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第二天早晨，黎菲发现后半夜她竟然出奇睡得好，她今晚关了灯，梦里硝烟四起，浓浆爆裂，一道道鬼魅之声呼叫她的名字，但后来下起了雪，薄薄的凉凉的一片，覆盖一切的焦灼、惶恐。黎菲很受用，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坐起身，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指尖凑进鼻子，好似手上还缠留冰冰的触感，那味道像极了omega的信息素。
她低头瞧了瞧大腿根部，毯子湿了一大段，她掀开被子，去浴室冲了个澡。
刘特助一大早来到公寓，看见客厅长桌上放着的文件夹，依旧是昨晚打开的模样，他小声问摆碗的程阿姨：“昨晚，小黎总看桌上的文件没？”
程阿姨晃了一眼：“黎小姐进了里厅就没再出来，昨晚还关灯睡觉了。”
刘特助听见里厅动静，往那边望了一眼：“看来心情不错埃她昨晚干嘛了？”
明明他走前，黎菲还神色恹恹。
程阿姨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擦了擦，笑着说：“昨晚在看综艺节目。”
一旁的米小露已端起碗开始喝粥：“哪个综艺节目，她没看体育赛事吗？”
程阿姨小偶像安利成功，讲起来很得意：“《舞动古典》看北青均跳舞，黎小姐也很欣赏他。”
黎菲爱整齐，说完，程阿姨敲了敲里厅大门，进去收拾黎菲的房间，几分钟后她抱着毯子走出来，捂嘴偷笑。
刘特助观察入微，跟过去小声问：“程姐，啥事那么开心啊？”
“噗，在偷偷洗被子。”
“洗被子？”刘特助恍然大悟，以往黎菲梦遗都是自己洗被子。
程阿姨瞄向里厅偷笑，有种做媒婆介绍相亲，成双成对后的沾沾自喜，她小声嘀咕，“没准以后我能亲眼看见北仙儿。”
刘特助喜上眉梢，摸出手机给调查员发了新的任务：最快速度把北青均的资料发过来。
“叮”的一声，米小露手里的饭勺掉进碗里。
北青均？梦遗？！
米小露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她不是性冷淡吗？陪伴黎菲这么久，她的生理状况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可从来没见过黎菲对哪个omega动过心，更别说意淫了。
瞧把这两位中年人高兴的，alpha身体强壮，梦遗也算正常生理现象，怎么就跟北青均联系在一起了？
米小露半信半疑，很快吃完早饭赶早自习。
黎菲给班主任请过假，理由易感期，病假时间包括早自习和晚自习。
她赶第一节课，提前10分钟进校，经过前几天的表现，黎菲在高一年级已有不少名气，高二高三也有不少人关注她。
高三三班的后门大打开，贺封特意在楼梯旁等了两次，一次是早自习前，一次就是现在，等到黎菲走上台阶上楼，他扬起标准的暖男笑容，盯着黎菲的双眼，待两人视线相撞，上前打招呼，结果脸盲的黎菲没有认出他，收回了视线，神情淡淡上了楼梯。
台阶坐着的贺明霆缠着绷带，讥笑道：“狗样，还不是吃冷饭。”
钟大胖手肘碰了碰贺封：“封哥，菲姐没搭理你啊，都打了一下午球了，按理说关系应该到位了。”
贺封双手环抱，一副冰块脸坐回了自己位置。
三楼高一三班，李橙坐立不安，琢磨着黎菲大概率会逆天的背景，想找个机会说话缓和缓和关系，但黎菲一直没好脸搭理，每次撞上她高傲冷淡的双眼，李橙都觉得是自取其辱。
第二节下课铃声打响，紧接着响起的是体操音乐的前奏。
黎菲是新生，还没有开始学体操，班长让体育委员彭展教她。
十月下旬的榆市，天气灰蒙蒙，雾气轻薄，略有些微寒。
两人一同下楼在教学楼背后，距离学校第一食堂的空地学动作，彭展是个alpha，个头齐她眉眼，他先做一遍示范动作，黎菲跟着学。
黎菲记性好，很快记下一半多的体操动作。
彭展对教学结果很满意，开口问她：“要不要喝水，你身后有小卖部。”
黎菲转头，身后几十米外修建了一座宽阔的楼房，两层楼，一二楼各有一个食堂，旁边开了几家店铺。
她双手插兜，眉睫微动，想到了一件事：“那边有卖作业本吗？”
彭展眼睛眨了眨：“你没领到作业本？”
“想换。”
彭展有点疑惑，但没有多问，指了指文具店：“那边有。”
小卖部阿姨坐在门口刷手机，见人来了移到结账台站着。
黎菲站在门口，下巴微微扬起:“想喝什么，我请客。”
彭展打开放饮料的玻璃柜,取了一瓶功能饮料，转头问黎菲：“你喝什么”
“矿泉水。”黎菲高高的黑马尾一转，往身后的文具店看。
彭展结过账，甩了一瓶矿泉水给黎菲。
“下次请你。”黎菲笑了笑，走进文具店。
彭展站在门口，此时店里清闲，老板娘就亲自带着黎菲走到摆放各种本子的货架前。她翻了好几个作业本，边页都是红色。黎菲眉头轻拧：“有没有边页是白色的作业本。”她低头又看了看其他几种作业本，加了一句。“其他颜色也行。”
老板娘是名中年妇女，她拿起其中一个作业本，拇指划动着页边，抿嘴回想，笑了笑：“这些作业本都是桑州那边发来的，你看这个行吗？页面上分割线是浅绿色。”
黎菲接过本子，划动着页边，还是红色！
她眉睫一动，翻看作业本看了看：“你刚才是说，其他作业本，连页面上的分割线都是红色？”
自从领完书，她连教材都懒得翻一下，更别说本就不讨喜的作业本。
老板娘又找了其他的本子：“是呀，不过是浅红色，很浅不影响视觉，跟浅绿色没多大区别，我们卖的作业本跟学校发的是一样的。”
黎菲顿时没了兴趣，神情恹恹，转身离开:
“那算了。”
老板娘瞧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又特意来买本子，又特意找到一个跟作业本一样大小的日记本：“你看这个日记本行吗？没有红色。”
黎菲转身，微微歪头看了一眼，不行。
课间操已做完，乌泱泱的一群蓝白校服的学生向小卖部涌来，彭展瞥见黎菲两手空空：“没买吗？”
黎菲扭开瓶盖,若有所思：“你们用的作业本，页面上的分割线也是红色的？全校学生用的作业本都是统一的吗？”
彭展干笑，棕色的瞳孔转了转：“不太清楚，没怎么注意，这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个人喜好。”黎菲喝了一口水，盖上瓶盖，朝教学楼走去。
贺明霆跟几个男生往这边走，见到黎菲，主动上前搭讪：“学妹，也来买吃的？”
大多数男生的长相对脸盲的黎菲而言，都一个样，黎菲识人主要靠声音，但这声音对她而言，也就一般。
黎菲没理，直接擦肩而过。
她不喜欢被人叫妹妹，尤其alpha之间，“妹妹”、“弟弟”这样的称呼很微妙，有种偏弱势，需要被保护的感觉。她是强大的alpha，可以叫名字，或者叫姐姐。
彭展低声提醒:“贺明霆学长好像在叫你。”
黎菲转身，扬起一双略带锋利的眉目，冷声道：“什么事？”
贺明霆眼眸下垂，想了想：“听说学妹是新生，刚转学过来的，想必对学校周围也不熟，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学长带你逛逛。”
黎菲扯出一抹干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绝：“不必麻烦。”
贺明霆没听明白，以为只是黎菲的谦让，他铜黑脸颊上，笑容稍显猥琐：“学妹不必客气”
话没说完，黎菲已转身离开。
贺明霆觉得面子过不去，望着黎菲的侧脸又添了一句：“有家迪吧还不错，周末学妹可有时间？贺某请客，一起玩。”
黎菲眼皮也没抬，语气不耐：“有约了。”
贺封衣领拉起，经过黎菲身边时，特意放慢脚步，听到她拒绝贺明霆也没什么惊讶，只是这一次他没主动开口打招呼。
黎菲，这个金主，有钱大方是真的，高冷装逼也是真的。
私底下发消息，公众场合一概不认，嫖后无情。贺封见多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嘴脸，也明白自身身份。
钟大胖往后瞥黎菲，拉了拉贺封校服：“哥，黎小姐。”
贺封就当没听见，抬手拉起校服衣角：“你吃烤肠吗？我请客。”
钟大胖微眯着双眼，平常抠门的大哥主动请自己吃烤肠？
钟大胖小眼睛笑得奸诈，张嘴欲揶揄几句，被一句“贺经理”打断。
alpha声音清脆、明亮，穿过轻薄的寒气，直抵贺封耳膜。
贺封脚步一顿，感觉不真实，抬脚继续向前走。
黎菲转身，径直看向贺封，又叫了一声：
“贺经理。”
她在人群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贺封转身，上一秒的臭脸立刻换成人畜无害的笑容：“黎小姐，好巧，你也来买水喝。”他垂眼见她手中的矿泉水，瞥了眼她身旁的彭展，“小卖部烤肠可以，要不要尝尝？”
黎菲低声让彭展先走，随后走向贺封。
贺明霆两眼发狠，白了一眼贺封，骂骂咧咧走开了。
黎菲视若无人，双手插兜，完全没管周围投来的目光：“贺经理，舞蹈学得怎样了？”
一个晚上你想让一个菜鸡学成什么样？
贺封眯着眼睛笑得有些尴尬：“您叫我贺封就行，至于舞蹈，于我而言实在有点难了。”
贺封对待每一笔可能创收的单子都十分认真，他把衣领拉下，露出细长的脖颈，语调沉稳：“要是黎小姐喜欢看舞蹈，我这边可以让专业的来跳，保证赏心悦目。”
第一次可能是自谦，要是第二次还再推荐其他人，或许是想拒绝。
本来没找到其他本子心情就不好，再加上这一茬，黎菲下巴微扬，眸色淡淡，看得出有些不耐烦：“不勉强，要是贺学长不想跳就算了。”
黎菲默了会，瞧贺封没什么反应：“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开。
“为什么是我。”
贺封微微倾斜，眼眸望着alpha高挑的背影。
黎菲好像已经察觉到自己是个omega,一个alpha非得让omega跳舞给自己看？仅仅为了戏弄吗？
但话一出，他就后悔了，没必要问，她只是个金主，挣钱就行了。
黎菲似笑非笑，虽然只有半张脸对着贺封，但一双美目已经完全偏向他：“你好闻。”
钟大胖小眼睛来回在两人之间打转：
“封哥，上学你还擦香水？越来越骚了。”
钟大胖转头朝贺封怀里嗅，被手长的黎菲拉开：
“别随便给人闻。”
黎菲站在贺封跟前，声音低低的，眼神灼热似一把火欲把贺封点燃。
贺封把钟大胖推开：“谁擦香水了？”动作幅度明显比以往斯文，视线不敢直视黎菲，倒多了几分腼腆和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