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都怪哑巴
“哟，我们下地累了一身臭汗，人家在家舒舒服服的澡都洗好了。”
刘玲一看见沈妙半干的头发就猜到她在家这一天过的挺舒服的，心里很不得劲。
“哎呀，阮同志今天打扫羊圈了嘛。”王芳出来打圆场，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想早早回来休息冲冲凉，刘玲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大。
男知青那边对刘玲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拿眼偷看散着头发的沈妙。一头秀发下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如玉，齐腰长的头发扫过纤细的腰肢看的人移不开眼睛，更何况刚洗过澡浑身浮动着的茉莉花香，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沈越都往沈妙旁边凑了几分。
“先去洗手，过会吃饭了啊。”季云燕出来催促道，看到还在院子里的沈妙又奇道：“你不是去山坡上赶羊嘛，还不快去一会耽误吃饭。”
“噢，现在就去，一会你们先吃吧。”
沈妙低头把头发往耳后别了别侧身出了院子，有些不好意思。
旁边沈越追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歇会，再说……”沈妙看了看前面大路上的几户人家，没再说下去。
“噢，好，那你早点回来。”
沈越也看到了前面几户人家门口三三两两的人群，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进进出出的，他也没有那个勇气。
夏天天黑得晚，沈妙到了山坡上外面还亮堂堂的。羊群都吃的肚子鼓鼓地卧在草地上，看到她过来扯着嗓子叫唤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叫了，现在就回家啊。”沈妙慌忙跑到草地里去拔木橛子，羊群喜欢跟着头羊走，不用木橛子把头羊拴在这里，到晚上羊群跑远了就难找回来了。
太阳刚落山白天的暑气也渐渐散了，刚洗过澡的皮肤，干净清爽，被风一吹十分舒服。沈妙赶着羊群走的有些慢，这个时候外面可比屋里舒服多了。
穿过稻田，走过豆地，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里钻出来一个人，晒的通红的脸庞，身上的褂子敞开着露出赤裸的上身，两人对视了半天那人才咧着嘴盯着她问了一句：
“小知青这么晚才回家啊？”
“啊，是。你这是砍草呢？”沈妙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磕巴。
“哎对，趁天还没黑砍些草。”那汉子说着话，眼睛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沈妙这才发现路口地头都没人，天也隐隐黑了下来。
“那……您先忙。”沈妙攥紧了手里赶羊的小竹竿，有些害怕。
“我帮你赶吧，这些羊你一个人也挺辛苦。”
那汉子说着话一步就跨了上来，伸手去拿沈妙手里的小竹竿，身上浓重的汗味立刻就笼了上来。
“不…不…不用了，天快黑了，大哥还是快回家吧。”
沈妙丢开手里的小竹竿，后退了一步站在羊群里，十分后悔刚才走的太慢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吃晚饭，谁还在外面走呢。要是有个什么嚷出去叫了人来，她怎么办呢，这会不会影响阮老师的名声，上次学弟找她村里就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
“小知青走这边啊，别被羊拌了脚。”
那人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要拉她，沈妙侧着身子要躲脚边围着羊群退也没了退路。
“啊啊……”
“哑巴你慢点！大晚上的非要过来捡蝉壳……”
是哑巴和李阿婆！
沈妙立刻叫了李阿婆一声，“李奶奶，吃过饭了吗？”
“哎，是小知青啊，吃了吃了，今天放羊这么晚呀。”
李阿婆站在下面拄着拐杖休息，旁边的哑巴横冲直撞地进了羊群一把夺走了那汉子手里的小竹竿，像个模仿孙大圣的孩子一样开心地嗷嗷直叫。
“哑巴！别玩了，小知青要赶羊回家了，你乖一点帮她赶小羊羔。”
李奶奶还站在坡下面没动轻轻呵斥了两句哑巴，等沈妙跟着羊群下了坡像是才看到背着竹篓的年轻后生，有些惊讶地问他：“柱子在山上打草了？你家那婆娘找你几圈了逢人就问，你这上来打草也没跟家里说一声啊。”
“啊哈哈，大姑啊，我这吃完饭溜达溜达，正好在山上碰到了知青顺手帮她赶赶羊，这就回去了。”
“去吧，去吧，下次出来跟你婆娘说一声。”
“哎好好，大姑也快回去吧，天黑了看不清路。”
柱子又看了看身边的沈妙有些不甘心地捻了捻手指头，刚才差点就碰到了。他也没想在这做什么出格的，不过是想摸摸碰碰，城里的知青都长得花一样，私底下男人们不知道议论过多少次了。
长得那样白，看着那么嫩，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身边的人都结婚早孩子也多大了，他也一样。半大的小伙子起就有样学样地看村里的姑娘，多多少少也接触过一些些，可这几个知青特别是放羊的那个，是真好看，他就有些心痒痒。
知青每天都要出去放羊他知道，可今天等了大半天也只看见羊群不见人，听人家讨论才知道小知青今天在家出羊粪。早早用过晚饭，他就背着竹篓来砍草了。
到时候小知青走过来他帮着赶赶羊，抱着摸两下，谅那小知青也不敢吭声，说不定还能亲个嘴儿呢。
都怪哑巴，疯疯癫癫地坏他好事。
看着汉子走远了，李阿婆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跟在羊群后头走，看着跟在母羊后面乖乖走路的小羊羔，用拐杖轻轻打了两下羊羔尾巴，也不看沈妙，“以后放羊早点回来，现在的人啊，心野着呢。”
“谢谢李奶奶。”
沈妙真心道谢，进了村子心里那颗扑通直跳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李阿婆拐回了家，沈妙跟着哑巴往知青点走。
还没看到知青点的院子，就看到外面围了一圈人。还有的端着粗瓷大碗，看样子正吃着饭呢就过来了。
“咩……咩……”
羊群开路，前面围着的人群也散开了一些，看到沈妙回来都跟她打招呼：“小阮知青回来啦。”
“哎，大家怎么都在院子外面，进去坐坐吧。”
“不了，不了。”端着碗的妇女摆摆手，冲里面努努嘴：“打架呢。”
打架？谁跟谁啊。
沈妙狐疑地走过去，脚刚跨进院门就看到刘玲和季云燕在地上滚做一团，旁边的王芳急的一头汗拉了半天也没拉开两个人。
沈越几个男知青也不好上手，都呆站在一旁脸上都有些尴尬。
“支书来了！支书来了！”
“大队长也来了，还有大队长。”
不知道哪个孩子喊了一声，吵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村支书和大队长两个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后面程昊也过来了。看到沈妙好好地站在院子口才放慢了脚步。
哑巴把羊群赶进了羊圈，沈妙赶紧跨进院子和王芳一起把地上的两人拉开，从晾衣绳上拿了个褂子披在季云燕身上又往身后推了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大队长跨进院子也看到了满院狼藉，好几个杂面馒头泡在水里沾上了不少泥。两个女知青脸上都挂了彩，往外渗着血。
“你看看，你看看，像个什么样子，小队长，你们知青点来了这些时候都安安分分的怎么今天闹得这么大了？”
王芳被大队长点了名也有些委屈，她向来注重知青点的名声，比谁都希望知青点能一天比一天好。
“我来说吧。”
房檐下的沈越走了出来，还扭头看了沈妙一眼。
沈妙心里一慌，把最近自己做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没什么出错的地方才稍稍安了一点心。
“晚上下了工，大家正要吃晚饭，季同志说刘同志多拿了馒头，刘同志说她没多拿，两个人争了几句声音就大了。然后队长过去说了两人，刘同志就拿馒头往季同志和队长身上砸，季同志那边也说那干脆大家都别吃了，把一蒸笼馒头都砸了。”
“胡闹！大家每天起早贪黑是为了什么，干一天活下来还不累是吧。”大队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馒头，指着她们气的手直抖：“浪费粮食是造孽啊，每天的饭都是有量有粮有票的，那小刘同志多拿了另一个人不就没得吃了吗，大家一起吃一起住的，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多拿的事啊。”
“大队长，您不知道。”季云燕抹了一把脸扭头从人群中揪了哑巴出来，“因为哑巴一个傻子没吃没喝的，我们知青点想着帮帮他。玉玲那边每天出两个人的粮，我会多做一个人的饭。可是自从入了夏哑巴就没在我们知青点吃过饭，馒头也没剩下过。一开始还没觉得不对，这几次我都看着了都是刘玲拿走了，这可是属于偷窃！”
“我没有！”
刘玲也立刻接上了话，“我们上工累死累活的哪会注意自己吃了几个馒头，你是舒服不用干活，还有精力去看谁吃了几个馒头。”
“我舒服？你来做一顿饭试试？”季云燕两步跨到刘玲面前，十分火大：“就你这鸡崽子一样，一顿能吃四个大馒头？你这就是偷！”
“我没偷，没偷！”
两个人看样子又要吵起来，大队长和村支书上前来分开了两人：
“哑巴的事我们村里已经讨论过了，会给他一个活路的。大家都是好意，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们都很高兴。特别是小王啊，这个知青点你管理的很不错，我要向你道歉。”
“大队长，您别这么说……”一贯坚强的王芳，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哽咽。
“但是……”
村支书又亮起了嗓门：“好的行为我们会表扬，不好的行为我们也要批评。”环顾了一圈围着的人群和一片狼藉的小院，村支书发了话：“大家都散了吧，回去都早点睡，明天还要出工呢。”
看外面围着的人群散开又扭头叫上了王芳季云燕几个人，沈妙正弯腰打扫院子，村支书走到院门口也叫上了她。
“小阮知青也过来吧，我们好好理一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