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算计
“你要说服他？靠你的剑？不可能的！”
郝瘸子连眼皮都不抬，只专注用手拍着水烟的烟筒，将里面堵塞的烟灰敲通，非常干脆得断然回绝贺寒的想法。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就是幼稚，你要是见过他什么样你就知道他的偏执根本无可救药！”
“那是悲惨的成长经历所致！内中根深蒂固的仇恨和偏执，没有体会的外人劝说不了！”
“我们这仙门世家看过太多类似的事，小妾之子的庶出与正妻嫡出，一个天上在飞一个泥里摸爬，若不是他心性偏激且嗔恨极大，又怎会在世家大族中活出个样子？”
“你不懂的！就仙门世家那种环境，能活下来的哪个不是经历常人没遇过的人心算计和陷害？活着就不得不被人高你一眼，还得付出几倍的辛苦才不会被人嗤笑，若没什么凶蛮性子都得被人欺负死！”
“能保持天真性子的，那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掌上宝，都是获得了别人可望不可及的父母怜爱！连富贵人家都是奢望！富贵一门想当个有正常情感的人不容易！你就是拿刀逼着他，他也是口服心不服，你劝不回来的！”
贺寒却不这么想，他总觉得与这人交手时发现些不一样的地方。
“不对！他还有可沟通的地方！他很好战，而且从你叙述，他对变强和想向你证明有狂热的渴望，也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就凭你被他击退？我语气不够客气，但你确实实力不够！”
郝瘸子仍是不信，出言毫不留情。
“不！你们等我，我一定要出去找他试试，否则困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郝瘸子闻言冷哼一声，“我也不知道你小子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病？”
“别告诉我你因为同情他，就觉得他不危险，那可是个杀起血缘亲人来都不皱眉头的人！”
贺寒蹙眉一摆手，“我可没那么幼稚！我总觉得他还是有可以交流的空间！”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人皇祖陵的位置！”
“你就是打着重建镇魔司的名义要为自己报仇！！”
郝瘸子手中水烟袋啪的一下摔落到地上，满眼通红的直直盯着贺寒，那副生气的表情就跟要杀人一样！
“你小子又知道我什么？”
“居然瞎揣测我”
郝瘸子正要发火，老江湖的狐狸眼珠子提溜一转，像是忽然醒悟了什么，竟噗嗤一声，不怒反笑的咬牙乐了！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诈我！嘿嘿，老瘸子倒想跟你问问，除了我侄子说我们知道人皇祖陵的位置，老瘸子我可真的张嘴说过半点知晓祖陵的”
“哎呀！上当上当！居然不慎着了你小子的道！”
郝瘸子恍然大悟又连气带乐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老瘸子要是不承认自己知道人皇祖陵，说明我一直在吊着那小子，想靠他报私仇，但崴了脚，有私心者不配重建镇魔司，”
“若说老瘸子知道人皇祖陵却被人逼供出来，说明老瘸子守不住秘密，没有为守住秘密铲除知晓者的决心，贪生怕死，不配重建镇魔司！”
“左右都是老瘸子不占理啊！呵呵呵呵呵呵！”
郝瘸子气呼呼的捋着胡须，嘴角却偏偏扬着笑意，对贺寒这小子的表现虽是生气，倒也多了几分欣赏。
“毕竟你放出消息的时机和态度还是太轻松了，虽然咱们被黑衣人逼到这里，但都知道他本意不是将咱们赶尽杀绝，他只想实践心中的偏执，”
“与你而言，这危险可有可无，甚至你让他知道祖陵的消息都有可能是故意给他机会知道，他知道这些，哪怕出问题也可以为你所用，”
“你还是在试探我，你还是没有放弃让任何武道之人知道消息，”
“因为放出消息本身，就是在煽动天下武道之人！”
“你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由此可见，即使你真的知道人皇祖陵位置，那开启祖陵也是有很多限制，或者血缘，或者信物！”
“但你等不起找到那些，你还是在尽可能的考察能加入你的人，能传递消息的人！”
贺寒毫不留情，把心中串联的分析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口气说了出来。
郝瘸子被贺寒戳破目的也不恼怒，更为欣赏的连连点头之后，赞许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不错不错，能根据丁点信息，这么快分析出老瘸子的意图，你小子倒也是个人才！”
“我老瘸子见了这么多人，能从我故意放出的痕迹中见微知著的人还真不多，”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又要怎么选择？”
“这大溶洞往前走三至五里就有出口，你是选择离开这里还是要留下？”
郝瘸子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从腰间摸摸索索抽出一小袋金沙扔给贺寒。
“喏！这是你完成一半委托的酬劳！老瘸子不怕死，还可以跟外面那偏执狂再纠缠，”
“但这些寨民不不行，如果你不想留下，就请帮我护送他们离开，剩下的酬劳待安全之后我侄子自会奉还给你，而且老瘸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在不危及生命的前提，尽可能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天下苦仙门祸害久矣！”
“若你选择留下唉，罢了，谁会选择将自己置身危险，快走吧，孩子！你不该再因为老瘸子吃苦了！”
“大侄，带大家跟他一起走！”
“大伯！”
郝瘸子决然的冲族长扬了扬手，老迈的身躯哆嗦而费力的坐在了原地，脊梁虽弯曲，但敢为寨民断后之举，大有一种坦然面对危险的豪情与无畏，光是这一点就令贺寒的热血忍不住激荡。
有些时候很多牺牲没有所谓的豪言壮语，只要坦然挺身站立，亦胜过千言万语。
在经历了来到这里的种种困境之后，在迷茫疑惑与经过历练之后，在得知这一切的历史之后，在见到某些人的苦难和抉择之后，贺寒突然觉得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忽然释然的卸下去了，就好像它本来该如此那样。
心中打定主意，他于是恭敬双手抱拳，向郝铁匠弯腰，郑重行了后辈之礼。
“郝先生！小子贺寒在此尊称您一声先生！”
“先生气概真古之壮士慨然之风，为实践微小希望敢赌任何事情，当今世者，能与先生论者廖廖！”
“小子佩服！愿留下与先生一起面对危难！”
郝铁匠一拍大腿，激动的将腰间的酒葫芦扔向贺寒。
“小子！喝了这杯酒，你我爷俩以后就是面对过生死的忘年之交！”
“你我爷俩今天就一起联手，对付对付外面那只偏执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