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且将目光从头看 谁做螳螂谁做蝉
“嗖!”箭矢将一人钉在甲板上,尾羽震颤不止,破空声方才堪堪到来。
即便是如此短的距离,箭速亦能到达如此恐怖地步,可见马忠的弓有多硬。
老都伯压下心头惊惧,闷声前冲。
十步,侧身避开尖啸声,脸颊被锋锐的倒勾刮去一片血肉。
五步,一箭矢自老都伯腹部透体而过。
“嘿嘿,让某摸到你了,死来!”脸上带着残忍弑杀的笑容,那都伯不顾腹部伤势,举刀抹向近在咫尺的马忠。
马忠微微一笑,半点慌乱也无,将铁胎弓架迎向刀身。
接触的一刹那,圆润的弓背倾斜,将力道卸去,老都伯见力道被马忠带偏,连忙抽刀,迅速一刺。
但马忠又怎会让他抽手蓄力?手腕一翻转,弓弦绕过刀身,竟是勾住此人护腕上的凸起。
往怀中一带,弓弦恐怖的回弹力道将那都伯身躯带的重心失衡。
右手从箭壶中闪电般抽出一只箭矢,只握箭柄之间,锋利无比且带有倒刺的狼牙箭正欲刺透那都伯瞪大惊恐的眼睛。
“马忠,且慢些杀他!”
刘基不知何时已从仓中走了出来,连忙要让马忠手下留情。
“武艺不行,血勇倒是有些,既然敬舆出言,便暂且留你一命吧。”
马忠将手上杀招收回,将人掷在地上,吩咐这才堪堪赶到的自家兵士道:“给绑起来。”
看似过了很久,但其实这一切也不过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战场不似寻常比武,招招皆奔要害,所以往往都是瞬间决出生死,反倒是那种动不动几百回合的战斗很少见。
生死搏杀间,不光是对体能和技巧的考验,更是对心性的煎熬,对于刀兵的恐惧是人的本能。
真正能打个百八十回合的,要么是两个绝世猛将对战,要么是两个菜鸡互啄,打闹嬉戏。
此时江面上的战斗也已经临近尾声,水面上满是木船残骸和落水挣扎之人。
敌军三四百军士死的倒是不多,大多数落在水里被马忠派人给抓了起来。
岸边的运粮船也终究是在火力压制下没有逃出渡口。
“敬舆,好多粮草和器械,还有酒呢!”马忠领着两个醉醺醺的敌军大笑着走了过来。
“如何还有酒?将这两人弄醒。”刘基皱着眉头吩咐道。
一桶凉水当头浇下,两个醉醺醺的敌军军官这才转醒。
“这,发生了什么?”一个军官满脸茫然。
“嘿嘿,没什么,不过是打了一仗,尔等成了俘虏罢了。”马忠抱着双臂在一旁嗤笑。
不等两人挣扎,一旁几杆长戈架上脖子,让两人瞬间老实了下来。
“某来问尔等,汝等主将可是刘磐?”刘基走上前来。
“正,正是。”跪在地上的一名军官刚一酒醒就遇到这么刺激的状况,着实被吓得不清。
“此地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粮草,不是应该被刘磐那厮带走了么?为何还有酒水?”
“额,这,前日有后军送来慰劳酒水和粮饷,粮草皆在此处等吾等后续押送过去,慰军之人只带了酒水金银前去,吾等偷偷贪墨了些许、、、、”那军官怯怯说道。
一旁被五花大绑的老都伯怒骂:“庶子,一群硕鼠。”
刘基皱眉,“汝要是再敢插话,便斩了你的脑袋。”思索片刻,又道:“慰军之人是何人?”
古代打仗,一般能够前去给军士慰劳的,要么是主帅的亲信,要么就是想要培养起来的后辈子侄,想让其在军中刷一波好感。
刘基感觉到了有意外之喜在向自己招手。
“额,此人乃是我主刘景升之子刘琦,此刻想是在安城县内,因刘将军、、、”
“闭嘴,闭嘴!”一旁的老都伯再次打断道。
“汝休要聒噪。”刘基瞥了一眼老都伯摇了摇头。
“看汝一把年纪了,官不过才至都伯,何故如此卖命?”
刘基用小手挠了挠头看向马忠。
“用将军的话怎么说来着?一个月几百钱你玩什么命啊!”
“哈哈哈,大兄有说过吗?倒是有趣的紧。”
“不过,几百钱、、、不少了吧。”马忠也挠了挠头憨憨笑道。
两人的调笑将这都伯气的够呛,但嘴巴被麻布塞住了,也发不出声来,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俩。
其实两人也不过是开个玩笑 而已,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忠义刚烈之人都是比较钦佩的,之所以留他不杀,也正是如此。
“行了,不能再耽搁了,这边的厮杀声难保不会引起安城县敌军的注意,将粮草物资还有战俘顺流送回赣县,吾等即刻拿下安城。”
刘基正了正色,全军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水战打完,船也用不到了,刚好让人拉着俘虏和物资返回赣县,一路顺风顺水,几个时辰就能到达。
马忠让人将马匹从船上拉了下来,两百多匹马皆是河曲马,虽然不甚高大,但胜在耐力不错。
这些马匹大多有些晕船,之前在船上多有躁动不安,到了陆地这才有所好转。
之所以带这么多船来,一是为了快速端掉刘表军渡口,二来也是方便运人运马。
刘基命令两百人押运这三百多战俘和物资去往赣县。
余下八百直接朝不远处的安城县急行军。
左右不过几十里地,兵贵神速,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城下。
草丛中,刘基等人望着不远处的城郭默默无言。
良久,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人被悄悄带了过来。
“如何?城内可做好了准备?”刘基忙问那中年汉子。
“禀公子,一切妥当,只等公子发号施令!”那中年汉子拱手。
“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晌午,从官道上来了一队车马。
几辆大车装的满满当当,从显露出来的一角看,车队运的尽是粮草。
“楼下何人,就此止步!”城楼上的哨兵早就看到了这一行人。
“混账,老子你都不认识了吗?粮饷还想不想要了!”城楼底下,车队前面,正是那位被马忠俘虏的醉酒军官。
凡所谓识时务者,不一定皆是俊杰,但这类人,一般活得比别人长。
毕竟连他原则都不要了,凭什么还不活不过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