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鼠妖作乱
道士低沉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烟雾散去，还是那个郁郁葱葱的榕树，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道长，只是眼角被焚香熏的有些发红。
看完了小姑娘的一生，旁边的几只猫猫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去抓刚才出门的木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安稳做他的木匠了。
道士拦住几只摩拳擦掌的猫猫，低声吩咐道：“木匠那边我去报官，鼠妖那边还要麻烦各位先打探一下消息我们再做决定。上次村里老鼠肆虐，咬死了不少村猫，想必就是鼠妖作乱。这次又能通阴阳迷人心智，想必已成气候，诸位也要量力而行，注意安全。”
“我先回教里部署一下，自古鼠妖诡计多端倘若为患，不可不防。师弟师妹打探消息时记得隐去身上气息，别惊了鼠妖，更不要正面起冲突。”右护法也严肃提醒道。
几只猫猫认真点头，分成两路各自打探消息去了。
七里地外的七里镇，过路的，卖货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还有衙役在街上巡逻，一个个满头大汗。
左护法带着白猫，沈妙跟着黑猫，在沈妙的建议下一队去了茶馆一队去了酒楼。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镇上最大的酒楼里坐满了前来吃饭的客人，跑堂的店小二甩着白毛巾招呼客人落座忙的脚不沾地。
“哎，听说了吗。街西头的书肆老板昨夜里死了，今早有伙计开门说书肆老板那一张脸不知是被什么啃过一样全烂了，可吓人了。”
“是不是眼珠子也被挖了呀，这都这个月第几个呀。官府今天一天都在街上查人，也不知道能查出来什么。”
“哎呦，怪吓人的，这老板平日里也没见跟谁结仇啊，怎么还挖人眼珠子啊。听说那老板现在还在书肆里躺着呢，衙门派了人在那里看着谁也进不去呢。”
房梁上趴着的沈妙闻着饭菜香味馋的口水直流，支棱着耳朵认真听着下面的闲聊。旁边坐不住的黑猫忍不住戳她的爪子悄声问道：“走不走，现在就去西街看看，还是去找护法。”
“身上的气息可掩好了。”沈妙凑过去小声提醒道：“护法大人说了，让我们只打探消息不能轻举妄动，就算发现了什么你也不能冲动。我们直接去西街，镇里出了稀奇事儿茶馆那边肯定也少不了人讨论，说不定护法他们已经到了呢。”
黑猫甩了甩尾巴站起来，两只猫贴着房梁跃上房顶，往西街去了。
果不其然，在西街书肆对面的房顶上遇到了护法和白猫。“你们也听说了？”左护法一贯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担忧，看到沈妙他们过来皱着眉头道：“这事有些蹊跷，第一次听说老鼠吃人还专吃眼珠子的。”
“我们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官兵守着书肆人进不来，猫总可以进吧。”黑猫伸长了脑袋看着对面贴上了封条的书肆，想溜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形。
“不可。”白猫第一个伸出爪子按住了它躁动的手，“我们虽然隐去了气息但难保下去之后不会暴露，万一因此打草惊蛇反而误事。”
“我可以，让我下去看看吧。”沈妙伸出圆脑袋毛遂自荐，她没有灵气不需要掩盖自己的气息，即使被人看到了也只会被当成一只寻常家猫在街上溜达。正午时分，天气正热，老鼠避光也不会出来的。
左护法谨慎，蹙着眉头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再次提醒道：“虽然此刻官兵防守，衙门办案人多嘈杂老鼠不敢出来，但也切记不可莽撞。寻常的老鼠见了我们肯定会躲，如果见了我们不躲不逃反倒要靠近上前的，必定是沾染了妖气蒙了心智的。”
小师妹没有灵气就连猫的气息也很薄弱，这一个月来他甚至从师妹身上感受到了些许人类的气息。这次鼠妖刚作乱杀人这会只怕在洞中歇息，对人的堤防之心不会那么强，要不然师妹体弱他也不放心让她独自下去。
三猫在三个角落趴下，目送着沈妙扒拉着房顶的瓦片扭着身子从缝隙中挤了下去。
房间里门窗紧闭，仵作和衙役围在尸体旁边忙着验尸记录，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腥气，更多的则是书籍久不见日光有些发霉略苦的气息。沈妙静静地趴在高大的书架上一动不动，一双圆眼睛紧紧锁住了衙役手中的册子上。
“一男尸在某家南边，仰卧。面伤较重，双目血污，口中有鼠毛数缕……腹中五脏皆空……”，沈妙暗暗记下又站起来贴着房梁小心环视一番，书架顶层想是不便打扫久积灰尘不说还有很多书籍被老鼠咬坏了，留下一堆纸皮碎屑。
阳光透光纸糊的窗户洒在墙角的地面上，显露出深浅不一的痕迹来。沈妙跳下书架踮脚踩了一下，是活动的。
墙角这里不像书架前面，经常会有看闲书的买书的，人来人往走动的多了踩的地砖松动也是可能的，这里的地砖不应该这么松动才是。她又转身踩了书架前人多走动的地方，地砖却是纹丝不动，再回想到前面小院里埋着的尸骨，沈妙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这大概是同一个法阵。
只是这埋下去的尸骨和老鼠吃人眼珠又有什么关系呢。
带着满肚子疑问沈妙小心翼翼地跃上书架，原路返回和房顶上的三猫汇合，没看到墙角活动的地砖下探出来几只灰色的脑袋。
“目为肝之窍,心之使,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那鼠妖想通过这个法子来增进修为为祸世间，不可不除。”道长转过身子看向微风中摇曳着的大榕树叹了口气，他猜的没错的话，这榕树下埋葬的那副骸骨应该和镇上的书肆老板一样，已经被挖去了双眼了。
他记得那小姑娘一双眼睛长的极好。
“古书里记载，狗乃至阳之畜。黑狗血不仅可以驱邪破煞还可以作为起坛法器立阵设法，取下黑狗四肢头颅设下阵法是一个极其霸道的法术，传闻人死后在其魂魄离身之前埋下去即可束缚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一旦超过七七四十九天，这个阵法就永世永存，永不可解。”
撩开袍子坐下来，道士随手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边画边讲解：“现在我们还需要再去镇上查看一下情况，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书肆老板的魂魄现在应该还在书肆。”
“那阵法困着人的魂魄作何解释呢，没听说过他们与人结仇，谁会这么歹毒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呢。”护法板着严肃的猫脸托腮问道，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人类的魂魄有什么用呢”
“可做阴差。”道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我只在书中看到过，传闻人类魂魄可炼阴差，无生无死，不毁不灭，一旦成了阵势，十人可挡百人。”
几只围坐着的猫猫都瞪大了双眼，自古以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家虽是有了灵根开了灵智的猫咪，但也从未违背过自然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老鼠平日里毁坏粮食已经扰的人鸡犬不宁了，怎么还会有这样邪门的法术。
“今夜我们去镇上先破了他们那个阵法，只是……”，道长的眉头皱成个川字，“这次的事情透着古怪，还要请教里多派些人手。”
几只猫猫感受到了这次的不同寻常，都面色凝重的点头，现在村里的阵法被破坏了，说不定鼠妖那边已经感受到什么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鼠妖真身到底藏在哪里，敌暗我明，可不像上次那样是简单的猫抓老鼠游戏了。
黑猫和其他教里众猫一起随道士赶去镇里，沈妙跟着白猫也往教里赶。哪怕她现在只是一只猫也感受到了一丝紧张压抑的气氛。教门口比往常多了一倍的守卫，两个护法也合力加强了整个神教的结界，一旦有外人强行闯入必为灵气所伤。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大地笼罩着淡淡的暮色，山脚下的村庄又升起了炊烟。谁也不知道村口的榕树下埋藏着怎样的冤屈，相隔不远的镇上又发生着怎样的离奇事件。
山脚村庄里的女鬼，镇上书肆里的冤魂，不知暗地里还有多少桩这样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