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真好
“小姐回来啦！”
“是小姐，大小姐！”
沈府门口的几个家丁看见马车还有些不敢认，等沈妙从马车上下来了，才拔腿朝里通报。
管家今年六十多岁了，府里大多是他儿子帮着管，这会子听了下人来报什么“小鞋，打小鞋”，听不清楚又伸长了脖子问旁边的小厮：“坏啦？谁的小鞋坏啦？”
沈妙听了和紫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管家爷爷，是我回来啦。”
沈妙往他怀里塞点心，趴在他耳边大声说。
管家这才看见是大小姐，慌忙站起来拉着大小姐转着圈看。
“啊，是大小姐，是大小姐不是？啊，回来了回来了，我见着老爷还问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什么时候回来，他年前去接你我早早地去买了你爱吃的糖糕，你怎么没回来呀。”
老管家抬着胳膊擦眼泪，隔辈亲隔辈亲，断了骨头连着筋。
沈妙也眼圈通红去安慰老管家：“您看我不是回来了吗，咱们一会回去买糖糕，我给你带了好多京城的点心都是咱们这边没有的，您快尝尝。”
管家爷爷从小就在府里，陪着她的爷爷东奔西跑，看大了她的父亲又看大了她。
小时候父亲忙都是管家爷爷陪着她，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天天趴在地上给她当大马，给她做风筝，天天背着她去巷子口买糖糕。
“回来了真好，真好。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天天想着大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天天想天天盼，还真的回来了。”
老管家嘴里嚼着沈妙带回来的点心，咧嘴笑地开怀。到底是上了年纪牙齿快掉光了，脸颊两边瘪瘪的现在被糖块撑着鼓起来。
沈妙就像小时候那样趴在管家爷爷背后在他耳边说：“回来了，我回来啦。”
回家真好。
等晚上沈父回了家就发现家里的下人们各个喜气洋洋的，院子里都亮着灯，不禁有几分疑惑。
等拐过前厅，发现了正带着小丫鬟摆饭的女儿。
妙妙？！
“妙妙？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不给爹写信说一声好派人去接你啊。”
沈父顾不上换衣服直接进了饭厅，盯着女儿连声问道。
“谁送你回来的，你是不是在外祖家和萱姐儿吵架啦？”
“都没有，您就别乱想啦。我是想着过了年了天也快暖和了，大半年没回家了总得看看您和管家爷爷吧。”
沈妙放下筷子拉着沈父坐下了，对面的老管家就看着二人呵呵地笑。
紫燕端了水盆过来，沈父就抓着小丫鬟又问了一遍，他是真不放心，总觉得女儿会受什么委屈。
“老爷您就放心吧，大小姐在那可好了。就是二太太在小姐走的时候还搂着她哭呢，一点也不舍得小姐回来。您看屋里那些点心礼物，都是府里太太老夫人送的。”
紫燕放好水盆看了小姐一眼，大声回答道。
这些都是小姐一路上反复叮嘱过的，她不可能回答错的。
“哎你这孩子，还是这个性子。打定了主意，说风就是雨的。”
沈父挽了袖子洗手还是忍不住啰嗦两句：
“你也太大胆了不是，就这么回来了。就是再等上月余也是可以的嘛，这个时候京里还冷得很吧。”
说到这个，沈父坐回饭桌旁又忍不住问道：“你表哥今年下场跟谁一起去的，几时出发的，算算日子今儿也该考了一场了。”
“唔，听说是个远房表叔。”沈妙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伸手给管家爷爷盛了一碗热汤，笑眯眯地喊他：“管家爷爷喝汤。”
“哎，好好。你也喝，你也喝。”
老管家也笑眯眯的，虽然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饭桌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沈妙就带着小丫鬟去找管家爷爷。
“爷爷，我们出门去买糖糕吧。给我五个铜板。”
沈妙伸手要钱，像小时候那样。
老管家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钱袋子，把里面的铜板都倒给了她。
看到钱袋子沈妙鼻头一酸，小时候她刚开始学针线，手劲小拿不住针，绣的小鸭子歪歪扭扭的不说，做的荷包两边不一般齐，也是个歪的。
“哇，好多钱啊。有钱啦，爷爷走，今天我陪您好好逛一逛，太久没吃糖糕啦。”
沈妙挽了老管家的胳膊，扶着他慢慢往大门口走。
坐上马车，沈妙就掀开了帘子往外看。
北方还是一片枯黄的时候，这边已经是草木青绿，春意绵绵了。
街角有个扎小辫子的小姑娘挎着个竹篮子卖杏花，大大的眼睛，乖乖地站在那里摆弄着篮子里的花朵。
“紫燕，我们也买点花玩吧。”
沈妙喊了一声紫燕，马车就在小姑娘面前停了下来。
“姐姐买串花戴吧，可香了。”
小姑娘举了篮子给沈妙看，大眼睛在篮子下面眨巴眨巴的。
“你这一篮子花都卖给我吧，多少钱。”
小姑娘一听就翘起了嘴角：“二十文钱。”
“好，拿好啊。”
给了钱，沈妙又坐回了车厢。拿了杏花给管家爷爷看，问他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老管家不明白这树上长了就落的东西怎么还能要这些钱，但是看大小姐高兴他也就跟着乐呵。
沈妙就逗他：“这些花能买好多糖糕了，是不是太贵啦。”
“不贵不贵，我还有钱。”
管家听了又去怀里掏钱，要给她。
被沈妙拦了下来，笑得眼圈都红了，揉出了几个泪珠子。
巷子口卖糖糕的老夫妇看见她又过来买糖糕，熟练地在上面多加了厚厚一层白糖，口中问道：“大小姐回来了，可有大半年没见了。上次老关头过来买糖糕还说你快回来了，谁知过了个年才回来的啊。”
“哎呀，李阿婆，我可想您这糖糕了。”
沈妙接过糖糕递给管家爷爷和紫燕，自己也拿了一个，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熟悉的甜糯口感瞬间让人心情大好。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真好吃。”
沈妙让紫燕下去付钱，李阿婆就拉了她的手往外推。
“大小姐大半年没见回来吃我两块糖糕怎么了，算我送的，不能要，不能要。”
旁边炸糖糕的李老爹不怎么喜欢讲话，只看着两人站在锅边笑。
推辞不过，沈妙喊了紫燕回来，笑着收了。
街上都是熟面孔，卖玩具的小阿哥，雕泥人的老爷爷，绸缎庄的王管事，见了沈府的马车都要站在外面问一句：
“是大小姐回来了？”
“是我！”
沈妙撩开帘子，笑成了一朵花。
这条街，她从小在这里跑，饿了就去摊子上吃，困了自然也有妈妈奶奶抱着送到府里。
虽然在府里她和爹爹相依为命在外人看来孤单冷清，可是府里的管家，街上的大爷伯伯妈妈们都是她的亲人，看着她长大，等着她回家。
就算是请个假好了。
这一世的任务她一定会完成，但是让她先请个假吧。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温暖，等她在这里汲取更多的力量，她会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