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让皇兄再滴血认一遍就是了
他不由在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如果现在动手,他能有几成胜算?
皇家暗卫就在外面,只要他一声令下,马上就可入殿将其拿下。
一旦苏锦逸落了网,那么剩下的天乩楼众人,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他完全可以各个击破。
看似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前提是,苏锦逸愿意束手就擒。
如果,他不顾君臣父子之义,负隅顽抗的话……
他的功夫,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皇家暗卫会是他的对手吗?
这样一顶巨大的帽子压下来,若是换做普通人,只怕早已诚惶诚恐,慌乱的跪下请罪了。
当然,前提是真无这方面的意思。
可苏锦逸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眸光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只是少了平日里的温度。
“父皇误会了,天乩楼,从未有此意。”
江夏皇脸上的怒色不见丝毫缓解,依旧冷冷的审视着他。
天乩楼没有,那么他呢?
私下里,他身为太子,有没有怪怨过他?
有没有动过以下犯上的心思?
他并非担心自己的安危。
即便现在活成了人人厌恶的暴君,可他还是他。
已经一无所有的苏琒,又怎么会惧怕区区一死?
他只是,不放心阿暖和阿渊。
他们是阿依留给他唯一的念想,是他愿意放弃一切都要留住的珍贵。
仅剩的理智让他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而是冷嗤一声,岔开了话题。
“你这身份,转换的倒是游刃有余。”
一边口口声声唤他父皇,一边又不惜以天乩楼主的名义给他施压。
当真以为这样,他就会妥协?
“一句话,立即将你的天乩楼全部移交给朕,朕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
笑话,他说解散,就真的会解散?
这种阳奉阴违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谁知道他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
闻言,苏锦逸轻笑。
笑容中多多少少带着几分讥诮之意。
“正如您不相信我,我也不信您。”
“天乩楼确实没有不轨之心,但那么多人跟着我,我总要给他们谋一份安稳。”
他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但鸟尽弓藏之事,也不屑于去做。
包括对顾家。
他可以约束其势力发展,剪除其部分羽翼,但他手上的刀,永远都不会对准他们。
“您应该明白,选择阿渊,是我们之间唯一能够达成一致的地方。”
“除此之外,您不会得到关于天乩楼的任何信息。”
他眸光淡淡看向他,“不若以此为约定,您将易储之决定昭告天下,十日之后,儿臣遵约解散天乩楼。”
阿渊天资聪慧,又不失敦厚善良,他只信他。
“不是,你们替我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苏文渊面色难看,“我什么时候说要当太子了”
简直就是离谱。
明明是他们俩商量事情,总是牵扯他做什么?
只可惜,对于他的抗议,二人都置若罔闻。
江夏皇额头青筋凸显,凤眸中泛出浓烈的杀意,冷冷盯着苏锦逸。
“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朕绝不会让步。”
天乩楼在江夏的影响如此之大,即便要解散,也是交到他手里,他确保没有要犯遗漏后,再行驱逐解散。
什么时候轮到他做决定了?
至于阿渊,他会亲自教授培养,然后传位给他。
而不是被他苏锦逸威胁。
此刻的他,犹如一头盛怒的豹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伸出血腥的爪子,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苏倾暖心里一个咯噔。
遭了,他这个样子,只怕是体内药瘾发作,快要压制不住了。
她立即起身,正要走过去,江夏皇已瞥见了她的动作,率先开了口。
“阿暖你别管,这是为父和他之间的恩怨,今日必须做一个了结。”
他倒要看看,他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将阿渊推上去,究竟是什么目的?
“儿臣亦然。”
苏锦遥平静的同他对视着,“由我亲自解散天乩楼,是我的底线。”
一旦交给他,他知道是什么后果。
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苏倾暖没管江夏皇的话,几步走到御座跟前,熟练的打开针袋,开始帮他施针。
之所以赴宴也带着针袋,就是为了防止他的突然发病。
细长的银针,一根根准确无误的透过皮肤,插入各穴道。
江夏皇皱了皱眉,原本想说自己没事,但在触及到她认真凝重的神情时,终是忍住没拒绝。
虽然他现在已经暴躁的想杀人,可面对阿暖,他还是不想吓到她。
一刻钟的工夫很快过去。
江夏皇黑沉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红润,眼底的戾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
苏倾暖缓缓收了针。
她抬眸轻扫,瞥见苏锦逸依旧笔直的立在那儿,漆黑的瞳孔深邃难测,让人瞧不清楚里面的神色。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无退让之意。
她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江夏皇,嗓音温和,“父皇,宴席在即,天乩楼的事,不如暂且搁置,待容后再处理?”
欲速则不达。
皇兄今日的目的既已达到,再对抗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
而且江夏皇的药瘾若是连续再犯,仅靠银针,是无法压制住的。
况且,她暗暗看了渊儿一眼。
总要给他个说话的机会,解释清楚这一切才是。
自家姐姐的眼神,苏文渊如何不懂?
他当即抓住这个时机,义正辞严的拒绝,“父皇,您的好意,儿臣心领了,但儿臣懒散惯了,并不愿做什么太子。”
顿了顿,他又转而看向苏锦逸,别有深意的说明,“储君的位置,永远都是皇兄你的,我苏文渊在此发誓,绝不会染指分毫。”
言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祖传玉佩,双手郑重的递给他。
“替皇兄保存了这么久,如今物归原主。”
他的一番教导,他不会辜负。
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江夏皇有片刻的惊讶。
他没想到,苏锦逸竟连祖传玉佩都给了阿渊。
所以,他是真的打算……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阿渊的态度。
难不成是他误会了,他其实并不想要这个位子?
如此想着,他心里的怒意稍歇。
当然,也只是稍微而已。
毕竟,苏锦逸欺瞒他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还有天乩楼的去留,总归是个问题。
苏锦逸并未接过玉佩。
他瞳孔深邃,又有些浓沉,宛如漆黑而没有星子的夜。
“玉佩,你已滴血认了主。”
“所以,只能是你。”
江夏下一代的皇,只能是他。
明明只是平和的语气,却无端的让人听出几分威严在里面。
江夏皇深深看了他一眼,面色稍霁。
苏文渊不服,“那是你诓骗我的,不做数。”
要是他知道玉佩这么重要,打死他也不会接受。
见他急了,苏锦逸微微一笑,唇边浮起几分意味深长。
“不管怎样,认了就是认了。”
他就是故意骗他的。
那又如何?
兵不厌诈,只要达到目的,他向来不在乎手段。
江夏皇神情渐渐缓和下来,难得替苏锦逸解释了一句。
“阿渊,你有所不知,唯有对玉佩滴血认主之人,才能继任江夏国大统。”
事情闹成这样,他当然更愿意传位给阿渊。
他也值得这份托付。
苏文渊不在意的笑了。
他耸耸肩,“认主就认主了呗!”
“玉佩是死物,又不会追究谁当皇帝。”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
“或者,若真讲究,让皇兄再滴血认一遍就是了。”
反正就是一块玉,只要是苏家子孙,谁的血滴进去,都能融。
多一个无关紧要的他而已,有什么打紧?
江夏皇:……
还能这样?
苏倾暖垂下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她莫名觉得,渊儿说的很有道理。
这玉佩的神秘之处暂且不谈,但皇兄和渊儿是亲兄弟,由谁滴血认主,或者是两人都认主,也可以的吧?
正如渊儿所言,就是多了一个人而已。
苏锦逸似乎也没料到苏文渊会这么想,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见状,苏文渊心下微松,大步走到了殿中央,向江夏皇深深行了一个礼。
“父皇,儿臣想——”
他刚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了禀报声,“皇上,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云太子的车驾,已经在前往光禄寺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