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第三节课数学，数学刘老师是名老头，书教得好，是学校数学组科目领头人，年纪偏大但头脑灵活，一直教年级火箭班，偶尔带一个普通班，德高望重，平时不怎么管纪律。
教室里同学一扫早上一二节课的困乏，精神状态还可以，偶有几个接头交耳说着小话。
李橙偷偷摸摸掏出手机给体育委员发消息：【黎同学不好教吧？她傲着呢？
同是坐到最后一排左边的彭展，低头拿起手机，往后门方向一瞥，顿觉莫名其妙，平时有什么事李橙都直接扔纸条，什么时候这么娘学会发消息了？
彭展：【？？？记性好，进度已超过一半。】
高一进校体育老师教体操动作，花了好几节课，加上平时课间督促练习，大家才勉强记完动作。
黎菲这样，算快的。
彭展瞄了一眼讲台上的刘老头，正在黑板上写一道大题，又打过去几个字：【她人挺直爽的。没你说得那么冲，倒是你，怎么变娘了？】
李橙白了一眼，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同桌，不敢做出太多动静：【我怕她啊，人家练家子，发起毛来直接把我拆了，今早想找她搭话，练家子还不理。】
彭展又朝黎菲这边望了一眼：【自取其辱？自降身价？橙哥还学会道歉了？】
李橙低头看手机：【我道码的歉，我也是为了班级团结？
彭展：【你不是扬言要找人打她吗？上次她差点撂翻你？哈哈哈？
李橙紧皱眉头，身子往后仰，朝彭展这边瞪了一眼。
“后门！就你，讲讲这题怎么做。”刘老头抬手提了提鼻梁上的老花镜，手上的长条指向李橙。
李橙有些无措，睁大瞳孔有些尴尬，手指指向自己，我？
刘老头一脸严肃,长条杵在讲台上：“就你，我看你从上课开始就盯着课桌，想必已经懂了，不用听了。”
李橙摸着头，歪着头凶了一眼彭展，支支吾吾：“不会。”
安榆校规很严格，学生不尊师重道，打架斗殴，都会被请家长，情节严重者直接记过或开除。因此，再调皮的学生，在学校内一般不轻易闹事，上课也比较老实。
刘老头意料之中，打算一箭双雕：“那你找个同学帮你回答，答不了就都站起来听。反正你们也都坐后排。”
课上学生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老师的法眼，只是看老师想不想管。
教室突然很安静，班里几十双眼睛都往后排看，这道大题刘老头刚写完，本来就很难，完全没时间思考。
李橙瞥了一眼一旁的黎菲，连课本都没翻开，报复之心跃跃欲试，反正早得罪了，也不差这一茬。
李橙望向讲台，站得端正：“我同桌，她课本都没翻，想必已经懂了，不用听了。”
鹦鹉学舌，教室里发出几声哄笑。
刘老头皱起了眉，后排那个新生他一进教室就注意到了，背脊挺直，个头高，上课很专注，但有时并没看黑板，眼神低垂像是在走神。只要不说话，不影响其他同学，刘老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课本未翻，他还是有被气到。
刘老头：“同桌，你来回答。”
黎菲站起身，看向刘老头身后的黑板。
前桌的周一方背靠椅子，把手机打开的搜索页面伸向黎菲桌上，小声传话：“上面有答案。”
刘老头走下讲台，长条指向周一方：“前面的男同学，就你，把手机交过来。”
周一方低着头满脸涨红，很不情愿。
刘老头一道厉声，走到周一方面前，伸出手：“交出来，别耽误大家上课。”
周一方声音打颤，拿出手机，想求饶：“老师，我错了。”
刘老头看了一眼手机，更来气：“你们现在都这么懒了吗？用手机搜答案，你考试能搜？高考能搜？脑子是用来思考，用来创造的！是需要动起来的！什么都靠手机，脑袋只能越来越朽1
刘老头走回教室，把手机摔到讲桌上：“用手机搜答案？还要不要学了？后排！刷手机的都给我交上来1
刘老头见后排站着的人没动静，气不打一处，“啪”地一声一掌拍到讲桌上：“交出来1
彭展一脸憋屈，不想连累其他同学，从课桌里拿出手机，走向讲台，交出手机。
李橙看了一眼彭展，有些恼怒，交完手机不情不愿从讲台走下来，他盯了黎菲一眼，站回位置。
刘老头望向一直未动的黎菲：“你会了？我从其他老师口中听过你的名字，你奶奶徐婉曾经还是我同事，她教语文，是名认真严肃的好老师。这里很多老师都是她的学生，但你在这间教室，就是我的学生，我不知道其他老师怎么对待你，但你在我这，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纵容。”
黎菲眉睫微动，脸色淡淡的，漫不经心回答：“a=6，函数g（x）的反函数h（x）=log5x。第三个m的取值范围。”黎菲心算被打断，重新看向黑板，默了一会，“大于等于12。”
全班同学的目光在她和刘老头的脸上来回转换。
刘老头有些惊讶，最后一问他本来计划是留个学生当课后作业，他目光落在黎菲课桌上，只有一本未翻开的数学课本，三道小问短短时间，都算对了，心算？不太可能，也许只是记性好，把手机上的答案记住了。
这么长的解答步骤，她不可能都记得住，他用长条点了点黑板：“解题步骤。”
黎菲双手插兜，清亮的声音开始说解题步骤。
李橙望了一眼，不可思议。
刘老头愣了愣，拿起粉笔，她说一句，他记一句。过程简洁，但重要的知识点都有成列，一分不漏，满满一半黑板，解完刚打铃。
大多数同学已经没再看黑板，这个时候都明目张胆盯着黎菲漂亮的脸蛋和饱满的唇瓣看。
刘老头紧抿的唇角越扬越高，他转身对黎菲说：“最后一问，用高三函数的换元法，的确简单很多。你叫黎菲是吧？很不错。”
刘老头抬起瘦骨的手掌往下按了按，示意黎菲坐下，他用粉笔点了点黑板：“黎菲同学很会巧思，用高三的知识解决高一的问题，可见平时自主学习能力很强，花了一番功夫的。最后一问的解题方法大家目前可能还不太懂，所以留给大家一个作业，用本节课的知识解一遍，下午我们再讲。下课。”
黎菲刚坐下，李橙就殷勤的凑拢：“菲姐，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给小弟一个机会。”
周一方眼里冒着星星，声音有点羞涩：“黎同学，你好厉害啊1
坐在前前前桌的苏函文很少能跟黎菲说上话，此时转身假装跟后桌聊天，其实时不时偷瞄黎菲。
彭展走过来捶了几拳李橙：“赔我手机啊，上课发什么信息。”
周一方好像被人抽了精气神，唉声叹气：“不知刘老师还不还手机，我妈肯定不会给我买新的。”他转头瞅了瞅李橙、彭展，眼巴巴：“橙哥，要不我们下节课去问刘老师要。”
彭展躲过李橙的还击：“你别看我，我可没脸再去要，弄不好还要写检讨，叫家长，偷鸡不成蚀把米。”
黎菲微微侧头，余光瞥了眼动作幅度大的李橙。
李橙立马收了收动作。
彭展低声打趣：“小媳妇当得顺溜。”说完就溜。
“谁是小媳妇？1李橙伸手抓人冲出教室。
上午以后一道铃声响起，高一高二的同学像潮水一般涌进学校食堂，黎菲背靠一楼走道上的石柱，双手环抱，闭目眼神，等米小露。
苏函文见状，只好跟她挥手告别。
后门贺封在她经过时，已经注意到她的身影，不自觉放慢了收拾书包的速度。
钟大胖往后门一瞧，笑着问：“哥，等金主呢，那我先走了？”
贺封眼皮闪动，有些磕巴：“急个啥，英语作业是什么？”
“啊？英语留了作业吗？”钟大胖没太注意，像这种上午的作业，他一般不带回家，午休后回教室再抄同学的。
讲台边几个学生围着物理老师问问题，钟大胖抖了抖背包：“我问问他们。”
钟大胖走开后，贺封又往门外瞄了一眼。
黎菲听到贺封的说话声，懒散的睁开眼睛，清风微微吹动她的发丝，脸颊上的轮廓温柔了些许。
她狭长的眸子等到贺封的视线，嘴角微不可察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贺封假装镇定移开视线，手指腼腆地摸了摸耳朵。
此时，周一方刚从二楼综合办出来，塌着肩膀，耸着脸，慢吞吞下楼，身后李橙也有些烦躁：“叫你妈给你买一个，多大的事儿。”
彭展皱着眉，推了一把李橙：“还不是你娘里娘气，发什么消息？这下好了，这手机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李橙扬起头，毫不在意：“毕业捡零件，刚好配上书一起卖了，生意肯定不错。”
周一方丧着脑袋，一抬头看见黎菲，脸上笑出了花，他飞快几步跑到黎菲面前：“黎同学，你在等人啊？”
黎菲收起视线，转而看向周一方：“嗯，等个朋友。”
周一方不气垒，鼓起勇气：“你中午在食堂吃饭吗？我可以帮你排队。”
黎菲想起上午徐婉微信让她去吃中午饭：“下次吧，我回去吃。”
周一方点了点头。
李橙站在一边，催了一声：“走了，再不走，讨饭都没机会了。”
黎菲垂下眼眸，看到他脚上刷得都快脱皮的板鞋：“诶，你妈给你买手机吗？”
周一方苦着脸，摇了摇头。
黎菲：“我身边朋友有几部不用的手机，有一个她嫌屏幕小，用了一天就没用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用。”
周一方瞬间眉眼弯弯，干瘦的脸颊因害羞多了几丝红润，他点了点头，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李橙听到这话，痞里痞气来了一句：“菲姐，我也想要一个。”
黎菲嗤笑一声：“找你妈去。”
李橙假模假样跺着脚：“我妈不给买呀1
“走了，再不走食堂都关门了。”彭展一把把他拉走。
黎菲再次把视线转移到后门，见贺封背着挎包，出了教室转而往教学楼背后食堂方向走去。
贺封为了节约午休的时间，一般在食堂吃饭。
她以为他要过来打招呼，结果并没有。
钟大胖从后门跟了出来：“哥，等等我呀。我问了，英语老师没布置作业。哥，大金主在那你不去打招呼了？”
贺封闷不做声，顶着一张冰块脸：“她身边小弟那么多，我凑什么热闹？”
钟大胖眼珠子溜转，怎么一股酸味？
“大黎，不好意思，久等了。”米小露背着书包跑出来。
黎菲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往过过道时，无意往那方一瞥：“学校食堂好吃吗？”
因为米小露晚上要上晚自习，有时下午上完课，直接在食堂吃。
米小露忙着整理额前的刘海：“听说以前还可以，现在不行了。”
所以他个子高还如此清瘦，是饭不好吃？
黎菲双眉轻拧，拉上了校服拉链。
米小露低头，挡住一阵寒风：“刘特助特意打电话给学校，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学生伙食，以清淡、健康为主，少油炸，少炭烧。学校食堂速度很快，昨天下午就开始执行了。我吃了一碗蔬菜粥，平时在家吃的清淡，还能接受。”
黎菲：“大家反应如何？”
米小露撇了下嘴：“怨声载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啧啧，刘特助不愧是做助理能做20多年的人，还真是贴心，你都不一定要去食堂吃饭，可他已经把功夫做到家了。”
黎菲双手插进衣袋：“我不吃，别人可以吃。不过油炸、炭烧的确不太营养。”
“但好吃啊1米小露连连摇头，很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