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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下雪天的小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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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围猎大会上你跟郡主吵架啦。就你这个闷葫芦一样的性子,也会跟人吵架吗。”周琛坐在小书房的软塌上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为什么吵架啊,跟哥哥说说,哥哥帮你出出主意。”

    “不劳周大人费心,臣同郡主好得很。”谢远也斜靠着软塌随手拿起一本书,颇为轻松自在的样子。周琛看了就忍不住从左边挪到了右边,盯着他的脸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谢大人一脸春色,莫非……”

    “呵,周大人成亲了倒是变了个性子。”

    周琛提到这个又忍不住和谢远商量:“你说要是郡主他们生下来一男一女,我们就结个儿女亲家怎么样。”

    “早着呢。”谢远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翻了个身子假装去看书。

    “哎哎哎,你怎么对自己的孩子这么不上心啊。”周琛夺走他手中装模作样的医书,急道:“那天太医从你门口过我可都听见了,等我回家你嫂子也跟我说她有了身子,这不是有缘是什么,都这样了还不结个亲家,便宜外面的小子去吗?”

    谢远就坐起来把他手中的手拿走,放在了书桌上:“不是有缘,是嫂子那天来府里玩,太医诊脉误以为屋里的人是郡主。周大哥明白吗?”

    “啊,你的意思是说,郡主根本就……”

    说完,眼神往他身下扫了几眼:“你是不是……”还没说完就被谢远捂了嘴巴,这周大哥果然是成了亲就不正经了。

    “哎,说正经的,你可比我成亲要早好几个月呢。怎么……府里老爷夫人没催你?”周琛挣开来感叹道:“不过你跟郡主年纪还小,也不着急。反正这种事也是顺其自然的,急不来,我还一直觉得自己会出家当个和尚呢。”

    “那周大哥为什么突然就想成亲了呢?”说到这个谢远很好奇,一直清心寡欲的人只是见了一面就动了求娶的心思,不是太突然了吗。

    “唔,说不好。你还记得那天在国公府唱戏是吧,我本来坐在那里感觉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说话声是有些烦的。”周琛重新躺下去,双手垫在脑后回忆道:

    “然后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姑娘,那感觉很熟悉,好像我见过她似的。你也知道我从小孤儿一个,没有什么亲人朋友的。我就追过去问她,等我看到她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然后她弯腰的时候我看到她脖子上有个葫芦吊坠,说出来有点奇怪但是真的我看到那个葫芦我心里猛地缩了一下。”

    “等到老夫人拿着两个葫芦一起看得时候,我才发现她的吊坠上的花纹和我的葫芦是一样的。我一个穷小子哪能买得起什么葫芦玉佩,但是这个从小就陪着我,穷的时候我贴身放着一直没有露在外面的。”

    “郡主说得没错,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我俩都是穷孩子出身,又早尝人间疾苦,一朝富贵也不会改变什么的。跟她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安心,特别放松,心里很踏实。之前我没什么追求,钱财对我也不过是俗物,现在却生出了几分想要好好上值的心思天天赚钱给她花。”周琛有些不好意思地舒出一口气,放在软凳上的双脚一下一下打着节拍,看得出来身心愉悦。

    谢远坐在书桌后看着对面一脸幸福的周琛若有所思,手里不自觉地拨着笔架上的几只狼毫。

    “你跟郡主为什么会吵架呢?我看郡主性子也好挺好相处的呀,你不喜欢?”周琛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再联想之前上值的时候他眉头紧皱的样子,有些担心。

    “唔,我应该是不喜……”

    “不喜欢?不喜欢你去骑马入猎场?京城可都传遍了,都说探花郎喜欢郡主喜欢得紧,郡主去哪都要跟着。”

    “不不,我当时是误会了她有了身子,太生气了。那应该是愤怒,或者是……”谢远又习惯性地皱眉,或者是担心,担心她骑马出了什么意外?

    “为何愤怒?如果不喜欢随她去好了,为何愤怒?”

    “这……”

    看他这个样子,周琛站了起来,围着他转了几圈,好像明白了什么:“看样子,你这是还没开窍吧。”又绕到他身前双手撑着桌面盯着他猛然问道:“你们该不会……”

    “来人,再沏壶茶来。”谢远逃避般偏过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喊了服侍的小厮去沏茶。

    “过来,我问你。”周琛看到谢远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他和老夫人的恩情不禁想要帮兄弟一把:“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你问问你自己,看到她是不是想……”后面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听不清。

    但是,谢远听清了,那几个字烫得他耳根泛红,扭头不可置信地看他:

    “这…身为臣子怎么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谢远啊谢远你也不过是个世间的俗人一个罢了。”周琛放下心来重新回到软塌上坐下,心情颇好地唤了小厮先给他倒杯热茶。

    留谢远一个人站在门口,老僧入定一样。

    房间里,沈妙也和红衣正围着小茶炉一起烤着板栗说悄悄话。

    现在宫里放了冬假,外面又冷,大家整天闷在屋子里又没事做,沈妙就找人做了个小炉子留着烤板栗烤红薯吃。红衣也是睡醒了午觉由相公陪着,来郡主这边串门来了。

    马上快过年了,房间里帐子也换了新的,角角落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挂着一副九九消寒图,红衣看了就夸了一句“好俊的梅花。”

    沈妙扭头看了两眼也笑了:“是谢远画的。”

    “谢公子一表人才,真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

    “你也开始出口成章了不是?”沈妙咬开一个板栗,笑着打趣她。

    “哎,你知道的,我小时候看戏本子认得几个字,但是跟京城这些真正的大家闺秀比其实差的远了。现在天冷,我在家也闲着没事,只能看看书了。多少学着点什么,也省的别人笑话不是。”

    “嗯,你想的没错。”沈妙认真地点了点头,京城圈子就这么大,谁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转眼就能传遍整个京城。虽然姐姐现在记在了祖母名下,别人待她也要忌惮着护国公府,但是还是得需要自己有点功底在身的。不说别的,那些爱嚼舌根的哪个不是提起来就会说“啊,那个状元公夫人,戏子出来的,肯定大字不识一个哦。”

    外面谢遇又小旋风一样跑到屋里,带来了一丝寒气。

    “过来吃板栗,又去哪儿玩了跑得脸通红。”

    “嘿嘿,去小厨房拿了几个小红薯。”谢遇吸溜了一下鼻涕,松开了两只小短胳膊,几个胖乎乎的小红薯就落在了地板上。

    身后的小丫鬟拧了热帕子来给他擦脸擦手,沈妙就捡起来小红薯放在炉子边上等它烤熟。这个冬天,俩人经常这样去小厨房拿了东西烤,就算烤得不好吃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玩意。

    谢遇擦好了手脸,也自己搬了个小凳子过来烤火。几个烤得开口的小板栗被他咬得咔擦咔擦的,也不嫌硌牙。

    吃得口渴,沈妙倒了杯热茶吃,看着旁边蹲着的三角粽子似的谢遇,突然想喝小鱼汤。上一世还在神山做猫时就经常煮了鱼汤喝,这一世还没做过呢。

    说做就做,沈妙拉了谢遇又喊了红衣一起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整天烧饭温着热水,暖呼呼的。有小丫鬟搬了软凳过来,红衣就和谢遇坐在一旁,看着沈妙挽起了袖子干劲满满地从婆子手中接过了一条处理好的肥胖大鱼。

    葱姜爆香,热油下锅,“呲啦”一声胖头鱼转眼下了锅。滋滋啦啦的热油中,香味渐渐飘了出来,谢遇就吸着鼻子跑过来:“好香啊。”

    “哎,别过来,当心热油烫着你。”沈妙伸手挡了挡,就有小丫鬟上前把他抱离了灶台。

    小心翼翼地把煎得两面金黄的大鱼放进砂锅,沈妙又抓起几个鸡蛋用着锅里煎鱼剩下的热油做了几个荷包蛋。等下一起放进鱼汤里炖,让炸得金黄焦脆的荷包蛋吸饱了汤汁吃起来才香呢。

    让灶上的婆子看着火,几人又洗洗手回了房间。

    小炉子上的几个胖红薯已经烤的松软,旁边不断翻着小红薯的明珠见众人进来,忙拿了碟子过来装了小红薯放在桌上:“郡主,周夫人,二公子,快来尝尝,奴婢刚才捏着都没有硬心了,肯定熟了。”

    谢遇刚在小厨房闻着香味已经馋了,现在忙上前接了小碟子,扒开一个红薯就要吃。可是那小红薯刚掰开直冒热气,一时无法下嘴,急得用嘴呼呼地吹。

    吃过红薯,小丫鬟来报说周大人喊了周夫人回府去。

    沈妙拉了红衣问她:“要不留了晚饭再走吧,我今天炖了小鱼汤你还没尝一口呢。”

    “嗨呀,家里那个你还不知道,从不让在外面留到天黑的。用了晚饭天就黑了,等我下次来早点,来这边陪你吃午饭昂。”红衣拍了拍她的手,披着斗篷站起身来。

    沈妙就给她送到门口,外面周琛高大的身影已经等在外面了。沈妙看着二人就是一笑,倘若真有轮回一说,二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啊,下雪了。”

    “真的哎,下雪了。”

    有小丫鬟惊奇地伸出手去接雪花,沈妙也跑到院子里看,果然是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周琛夫妇相偕着回了府,沈妙带着谢遇又去了小厨房看鱼汤。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掀开盖子,鱼汤雪白,炸蛋金黄,两人猛吸了一口气喊道:“开饭咯~”。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碗筷的声音。谢远又盛了一碗鱼汤送到嘴边,就看到郡主看着他笑。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谢大公子最近心情不错。”

    “是吗?”

    谢远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他的嘴角是向上弯着的。

    “是的,是的。”旁边埋头喝汤的谢遇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大哥最近都不怎么骂我了,嘿嘿。”

    要是以前,他可不敢一起跟大哥一起吃饭。

    谢远没说话,又继续喝汤。余光瞥见郡主和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得贼兮兮,刚喝过热汤的嘴唇红通通的。

    耳边突然响起下午在小书房听到的话,谢远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掩饰般侧了侧身子低头喝汤。可能是喝得太急,身上发热,慢慢的就有红晕顺着耳根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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