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夜

    当我再回到乱葬岗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

    那里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遍地都是被击碎的破烂纸人，越过花轿，我看到在棺材的附近正在和最后两个白煞傀儡纠缠在一起的老肖。

    我快步奔跑，扬起手中的木剑望着其中一只的背心刺了上去。

    一声惨叫，那邪物身上升腾起了一团白气，下一秒，一具纸扎的身体便瘫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老肖也推开了最后一只现了原形的纸扎物，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老肖，你没事吧！”

    我快步上前，扶住了父亲。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身边的纸人手里握着一根尖利的枯骨，而老肖的脖子上，也多出了一道还在冒血的伤口。

    “爸，你怎么了？”

    老肖瘫坐在棺材边上，面色涨红，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

    他用手掩着伤口，吃力的朝我艰难的笑着：“没事儿，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明明已经被重伤，他还在苦苦支撑。

    我想要把他抱起来，却被他阻止。

    “小白，货签收了吗？”

    我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别担心，已经签收了，你别说话，我先带你回去…”

    “不用…这个，你拿着，回头把其它血蚕收回来…以后能用的上。”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仿佛肝肠寸断，接过了那只瓶子，将他扶到了怀里。

    “爸，顾客说我们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看到它们的时候就猜到了…小白，绝对不能刻意寻仇…这是灵递大忌！”

    我不明白为什么，可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老肖，一定要坚持，我这就带你走！”

    我想要救他，可无论怎么用力，他的身体依旧像是一座大山，纹丝不动。

    “最大的遗憾，就是、就是没能看到你成家…”

    “一定会的！”

    “估计不能和你妈道别了，替我给她…道个歉…”

    “别说了，有我在，不会的！”

    我想要改变，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牢牢的抱紧他。

    他吃力的想要抬手，尝试无果之后，只能停住。

    “记住，一定要提防同行…千万不要给老子报仇，以后我保护不了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照、照顾好你母亲，就像这些年她对你一样！”

    我一面哭一面狠命点着头，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那句，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心碎也是一样。

    老肖的身体不停的抽搐，被那个该死的纸人刺穿了动脉，鲜血止不住的流。

    “冷…好冷…”

    我赶忙将他抱住，强忍着啜泣道：“老肖，你挺住，我这就带你去城里的医院！”

    “没用的，这里是阴路…走不通…”

    看着我的脸，他显露了最后的慈祥：“才养了你个小混蛋…十几年…没养够…成家以后，一定要勤盯着点儿路口，没准我下辈子就在那儿…唔…噗…”

    一瞬间，老肖的目光开始涣散，随着吐出的那口鲜血，他尝试够我面颊的手倏然下落。

    直到后来，我仍旧记忆犹新，深夜的乱葬岗上响彻我绝望悲伤的哭声。

    就连那些跃跃欲试的邪物都被吓得躲了起来。

    虽然老肖离世前一再叮嘱我不要复仇，但我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哪天被我发现暗算他的家伙，小爷一定要让他付出比这惨烈十倍的代价！

    那天，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白女士后来跟我说，天亮的时候，我怀里抱着老肖，浑身是血站在门外，那样子像极了迷失本心的疯子。

    我只知道，自己足足昏迷了三天。

    直到老肖追悼会的前一天晚上，我才醒了过来。

    一时间，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养母也是一样，那个晚上，她就坐在我的床头，一双美眸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我。

    是夜，相视无语，房间里明明开着灯，却显得格外沉寂。

    后来。我问白女士那晚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母亲说，她在我身上看到了老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