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失算
“灵芝，你隔壁701住 的什么人？”夏晓泉一边从冰箱里往外面拿东西一边问。
”不知道，听说是老两口，我没见过。“
”有钱人。“
”怎么就看出来是有钱人了？“
“我看门口的摄像头都是高清进口的，还有那门，门上的锁，锁都是智能的，贵着呢。”
“是吗？”郝灵芝好奇地拉开门往701门口看了一眼，又缩回头来，”没看出来。“
“小茂一直想换个那样的锁，我都舍不得买，那摄像头我们学校董事长办公室装的就是这个，一模一样的。”
“见过他们家保姆，说是老太太摔了一跤，躺床上下不了地，老大爷是甩手掌柜，请了保姆给他们做饭，料理家务，应该也不是多有钱的人，”郝灵芝想起保姆就忍不住想笑，“她家保姆可会算计了，二十块钱一条的裤子买两条可以穿一个冬天，”指着厨房里的一堆小白菜和红萝卜，“昨天跟她去买菜，她跟人讨价还价，两块钱买了这一堆，还说过两天给我拿辣白菜过来。”
“你现在跟一个做保姆的打得火热了？”夏晓泉坏笑。
“没有，就昨天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本来不想搭理她，咱不也得装嘛。”郝灵芝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远亲不如近邻嘛。”
夏晓泉看她一眼，“你也学会虚伪了？”
“这不叫虚伪，这叫人情世故。”
”看来你终于长大了，恭喜恭喜。“夏晓泉拿出豆腐干咬了一块，“你妈真是心灵手巧的人，看看，这么多好吃的，我要吃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快递箱里除了豆腐干还有各种小零食和腊鱼腊肉腊肠，“下次你妈给你寄东西的时候，给我也寄点，我给你钱。”
“想吃什么让她直接寄给你，你给她打电话，”郝灵芝看了夏晓泉一眼，“给你妈打电话了吗，你妈怎么说的？”
“没接，她最近迷上了书法，这会估计抄心经去了，说是一天得抄一遍， 不能打扰她。”
“你妈还学书法？”
“是啊，反正在家闲得无聊，我们家楼上楼下的邻居，几个老头老太太约着一块报的班，可来劲了，还说以后过春节我家的对联她包了。”夏晓泉哈哈大笑。
“等房子买下来了，让你妈搬来住。”
“她不会来的，每次来我家住不了一个星期就嚷着要回去，说回去好玩，楼上楼下邻居有伴，到我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天天关在家里都快闷死了。”
“我妈也一样，所以不肯来。”郝灵芝拿起豆腐干往冰箱里塞，一会就塞得满满的了，快递箱里还有十几块，“箱子里的你都拿回去。”
“好，那就谢谢了。”
“我妈还说要是吃不完，让我送给邻居，我送谁呀 ，谁都不认识。”
“不要随便送人东西，你一片热心好心，别人并不一定领情，”夏晓泉嘲笑道，“我生果果那年，我妈按照老家的规矩，煮了不少红鸡蛋过来，楼上楼下挨家挨户的送，你知道吗？第二天我老公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好几个没有剥开的红鸡蛋，把我给气的，从此我再也不给邻居送任何东西了，宁可丢进垃圾桶，我都不会给邻居送，平时大家也没有什么来往。”
郝灵芝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边做着饭一边闲聊着，东一句西一句。
“灵芝，你都大半年没上班了，也该出去工作了啊，不然就与社会脱节了。”
“等过完春节再说。”大学毕业后，郝灵芝就去了杂志社当编辑，这是她曾经向往的工作，文艺，但清贫，只是做了半年她就被那种沉闷刻板的工作吓跑了，然后去了一家传媒公司做活动策划，同时也认识了前男友张奔，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画家。
”没钱了跟我说，不要不吭声，我的就是你的。“夏晓泉拍拍郝灵芝的肩膀，”不多，三千、五千的随时都有。“
郝灵芝心里涌过一丝温暖，”好，需要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他呢，没再跟你联系了？”
“联系个啥呀，分手了就是分手了。”虽然一说到张奔的名字，她的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最痛苦的日子已经熬过来了，她相信，等这个冬天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们两个都够倔的。”
郝灵芝翻了个白眼。
“你妈知道你们俩分手的事吗？”
“应该知道了吧，上次她说让我们回去，我说了一句。”
“她没说你？”
“她又做不了我的主，有什么好说的。”郝灵芝无奈地笑，“别看我妈没读多少书，她思想可开明了，我记得早几年的时候，她的同学给我介绍个对象，男的家里条件挺好的，但我不喜欢那男的，有个臭钱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的那种，她那同学听说我不同意，然后就跟我说，说女孩子年龄越大越不好嫁，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将来要是嫁不出去了就该着急了，我妈说：嫁不出去我养着，用不着别人操心。”
“你妈也是挺有个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养出你这性格的姑娘。”
“我什么性格？”
“驴脾气，得把毛理顺了，不然随时都抛蹄子出来踹人两脚。”夏晓泉笑，“我早就跟你说过，张奔管不住你。”
“你就 干脆说我眼瞎了，”郝灵芝把腊肉和豆腐块用锅蒸了，门外传来吴亮亮和人说笑的声音，“吴亮亮又过来了。”
“要不咱们赶紧去把它定了吧？”
“你妈不是还没给你电话吗？”
“我自己能想办法，大不了从学校预支三个月工资，咱不差这点钱。”
“真不跟小茂说？”郝灵芝瞟着夏晓泉，“他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我就想让他不高兴，他已经好几次让我不高兴了，我就想报复报复他。”
“那你也不至于拿这事来气他，还是跟他说一声吧，你只是告诉他，不是跟他商量，明白？”
夏晓泉“噗哧”一笑。
郝灵芝打开房门，正好看到吴亮亮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往703走去，“小吴，房东什么时候能过来签合同？”
“他不过来了。”
“不过来了？”郝灵芝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俩已经买了。”吴亮亮指了指走进703的两个年轻人，走在后面的那个年轻姑娘回过头来看了郝灵芝一眼，“我们已经买了。”
“这么快……多少钱买的？”郝灵芝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是东哥的老乡，人家自己谈好了价钱，我也不清楚，我就帮他们办一下过户手续，把钥匙给他们。”吴亮亮看着站在郝灵芝身后的夏晓泉，“夏姐要是想买的话，咱们小区里还有几套户型一样的房子，装修没装修的都有，不过价格肯定没这么便宜的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我手上有钥匙。”
郝灵芝朝夏晓泉看过来。
夏晓泉笑，“看来咱们俩做不成邻居了。”
郝灵芝有些失落，在心里叹了口气，既为不能和夏晓泉成为邻居，又为自己的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