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团圆
晚饭摆在了院子里，明月堂堂，桌面光光，沈妙夹着果子小口小口地喝稀饭。
原来的石磨太小，谢远从山上背回来一块青石板，洗刷干净后摆在了石磨上。院门口的蔷薇花还开着，每每有人来玩总要夸两句，渐渐地院里院外各色的花朵越来越多，来家里玩的人也多了起来。
一只裂了缝的粗瓷杯子里插着剪下来的蔷薇花，下午带回来的小狗崽在院子里一阵乱跑，好奇地嗅来嗅去。
“妙妙渴了吧，别光喝稀饭啦，这鸡腿趁热吃昂。”
谢奶奶把小碗往沈妙的方向推了推，又问她：“要不要喝点汤，奶奶炖了一下午了可香了。”
“要！还要多多的洋芋。”沈妙抬起头撒娇。
一旁的谢远伸手从汤盆里给她捞洋芋，盛好鸡汤放在她面前。
沈妙凑过去喝了一小口感觉有点腻，再吃一口洋芋就有些反胃。
好腥啊。
“怎么了？是不是喝着咸了，我今天多放了点盐。”
谢奶奶看她停住不喝，扭过头来问她。
“不是，就是感觉有点反胃，可能今天在山上吹了风了。”沈妙看了谢远一眼，两个人今天站在山坡的风口了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那就别喝了，一会给你泡点姜茶喝。”
谢远也想起来下午在山上呆的那一刻钟，伸手拿过小碗仰头把鸡汤都喝了。
沈妙喝了好几口稀饭嘴里的腥味还是压不下去，吃完饭漱了口躺在床上胸口还有些闷闷的。
谢远拿了碗给她冲姜茶，一进屋发现小姑娘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睡吧。哭了一路也该累了。
“妙妙睡着了？”
谢奶奶在院子里洗衣服看着他又端了碗出来，坐直身子问。
谢远点点头，自己把姜汤喝了。
谢奶奶望着木盆里的倒影出神，听见孙子开了房门要进屋又叫住了他：“妙妙这几天累了，你别闹她。”
“知道了。”
谢远关上房门，也躺下了。
第二天沈妙一觉睡到天大亮，还是院子里小狗哼唧哼唧的声音把她吵醒的。抱着被子发了会呆，这才觉得家里静悄悄的，阳光已经从窗棂缝隙晒到屋里了。
下床穿鞋，推开房门谢奶奶在院子里晒棉花，看她出来指了指灶上跟她说：“妙妙醒啦，今天好点了没有，锅里还给你留了饭呢。”
“好多了奶奶，我今天起的太晚了，爷爷他们呢。”
“他们去地里掰玉米了，要是还困吃过饭再睡会吧。”谢奶奶把袋子里的棉花都倒在地上的油布上一边摊开一边扭头跟她说话。
“不困了不困了，咱们地里的玉米能掰啦，那我吃过饭也去。”沈妙舀水洗脸感觉睡好了人都精神了不少。
“不用，还不能掰呢，有些熟的早就先掰了。”谢奶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棉絮洗手给她端饭：“你别去地里了，咱们娘俩今天在家晒棉花。”
“哎，好。”
沈妙接过粗瓷碗，里面是黄澄澄的炖鸡蛋，奶奶肯定想着她昨天不舒服今天特意做的，上面还撒了小葱和她爱吃的芫荽碎。
说来也奇怪，昨天的鸡汤熬的香浓还有放了晒干的菌子闻着味道觉得可香了到嘴里又觉得都是鸡肉的腥气。
吃过早饭，沈妙弯腰把碗筷洗了回到院子里和谢奶奶晒棉花。
袋子里的棉花还带着露水枯叶子被太阳一晒就变得蓬松柔软更显洁白，两人正挑拣着棉花团里的枯叶，小狗崽子踩着梅花脚印也过来在棉花堆里打滚儿被谢奶奶揪着后颈提了起来，急的嗷嗷直叫。
沈妙伸手接了放怀里哄它：“好了好了，又没打你，叫这么大声。”
湿漉漉的黑鼻子擦着她的手背，湿漉漉的小舌头就舔了起来，沈妙怕它把棉絮吃到了肚子里站起身把它抱远了。
院子里阳光正好，半大的猪仔躺在圈门口晒太阳，狗崽子不怕生刚一落地又去圈门口冲着猪仔汪汪直叫。猪仔晃晃耳朵眼皮也没掀一下，继续躺着晒太阳。沈妙看了看院子里的晾衣绳，想进屋把褥子也抱出来晒晒。
昨天洗的衣服也都干了，沈妙踮着脚尖去收，谢远的衣服总是晾得这样高。等她搬了小凳子出来谢奶奶拉住了她：“远儿衣服洗的晚，再晾会吧。”
“我摸着都干了，正好收了晒晒褥子。”
“不用，我屋里的昨儿刚晒过。”谢奶奶又把她拉到凳子上坐了。
一连几天奶奶都炖了蛋羹给她，可能是有些吃腻了沈妙闻着芫荽味又有些反胃，这次恶心的感觉比上次还要明显压都压不住，她匆匆放下碗筷进屋里倒茶漱口扶着桌子有些干呕。谢远过来给她拍背问她这几日吃了什么是不是在家睡觉着凉了，沈妙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她吃的最多的就是蛋羹，做的最多的就是睡觉，一时间都快想不起来做了什么。
谢奶奶笑眯眯地喊谢远去屋后请大娘过来再看看大爹在不在家，拉着沈妙坐下来问她：“好孩子别着急，我看这大半个月你小日子没来吧。”
一句话问得沈妙愣在那里突然反应过来，是了，不只是大半个月，都快一个多月了。她对这些一向不上心，甚至觉得不来更好她更舒服自在些。这么一想她很有可能是有了身子了，怪不得这几天又困又乏像是白天做了一天的活似的，可实际上整个八月她最多就是摘摘棉花，帮着奶奶做做饭了。
谢远回来的很快，身后的大娘还没进屋就嚷开了：“妙妙这孩子又病了？这天冷了是要注意些才是呢，可不巧家里那个一早就出门去河西给人看病去了，我先看看。”
一进屋看沈妙脸色红润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又有些狐疑，谢奶奶起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谢大娘就立刻笑了起来：“那八九不离十了，我虽然赶不上家里那口子这个寻常也会看的，让我摸摸脉啊。”
沈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谢远站在一边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大娘，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等谢大娘把手从沈妙腕子上拿下来开口就向谢奶奶道喜时，谢远才反应过来，小姑娘不是受凉了她是有了他的孩子。
这么快，两人成亲不过三个多月，就是圆房也不过才几次而已。谢远看着小姑娘还很平坦的小腹，心里有些复杂。
收到消息的沈母也觉得快，又想到已经成亲一年多还没动静的大女儿心里着急，甚至借着看女儿的由头从东鹤挖了些土又偷着装了一水袋的水带回去。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妙妙这孩子能这么快怀上孩子肯定是东鹤的水土养人，看小妮子嫁过来不过三四个月就养的面皮粉嫩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收到娘亲托人送进来的包裹，沈娇打开了里面的信纸。妙妙这么快就能怀上孩子，怎么她到现在身上还没什么动静。想到中秋前在家里见到的谢远，身材高大轻轻一抬手就能看到结实的小臂，沈娇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窗前躺着的张成，越吃越胖还要躺着吃。
嫌弃归嫌弃，沈娇还是叫了贴身丫鬟把水袋里的水拿到灶上去了，剩下的土按照娘亲的吩咐摆在供桌上，她亲自洗手奉了三根香。
明月堂堂，秋风微凉，转眼间八月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