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爹娘
“娘！你怎么过来了？”沈妙提着裙子跑过去接了娘下了马车又转身看向车内喃喃地叫了一声“爹”，有些没反应过来：“爹，您怎么瘦得这样厉害。”
“妙妙，我的女儿。”那妇人下了马车一把搂住女儿哭得伤心，后面的中年男子眼里也浮动着泪光。
“你走之后你爹在家里吃不下也睡不好，偏偏脾气死倔不肯来这边看你，我也实在没了法子，又担心你又担心他，与其两头担心不如过来这边看个心安。要不然……要不然我看你爹是要撑不下了。”
“太太，屋里坐会吧，您和亲家老爷不用担心，大少奶奶在府里就是我们这些丫鬟婆子也都喜欢和她一处玩呢。”彩荷上前扶了那妇人进府，口里劝道。
另一边大门口服侍的小厮也眼疾手快地搬了脚蹬过来，一行人进了院门。
“……我在家也骂他，现在知道难受了之前为什么同意了？他就拿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丈夫一言九鼎’之类的话来堵我，我也想赌气不理，可也不能眼看着人不吃不喝地瘦下去呀。”
“爹爹就是什么话都闷在心里，谁也不说。”
“可不是吗，一辈子都这样倔得像头驴。虽说你跟谢家从小定了亲可是哪个当爹妈的愿意看着女儿……”沈母说了一半想起这是在谢府看了周围的丫鬟婆子一眼又接着趴在女儿耳边说道：“你爹就是想着他们谢家救过你的命，这是让你报恩来呢。可是谢远那孩子都写了信说他身体不好不能耽误你了……”
三言两语间，沈妙隐隐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两家从小结好，又因为一些渊源两个人定了娃娃亲，长大后谢远害病不想耽误沈家写了书信过去要解除婚约，但是沈父当了一辈子教书先生最注重诚信守礼，看了谢远的信反而更要将女儿嫁过来。
女儿一个深闺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心里害怕不愿意过来被父亲绑上了花轿，大概是中间几天没有吃喝换成了现在这个沈妙的壳子。
真可谓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万物皆有轮回。
谢家的救命之恩，沈父的执意要嫁。父亲狠心看着女儿绝食相逼，等女儿出嫁后他心里难以放下也茶饭不思。
“爹娘，你们放心吧。女儿现在在这边挺好的，还跟着老夫人学了不少东西呢。”沈妙拉了双亲的手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说到老夫人，我们这突然拜访论理也该先去看一下老夫人才是。”沈母看了看女儿红润的脸庞，放心了大半，想到老夫人又携了女儿的手去了老夫人院子。
“亲家太太来了多住些日子吧，只是我这连日里不太想见客，就不出去陪亲家太太吃晚饭了。”
暮色里老夫人的声音比白天略大了些，想来心情也比前几日好多了吧。沈妙又看了看房门紧闭的房间，打算多和娘来这边陪陪老夫人说话，说说笑笑的一天也过得快些。
老年人最怕的就是闷在房里，胡思乱想。
“哟今日府里来客了，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刚出了老夫人院子，迎面撞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李均。一看是沈父沈母过来，颇有些潇洒地摇着扇子过来问安，他们之前在府里也都见过。
沈妙一见他就有些烦，拉了母亲的手要走，李均就举着一只精致的鸟笼递到沈母面前笑着问：“伯母您看这鸟儿怎么样，还会学人说话呢，送给您，放房里逗趣解闷吧。”
“哎呦，这样漂亮的鸟儿我可不好意思收，你这是打算送给老夫人的吧。我这要是真收了，你一会空着手去给老夫人请安，看她不锤你。”
沈母很喜欢长相清秀的小伙子，李均长的又漂亮嘴又甜，之前来谢府这边做客的时候也见过几次他陪在老夫人面前，亲热的像一对亲祖孙俩。
“嘿嘿，伯母若真喜欢你拿着吧，我明儿再给老夫人寻一对儿就行。”李均有意显摆，把鸟笼往前又递了递，一副生怕沈母不要的样子。嘴里半真半假地说着玩笑话，眼睛却睃了沈妙好几眼。
七月天气暑热，虽然太阳已经下了山但余热未散，许是走了一路走热了看着脸红红的更好看了。
身后一直未作声的沈父就忽然咳嗽了起来，沈妙忙扶了他要去院子里歇息。
沈母把鸟笼往外推了推口里哄道：“好孩子先拿着送给老夫人玩吧，说不定有个什么新鲜玩意逗逗乐子，老夫人心情会好一些呢。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去伯母院里来玩，伯母给你做糕吃啊。”
“哎，那我明天就去。”
李均一听就更开心了，拿着鸟笼吹着口哨逗它转身去了老夫人院子里。沈母就忙上前跟着快要看不见身影的父女二人，脚步匆匆地回了院子。
一进院子，沈父就扯了沈母的袖子进屋：“我看那李均说话的时候眼睛提溜乱转不像是什么正派人物，你以后也不要与他多来往。”
“你又怎么了，人家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孝顺，怎么到你这里人家就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啦。要我说啊，你看人不准的。”
沈母不以为意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沈父一听又想上前理论一番一时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妙推开房门一边给沈父拍背一边扭头对沈母说：“娘，爹说的对，这件事咱得听爹的。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一个大公子，天天在谢家做个闲散的表少爷，他图什么，他不可能真的是在孝顺老夫人，不管他打得什么算盘反正咱们尽量保持距离。”
沈母看着一贯跟自己统一战线的女儿站在了另一边有些惊奇：“妙妙，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你爹对着干了吗？你今天怎么还帮着他说话了，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他们家就沈妙一个女儿，相公在镇上私塾里教书，教了一身的伦理道德规矩方圆，每次在家见了女儿也总是忍不住说教，弄的女儿每次见了他都要躲，更是隔几天就要吵一架。
连沈父也惊异于女儿的亲近，有些怔愣。
“哎呀，您尽拿我说笑。”沈妙使出了杀手锏开始在沈母旁边扭麻花，“女儿虽然才入府几天但是看着老夫人管理着一大家子真的很不容易，女儿再淘气也总有长大的时候嘛。”
“大少奶奶，亲家太太，老爷，晚饭备好了，请移步正厅吧。”彩荷笑吟吟地站在门外，喊三人吃饭。
另一边，李均拿着鸟笼往老夫人院里去，走到院门口又有些踌躇，转身叫了个小厮过来：“去，把这鸟笼送给老夫人屋里就说是我寻了好几天才寻到的，今天要去陪客用晚饭就不去看她老人家了，让她老人家早点歇息啊。”
“可是……表少爷，老夫人这些天都闭着门不见客，小的也送不进去呀。”小厮苦着脸有些不敢进去。
“蠢货，你就放在门口把我刚才的话传一遍不就行了？”李均打了那小厮一下转身要走，又忍不住提醒他：“把我的话带到了哈，说错了一个字小心你的腿。”
“是是，表少爷放心。”
李均递了鸟笼过去哼着曲离开了，老夫人院子大白天去都阴森森的，现在去他还真有点不敢。之前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小老太太现在变得不人不鬼的，怪瘆人的，要不是为了从她手里扣几个银子花花，他一天都不想来。
说起来老夫人最近也变得小气了，之前银子金子说给就给，百求百应，这几天不仅不见他还不他钱花。眼看着他出去玩都没什么钱了，还是得找个时间去铺子里支几张票子出来才行。
哎，还是去伯母那边看看吧，都说灯下看美人，比白日里更美。亲家伯母过来他去作陪也是应该的嘛，不好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