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吕池
“我是k289，就在你附近。”女孩的声音很柔弱，似乎随时会被一阵风给吹倒。
她的话让众人不得不终止了讨论，转而往这边看了过来。
“对……对不起……”艾薇眼里缀着泪花，突然说道，“其实我并没有亲生母亲，那个人只是收留我的养母，我欺骗了你们。”
她这话过于莫名其妙，并且低头盯着地面，看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烨烨脑子上竖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讲话好奇怪哦，能不能讲明白一点啊喂！
“我知道的，你是改造人吧。”李扬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很清脆，仍然是那种要死不活的语气。
艾薇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体内的灵气十分均匀，但是其间的微构造却十分精密，并不是正常人拥有的那种疏散的、如体温分布一般的回路。”
李扬刚说完，董瑞明跳了出来，推了推他的智能眼镜：“沟淮城异变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动乱，据说那次有数十个研究基地被那些暴乱的人给找了出来，全部给炸毁了。
“我记得没错的话，蓝域最大的改造人基地就是在那时候出事的，损失了h到l开头的实验体，不过新闻里的报道是那些实验体全部死亡了。”
他们这么一说，张言才想起了那日测灵仪在测试艾薇时出现的怪异，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你们当时是互相认识的？”李烨烨忍不住问道。
“嗯，她就在我不远处的培养皿里。”艾薇不敢直视众人，尤其是李扬的眼睛，“那场动乱之后，权限就解除了，然后我们就逃跑了……”
“李扬，你这是在包庇啊，你们进进出出焰城这么多次，竟然没被检测出来，啧啧！你这是金屋藏娇吗？”李烨烨意味深长地调侃道。
就在这时，k289突然站了起来，她说：“k280，我已经快要死了，为了减少能耗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可我还是没弄清楚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说你会告诉我的，我找你找了好久啊……”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声音虚弱得快要消失了，直勾勾地看着艾薇。
“我也不知道……”艾薇目光向无人处瞥去，“活着的意义，可能就是可以讨论活着本身吧。”
“我快要死了，你帮我吧，我……很虚空，就像那天我进到丛林里，往哪里走都是树，整个世界仿佛都是一样的，乏味而单调……”
“你不能这么想！”艾薇突然冲了过去，抓住k289的手臂，神情稍稍有些激动，她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手来，往后移了一步，面向李扬，但是却不敢直视他：“你会收留我们的，对吧？”
“会的！”李扬认真道，“迟早有一天，大厦已至，鸿雁高飞，人们欢歌笑语，没有人会失去他们的父母，所有人都会生活在幸福之中……”
“喂喂！和你们谈话真的很累唉，又是乌托邦又是啥人生的意义，能不能现实一点，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问题？”李烨烨一手拍着额头，另一手将那个小男孩给扯开了。
但是那个男孩不依不饶，嘴里哭喊着“你又要把姐姐抓走了”之类的话，手却一次又一次地向李烨烨抓去。
“谢谢你。”艾薇眼圈红红的，说完之后她直接抱住了身后的k289，但是k289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所以看着像一个女孩抱着她的姐姐，“你以后就叫艾莉吧，虽然有很多人都叫这个，和我的名字一样。”
“呜呜呜……你们这些大坏蛋！！”小男孩想要冲过来，但是却被李烨烨一只手按在了脑门上，身体四下里挣扎着。
“呃……我们最好先去别人家里看看，不然就这么把人带走恐怕不合理吧？”张言看着这些孩子，稍稍有些头疼，这一个个的，病得不轻啊，很有个性！
李明志的“影”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看来他这个老师当得还是很称职的嘛，有危险人物出现的时候还知道过来看一看，这和他表现出的大大咧咧的样子十分不符。
“真是臭小鬼，你去扒拉那位，别往我这里靠！”李烨烨指着李扬，然后拔腿就跑，“言哥！帮我定一定这个臭小鬼！呵，小子你别得意，要不是我不能打你，你早哭得妈都认不得了！”
那个小男孩还想追过去，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停住了，不由自主地走了回来，擦去了眼泪，呆呆地站到张言旁边。
“人太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两个就可以处理了。”
虽说按前因后果是因为艾薇在这里，所以艾莉才出现在这附近，但怎么说这件事都是自己闹大的，小男孩家里的事还是由自己去说吧。
呃……要是对方家里有父母之类的，应该会很难处理，果真是这样的话，要不要说谎呢？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想过去看看，以及……做一个小小的测试。
“言哥，怎么着也得带上我吧，我也很好奇啊！”李烨烨重新跑了回来，有点得意地看着那个小男孩。
张言觉得人与人并不能相提并论，就像李烨烨和李扬，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是相较于李扬那种冷着个脸的假大人，李烨烨更像是一个小孩。
李扬属于那种看着天真无邪，不会说谎的人，但是如果需要，他甚至可以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给你说出一大堆。
李扬的真正年龄张言是从李烨烨那里知道的，比李烨烨还要小上几岁，李烨烨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傻乎乎的，看着还挺好欺负。
“好奇的话就忍着吧。”张言笑道，“以你的性格，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我就远远看着嘛，而且，她更会惹乱子。”李烨烨不满地指着小茜道。
“呃……我答应过要带着她的。”
“嗯嗯，答应过的。”小茜附和道。
“那你也答应答应我嘛。”李烨烨贱笑道。
“滚一边去！”
张言踏着血迹，大步向前走去，雪花下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很快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细密的“白沙”。
小男孩快步地走在旁边，仿佛是一个和哥哥一起出来的小朋友。
张言并不需要询问这个小男孩家的住址在哪里，因为自然会有人将信息送上门来。
“各位，既然还在的话，出来指个路吧。”
此言一出，有好几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张言，下一刻，萧泰清出现在一栋楼上。
“排行榜第八十七位果然名不虚传，并且传言这并不是你的全部实力。”
“见笑了，本来是打算让其他人处理的。”张言露出来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个小孩叫吕池，你知道的，焰城由李氏管控，是蓝域里南大陆人最多的城市，他们家是他爷爷那一代从联盟搬过来的，有一门叫「控鹤」的传承，不过现在已经家道中落了。
“如果你们只是需要把那个女孩带走的话，他家那边由我们处理好了。”
萧泰清表现得也十分礼貌，与人为善和与人交恶哪个益处更大他自然拎得清楚。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看看，也涨涨见识。”张言笑道。
“也好，我叫人给你们带路。”
带路的是一个哑巴，虽然他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但是腿还是忍不住打颤。
他尽力地比划着，想要说什么，但是张言没看懂，张言说你只管带路好了，其他的知不知道无所谓。
对方听了这话，将新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张言手上，然后仿佛碰到瘟神一般，远远地走到了前面。
“下雪了呀，我要下去看看。”小茜惊喜地看着满地的白雪。
“好吧，不过可不能走远。”
“嗯嗯。”
小茜含糊地回应着，然后小心翼翼地踩着雪地，踩出一连串的脚印，一下子跑到了前面去。
她很开心呀，这里戳一戳，那里戳一戳，张言看着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呼~”她呼出一口气，捧起一捧雪花，仔细地观察着，然后轻轻地放到地面上，偷偷地踩了好几脚。
张言翻着吕池的资料，但是目光却飘忽到了前方。
带路的在心里暗暗叫苦，这怎么整得跟散步一样，快点走不好吗？我是真特么的倒霉！这么多人就抽到我了，唉！还要装什么哑巴，首领真是个怪人！
“嗯，父母在之前那场兽潮中死亡了，现在家里只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有一个哥哥在前段时间不知踪迹，姐姐已经嫁人，所以现在家里就只有一个哥哥了，这个哥哥是家里的长子，叫吕嘉，三十二岁，未婚……”
或许张言已经知道为什么吕池家里会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了，嗯，不知道这吕嘉是怎么遇到艾莉的。
家里只有一个人的话倒是很好解决，不过这资料说吕池和他哥哥闹矛盾了，还把哥哥捆了起来。
呃……这事情怎么往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
吕池家离这里还是挺远的，可能闹了矛盾，所以吕池躲了好几个街区。
眼前的这个街区看起来就没有之前那几个那么整齐了，这些房子简单地由一些石头堆叠而成，并且这里没有店铺，只有一些摆摊的。
因为这里的人流量比那些整齐的街区多上了好几倍，所以张言不得不将小茜拉了回来。
吕池的家在这一片石屋建筑群比较里面的地方，穿过好几个狭窄的通道才来到了门前。
带路的一到，立马跑没了影，不过张言知道，萧泰清还在这附近，毕竟这是他的地盘，来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总得盯着。
盯着归盯着，只要张言愿意，可以做任何事而不被发现，「影」的能力在这种场合下还是很靠谱的。
“你好！有人吗？”张言敲了敲门，根据资料，吕嘉是靠着父亲生前的传承谋生的，几天就会组团和人出去一次，以此为生。
并且上次和他弟打架的时候伤得不轻，张言无法理解吕嘉这么大一个人是怎么被吕池给算计的，吕池看起来并不强……
想到这里，张言推测出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吕池将他们老父亲的传承学得更好，只不过跑出去太久，饿了，所以才变得这么菜。
“谁啊？老子心情不好，赶紧滚吧！！”吕嘉咆哮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哥哥，是我。”张言模拟吕池的声音说道，小茜捂着嘴在一旁偷偷地笑着。
与此同时的远处，李烨烨通过藏在吕池身上的微型摄像机也听到了这话，乐得笑出声来。
董瑞明说，你这么做被言哥知道了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吧。
李烨烨嘲笑董瑞明没一点情趣，还说言哥早就发现了，留着说明他是默认同意的。
“你快别说话了。”李烨烨道，“那边又有动静了！”
“好啊！你小子特么终于回来了，那女人老子都没碰就被你给弄走了！饿了终于知道回来了是吧？”吕嘉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声音越来越近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满脸胡须的吕嘉抄起一个板凳就要往下砸，然而在看到张言的那一刻他愣住了，什么鬼？这是找了个帮手？那女的呢？
“先生，这恐怕不太礼貌吧。”张言往里瞅了一眼，带着小茜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就一个石台子和几个凳子，墙上挂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里面的那两间估计就是房间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她去哪了？”吕嘉红着眼，伸手就要将凳子砸在吕池头上，然而下一刻他就不能动了。
吕嘉只是被控制了身体，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来通知你，人我们已经要走了，你弟弟还给你。”
“你们这么做，我要到治安团去告你们！”吕嘉怒目圆瞪，但是身体偏偏动弹不得，“还有你小子，为了个女人都学会串通外人了是吧，看我一会不把你扒了！”
张言觉得吕嘉脑子是不是或多或少有一点问题，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做，可能就是单纯地看不惯吕嘉这个哥哥的所作所为而已。
“呃……好吧，鉴于你的态度十分恶劣，所以我把你弟弟也带走了。”
“你！”吕嘉还想说什么，但是张言已经让他闭嘴了，他放开了吕池。
吕池见到哥哥也是气愤得很，直接将吕嘉推到地上，狠狠地扇了十几巴掌，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
最后熟练地冲到前边的一块空地，扒拉着上面的灰土，下面露出了一个石板。
他将石板掀开，拿起里面的食物就往嘴里塞。
吃了好一会了，抱着一大堆食物，才恋恋不舍地将石板重新盖了回去。
张言默默地看着对方的背影，一言不发，小茜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挨着张言，紧紧抓着他的手。
“我跟你走！”吕池突然说，刚才的对话他自然也听见了。
“你这就相信我们了？”张言看着对方那副认真的模样，笑了。
“只要不站在我哥那边的就是好人。”吕池的话倒是很天真，但是眼睛却狡黠地转着。
看来他想回去完全是因为他那个姐姐吧，张言心里暗暗思量着。
“那你就跟上吧，走丢了可就见不到你姐姐了。”
张言说着放开吕嘉，拉着小茜大步向外走去，吕池照着他哥又踢了一脚，才匆忙地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