
老僧点点头，露出笑意，“我帮他们，他们回馈于我，自然理所当然。”
“更何况，我观小道友你是浩然正气之辈，举手可结的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罗阎睺不再说话，仿佛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老秃驴，你完啰！
这年轻道士，可不是什么善良仁慈之辈。
陈牧站起身，露出和善的微笑，“大师，听你一席话，我明白了许多道理，我这就送你去见佛祖。”
先前他对于罗阎睺的话并未全信，毕竟谎言容易戳穿，但八成真两成假的事，人们往往就会缺少怀疑。
既然已经确定了老僧的所作所为，这就轻松了。
“什么？”
老僧神色大变，厉声大叫，“小辈，你为何如此恶毒，我乃佛门弟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陈牧面色微冷，“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其实方才，陈牧就有过想要出手打杀老僧的冲动。
很可惜，他忍住了。
真是不应该啊。
手中灵气汇聚，化为一道长剑，直奔老僧眉心。
“你不能杀我，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侠义之辈，没想到还是一个好杀之人！”
老僧满面惊恐，被罗阎睺的锁链困锁，根本无法逃脱，他只能大叫。
说着，老僧竟然大笑起来，“不过是虚伪盗名之辈哈哈哈”
就在长剑即将刺入老僧眉心时，竟是悬停了下来。
老僧心中狂喜，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仍旧是一副悲愤模样。
只是，陈牧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陈牧转身，对着罗阎睺说道：“这道残魂，如今怨气愤恨大得很，应该对你恢复有点用，交给你了。”
罗阎睺闻言一喜，经历过之前的事，他又跌了一境，只是堪堪开源修士，惨不堪言。
听到此话，顿时有些兴奋。
但很快又回过味来，怒视陈牧，“我说过，别想让我做你的打手！”
陈牧一副爱干不干的神情，“做不做，不做我自己来就是。”
罗阎睺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好，我来！”
他心中暗下决心，就这一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狞笑着走向老僧，“老秃驴，还敢污蔑小爷，我得好好伺候伺候你，你的惨叫不持续半个时辰，都是对我地狱之名的不尊重！”
片刻之后，大殿中传出了只有修士可闻的凄厉惨叫，简直是惨绝人寰，声音竟是不多不少，刚好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可惜了，曾经我想当个好人，但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好人’。”
陈牧看着魂魄千疮百孔，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的老僧，淡然开口。
老僧早已失去意识，魂魄随风消散。
陈牧面无表情，心中并无触动，甚至还有说不出的畅快。
老僧一心为己，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他可以忍。
老僧厚颜无耻，以佛门神通为由，用恩情压他，但选择权依旧在他，他可以不救。
老僧以道德压人，好人救人天经地义，不救便是恶徒，他也并无愤懑，毕竟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但老僧祸害无辜之人，始终并无悔改意，甚至没有一点点愧疚，反而心安理得。
这点，他陈牧忍不了。
凭什么？
死去的无辜之人，到死的那一刻，仍旧在虚幻之中，成了他人嫁衣。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们会愤怒吗？他们会不甘吗？他们会悔恨吗？
应该会的。
但千千万万的愤怒与不甘，最后也只是换来了无能为力。
“这样是不对的。”陈牧喃喃低语。
陈牧走到大殿外，联系了温氏。
不出半个小时，温氏的人便将祁云寺接管，准备进行后续的收尾工作。
“陈客卿，您吩咐的事已经做好了。”温氏领头的人恭敬开口，“所有的资料信息已经发到了您的手机上。”
陈牧点了点头，“多谢。”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闻言朝着陈牧微微躬身，便退了下去。
罗阎睺吸收了那老僧的怨忿之气后，需要静修，陈牧便取出一件几近透明的衣物，正是从秦元手里得来的天蝉衣，让他依附其上。
天蝉衣本就是天蝉蜕制成，乃是一件空间压缩力很强的法宝，刚好足以罗阎睺依附其上。
做完这些后，已经是第二天，陈牧也准备下山了。
前往天海市第三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