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孤军深入隐若林 暗袭渡口涌如潮
暮色里,赵启持剑,用剑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朝陈仲业遥遥敬了一礼。
一千军士,人衔枚马裹蹄,皆消失在山野之中。
而以刘基为首的一千军士,早前便趁着夜色乘船消失在了码头。
因为是突袭,两支军队都走的很悄然。
陈钰望着渐渐消失无踪的军队,驻足观望了良久。
“将军莫不是不放心?”许劭将揣在袖子里的双手又拢了拢,笑着问道。
“非也,敬舆虽年幼,却沉稳老练,赵启虽寡言,却也精明强干。”
“只不过临近的两个小县,且已被我等算计良久,真若不放心,我就不会放手任他二人施为了。”
陈钰见夜风森寒,许劭体弱不耐久冻,便又开口,“哈哈哈,先生,吾等便回府静候佳音吧!”
江船之上。
“敬舆,吾等为何不直接去往安城县,而是绕这么大一圈走水道去。”
甲板上,马忠有些疑惑的看向刘基。
刘基小脸泛出笑意,看着江面逐渐升腾的水雾,心道明日清晨必然是茫茫一片,确实是个奇袭的好机会。
“安城县在那又跑不了,莫要担心。”刘基一脸智珠在握。
“吾等此行走水道,一来是节省人力,二来还可摸一摸刘磐虚实。”
“我听闻刘磐此人,性格乖张,常有惊人之举,之前听斥候所言,攻下安城县时此人未曾露面,想必是有些问题的。”
“随我来。”刘基率先走进船舱,将一幅简略的豫章郡地图摊开。
“此处。”刘基指了指一条用碳笔划出的路线。
“这不是之前探马来报,安城县令逃向宜春的路线么?”马忠连忙道。
“没错,刘磐此刻必然在此路之上。”
刘基眼中满是自信,之所以绕道走水路而行,却是在打其他主意。
“啊!何以见得啊?”马忠听的一头雾水,怎么能确定刘磐跟着这条路去了呢?
从安城县令等人突围,再到刘磐军攻下安城县,中间隔了好几个时辰,若是刘磐此刻追去,恐怕人早跑没影了。
“汝道为何安城县令能如此轻易突围出去?必然是刘磐防水。”
“想必是刘磐看不上无粮的安城县,只派些许人马驻守安城县,他自己早在安城县令突围之时,就率军跟了过去。”
“啊,这,刘磐意在宜春?”马忠也是琢磨过味来。
“那岂不更好,安城县唾手可得,那还等什么,抓紧拿下一城吧。”马忠兴奋的拳掌相抵,嘿嘿笑道。
他心里还想着跟第五彪的赌局呢。
“不急,若果真如我猜想,安城反倒不急着去了,吾等先去断了刘磐的归路。”
宜春城外五十里处,一片茂密的丛林将视线隔断。
刘磐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
“汝是说,尔等从密道送出的百十道求援信,全都杳无音信不知所踪?”摸了摸下颌的短须,刘磐招来一位亲信。
“可有从城内截获过诸多书信?”
“禀将军,倒是截获过两封。”亲信连忙回道。
“嗯,某也记得截获过两封,远没有百十道啊。”
“所以,除了吾等,还有人不想尔等求援罢。”刘磐哈哈大笑。
“加之之前有人暗中向我军透露汝等城内无粮,引诱某先攻安城县,哈哈哈,倒是有趣。”
刘磐自顾自的说着,言罢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这必然是赣县县令陈钰下的暗手。”跪在地上的赣县县令恍然大悟,连忙高声道。
“哦?赣县县令,此人又是何许人也?”刘磐逼问。
“此人乃是前扬州刺史刘繇帐下校尉,以勇武著称,此前因计下南昌有功,被朱太守表为赣县县令……”
安城县令联想到之前被买断粮草,再结合现在种种,哪里还猜不到是有人搞鬼,连忙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吐露了出来。
“可是勇斗孙策小儿帐下十二将的那个陈钰么?”刘磐眼神微眯。
虽然刘表阵营跟孙策是死敌,但刘磐不得不承认,孙策手底下那几个老将确实很厉害。
能够以一敌十二,全身而退,跟传说中那飞将吕布怕也是不遑多让了吧!
“正是此子,早先某还想着卖些粮给此子以通有无,却不想此子狼子野心,反过头来算计某,实在可恨至极!”
刘磐摆手打断了此人的废话,有卖军粮给人互通有无的么?扯的什么鬼话。
但这些他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此时估计两县皆已经为人所趁了。
“如此说来,安城、安平两县皆被陈钰算计良久?呜,不好,某的渡口。”
“回军安城县,退路不可有失。”刘磐猛地起身,正欲下令。
“不可啊将军!”一个目光璀璨如黑夜朗星,身高九尺的青年闻言立刻出声制止。
“哦?”刘磐看向这个从长沙调过来的小军侯,“文长有何教我?”
“将军,此时若是回防,恐晚矣,不若依旧按照原定之策,先取宜春。”魏延拱手说道。
他托关系主动从长沙调过来,跟随刘磐去捅豫章后背,要的就是立功。
这放任安城县令突围,尾随其后诈取宜春的计策就是他暗示刘磐的。
只是两个距离南昌甚远的小县压根就不算什么大功劳,他的目的只有南昌,他要的是一鸣惊人。
“后路被断,吾等便成了孤军,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文长岂能不知?”刘磐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这个大个青年一眼,心中惦记着渡江口的船只。
“将军,孤军深入有二险,一是最怕合围,但看那陈钰如此算计同僚,想必这豫章也是一盘散沙。”
“且吾等此刻尚身处暗中,除了陈钰那厮,所有人都以为吾等此刻还在安平安城两县,只要吾等一步快,便步步快。等其反应过来,再想合围就晚了。”
魏延继续说道:“这二险则是后勤不继,然吾等如今有此二人,则能轻取宜春,就食于敌,再如此这般……”
刘磐略一思考,当下便有了决断,他也不是扭捏犹豫的人,听完魏延的话,倒是跟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文长,不错!若非文长提醒,某还真就因小失大了。”刘磐赞赏的看了年轻小将一眼,自己刚刚还真有点害怕被断后路而心生慌乱了。
刘磐走上前,弯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
“汝是县令?”
“正,正是,将军有何吩咐!”
见刘磐静盯着自己二人,那安城县令顿感不妙。
“那汝就是县尉了?”
跪在地上的另外一人吓得浑身一抖,一股腥臊味传来,竟是被吓失禁了。
刘磐厌恶的怂了怂鼻子,一刀挂下,县尉便被枭了首。
“武人出身,竟脓包至此,不堪大用。”
“喂,汝。”沾满鲜血的长刀拍了拍安城县令的脸,对着被这一幕吓傻了的县令说道。
“汝是个聪敏的,某就喜欢聪明人,帮某赚下宜春,某饶你一命。”
“啊,这……”
“嗯?”见县令面露迟疑,刘磐冷哼一声,正欲举刀。
“尊命,某一定替将军兵不血刃的拿下宜春。”县令此刻哪还敢另作他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只是将军这边不便大张旗鼓,请如此这般……”既然已经这般田地,安城县令索性把心一横,向前爬了几步,在刘磐腿边轻声嘀咕。
……
水面上,一只独木小舟从江雾中绰出,刘基命人放下绳索,一人顺着绳索被拉上斗舰甲板。
“如何?”刘基连忙上前询问。
“如您所料,刘磐只留下五百余兵士在此地照看船只,渡口有大小战船约摸五十艘,余下皆是运粮船。”
“哈哈哈,果然不出某之所料,如此,且摆开阵势来。”
“马忠听令。”刘基略显稚嫩的嗓音带着些许激动。
“末将在!”马忠也是兴奋。
“吾等先将此渡口拿下,让他们见识见识吾赣县的新式水战法,务必速战速决。”
三十条战船缓缓拉开阵势,护卫在庞大的斗舰身前,缓缓迫近尚不知危险来临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