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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阿猫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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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愈近,天气愈冷。

    谢萱窝在房间里不出门,沈妙也懒懒地靠着暖炉烤火不想动。

    怪不得总听人说“猫冬”“猫冬”,可不是像猫一样在暖和的地方一躺一天。

    赶上过年,府里给几位小姐少爷也新做了几身衣服,小丫鬟捧着衣服过来给沈妙瞧。

    沈妙略翻了两下就又躺了下去,让小丫鬟把衣服收起来了。紫燕端了甜汤进来看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样子哄她:“小姐,这么多衣服您不试试吗。”

    “等穿的时候再试吧。”

    沈妙又趴到暖炉边烤火,像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猫。

    京城里的冬天真冷啊,外面不能去,屋里没人玩,喝了几口甜汤,她又有些困了。

    浑浑噩噩睡了几天,沈妙才在鞭炮声中猛然意识到过年了。

    天刚擦黑,外面就有人放起了烟火,还有几个打了花灯的孩子从门口笑着跑过去了。

    打了花灯就是年。

    沈妙也拿了花灯跟表哥表姐在府里走了一圈,边走边有小丫鬟跟在他们后面撒黄豆,被灯笼一照宛如雪地里的粒粒碎金。

    点了香烛,放了鞭炮,一大家子分了两桌坐下。用了晚饭,有两个说书的女先生过来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书。

    谢萱扒在沈妙的肩头听得认真,时不时地在沈妙耳边嘀咕几句,惹得沈妙伸手打她,说她发什么疯。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的,在长辈们看来也亲亲热热的。沈妙却呸了谢萱一下,这萱姐儿整日里看闲书越发的疯了。

    这说书人说的不是别的,一折子热闹戏里带了个表兄妹成眷属的故事。谢萱听了在她旁边打趣她:“好妹妹,我有三个哥哥,你倒是要做我的几嫂嫂啊?”

    沈妙剥了橘子塞她嘴里要捂她的嘴,脸上一片燥热,谢萱咬了橘子哈哈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好妹妹,我不敢了。”

    长辈们离得远听不见她们说得什么,只当是小姑娘玩笑。跟着弟弟妹妹坐在一起的谢远却听得分明,脸色微红。

    等看到另一边剥了瓜果正递给表妹的两个弟弟时,脸色的笑容又一滞。两个弟弟也喜欢她。

    大太太月份渐渐大了早早地回了房休息,二太太捏了蜜饯吃,看着侄子脸上的红晕若有所思。

    两个儿子虽然整日里围着外甥女转,可两个人孩子一样还没定性,对外甥女吧,她看得出有喜爱之情,但要说男女之情,很难说。

    外甥女又生得花骨朵一样,她还真不放心妙妙嫁出去。三皇子来府里几次也是人前人后对妙妙上了心的,只是宫里头到底比外面复杂,进出也不方便。就剩个谢远……

    如果……两家能亲上加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等听完了一折子书各自回了房,沈氏就拉了丈夫说起了外甥女的婚事。

    “你呀,还是少掺合的好。老太太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我看呐,她八成是要给远儿说个京城里的姑娘呢。”

    谢安升拿了热帕子擦脸,扭头跟妻子说道。

    “你可别大剌剌地去老太太面前提,这俩孩子有缘份自然挡不住,只是我看老太太那关难过。妙妙这孩子是不错,可也要看跟谁比,老太太把远儿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不会让他娶一个对他仕途毫无作用的表妹的。”

    沈氏一腔热血被丈夫泼了冷水,坐在桌边发起了愁。

    “那你说,妙妙这孩子怎么办呢。这样的人品相貌,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咱也不放心啊。”

    “好啦好啦,妙妙才多大。你要是操惯了心闲着没事做,我们就再生个女儿怎么样。”

    谢安升走过去把妻子拉起来,凑过去吻她。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想到这上头了?”

    沈氏挣了两下挣不开,趴在丈夫怀里拿拳头打他。

    谢安升就低头吻着妻子鬓角,低声道:

    “窈娘,咱们也再生个女儿吧。”

    爆竹声声,烟火绚烂。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两位舅舅已经回任上就职,谢远也要准备会试了。

    “远儿好好考,别紧张啊。”

    老夫人把庙里求来的吉祥锁往他身上戴,又拍拍他的肩膀,眼里又是期盼又是鼓励。

    说着让他不紧张,老太太自己透露了几分紧张。手里的吉祥锁戴了几次都没能戴上去,谢远笑着接了自己系在了腰带上。

    几个弟弟妹妹也上前或是出言鼓励或是活跃气氛让他不要紧张,只有沈妙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静静地望着他。

    那眼神跟看他之前送堂妹出嫁时没什么不同,好像他不是去参加考试而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不过是出个远门,再回来。

    谢远一颗被大家的七嘴八舌弄的有些吊起来的心就又慢悠悠地落了肚,表妹是真的相信他。

    而且,他也对自己有信心。

    送走了谢远,老夫人和大太太都有些怏怏的,大孙子第一次下场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谢家从老太爷开始中了举人的,进士的,坐了二品三品大官的,到了远儿这一代,他是第一个下场的。

    一同去的还有个远方的表叔,之前已经考过几次了,跟着表叔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开了春,但是京城还是冻得人握不住笔。为了不影响考试,每年都把考场往南设了些,远儿这孩子还没有这么冷的天出过远门呢。

    大太太送了老夫人回房间,又扶着丫鬟的手去了儿子的院子。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简单,笔墨纸砚,棋盘古书,样样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是中间的隔扇旁挂着一只六角宫灯样的灯笼,中间画了一个妖妖娆娆的美人图。

    远儿性子淡也不爱玩些小玩意,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只灯笼。

    转着灯笼看了两眼,王氏又放了回去。许是从哪儿回来,拿了照路忘了还回去了吧。

    床上的褥子叠的整整齐齐盖着防尘布,王氏掀开看看又盖了回去。

    远儿这一去少说也得半个月,还是盖着好。

    转眼看见床脚的红木衣架上还挂了一个金丝斗篷,王氏认出来是除夕晚上老夫人刚赏下来的那件。

    到底是个孩子,倒把这件斗篷忘了。又想到儿子那个低调的性子,就猜到或许是这孩子不愿意带。

    叹了口气,王氏取了斗篷随手打开一个箱笼放了进去。

    箱子里空荡荡的,几件寻常衣服里夹着一个红布包,

    远儿性子淡衣服大多是浅色,一个红布包在箱子里就格外显眼。

    王氏盯了半晌,还是伸手打开了。

    一个荷包和一支看不出颜色的干花。

    荷包?

    花?

    荷包!!!

    王氏心头大震,假装合上盖子把荷包塞进了袖口。

    是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送了荷包过来。

    远儿这孩子今年是要下场的,怎么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还收了荷包,难道说两个人已经…………

    不可能,这孩子一直都懂事又听话,不让长辈们操半点心的,会不会是个误会。

    王氏紧紧抓着帕子,袖口的荷包轻轻摩擦着她的腕口,好像在提醒她不要自欺欺人。

    都收了荷包,两个人肯定已经定了情了。怕的是两个人年轻不懂事背着大人再做些什么,等事情暴露岂不是谢家的一桩丑事。

    “大太太喝点热茶吧。”

    鸳鸯端了茶盘过来,看大太太脸色阴晴不定,大冷天里头上还带了汗,忙搀了她坐在软榻上歇息。

    喝了杯热茶,王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眼睛扫过隔扇上的宫灯,王氏拂了拂衣摆站了起来。

    “走吧,去表小姐院里看看。”

    “是。”

    是不是她太久不当家,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来勾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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