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死亡原因
突然，一阵阴风佛来，卷得那棵老树沙沙作响，相偎吃糖的两道身影随风散去。
“沙沙沙——”
呼啸不停的风声也衬得四周静悄悄的，赵安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之意。
他迈开腿正想往其他地方走时，听到孙氏在呼唤他，“赵安，回家了。”
声音于身后响起，赵安瞬间卸下心里的防备，正当他往左后方侧出一半的身体时，本该亮堂堂的左边竟诡异地陷入黑暗。
黑白分明的界限立马让赵安警觉起来，他僵硬着把身体扭回去，嘴巴不停地默念秋水姑娘的告诫。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回头……”赵安恐惧地握紧双拳，迈开软绵绵的腿小步往前走。
“赵安……赵安……赵安……”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左边入赵安的耳，他害怕得抬起左手捂住耳朵，但一声声颤抖到变形的声音依旧能穿透手掌跳进他的耳膜里。
一道尖锐的骂声蹦进他耳畔里，是母亲。
赵安抬头，他眼前再次出现儿时的画面。
天色已晚，胆小的赵安在母亲的叫骂声中揣着十块钱下楼买酱油。
经过老树旁时，大壮几人正围着坐在秋千上荡得老高的女孩取乐。
女孩因害怕而紧紧拽着绳子，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一旦发出声音，面临的即将是大壮一行人的掐捏拉拽。
女孩眼泪死死地在眼里打转，而在见到赵安那一刻像断了线的风筝掉下来。
可是赵安不敢耽搁时间，甚至害怕母亲给的十块钱会被大壮几人抢走，于是胆怯地垂下头匆匆离开。
女孩张了张嘴，最终又咽回了肚子。
赵安没走开几步，心里的不安因子发了疯地刨着他，他咬咬牙，把十块钱藏进内裤里，免得打架的时候被大壮抢走，然后鼓着勇气原路返回。
而当他再一次回到老树底下时，呈入眼底的不是大壮几人嘻嘻哈哈的笑声，而是断掉的秋千底下，一滩红艳艳的血水拉了一地，就像过年时杀猪流血的场景。
头着地的女孩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弧度从地上翘到天上，再弯回地面，脑袋就置在双腿间。
赵安当场吓得失了禁，他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因为害怕而往后退，最后在女孩嘴巴还在蠕动呼唤救命之际冲回家中，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赵安并不知情。
自后，赵安就生了一场大病，他父母带他辗转了好多个地方，差点一命呜呼。
最后在一位男性灵异师的做法下保住了一条性命，又因为工作原因，赵安的父母便带着赵安搬离了宜兴。
或许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原因，赵安竟然忘记了儿时很多事情，直至今日他才全部回想起来。
回想起儿时的玩伴秀秀，想起儿时欺负自己的大壮，想起儿时被孤立的场景，想起儿时……秀秀血洒老树底的场面。
“赵安，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好疼啊，好疼……”
后方不停地回荡着愤怒的幽怨声，那一声声责怪让赵安懊悔地跪在地上，他颤抖地合掌磕头，“我对不起你秀秀。是我太过胆怯与懦弱，才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对不起。”
“我曾想着保护你，想着变强，想着等大壮欺负你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揍他。”
“可是我做不到。我害怕大壮孤立我，害怕打不过大壮，害怕爸爸妈妈拿着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转手就交给别人。”记忆遗失多年的赵安忍不住大哭起来，抬手扇打自己，“是我过于懦弱，过于胆怯，过于自私，对不起。”
幽怨声随着叮叮作响的铃声戛然而止，一股温热的微风从远处拂来，落在赵安的头顶上，似轻抚，却又似告别。
赵安下意识抬头，些许阳光透过老树繁茂的树枝打在他脸上，异常温暖。
“遗失的记忆，迟来的道歉，它说它接受了。”秋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赵安身后，深绿色的油纸伞在树叶的衬托之下显得温柔。
她缓步走到赵安跟前，微微俯身递了张纸给他，“孙女士应该紧张了，去找她吧。”
赵安颤巍巍接过秋水的纸抽抽鼻子，踉跄着起身朝秋水道谢后，迈着发软的腿往老树底下笑意连连的孙氏奔去。
肩膀上的秋秋不高兴地现出了黑色的长尾，秋水出声安抚，“事情还没结束，秋秋不要着急。”
话音一落，长尾失落地甩了两下后又消失不见。
秋水回身望向远处一座破败的房屋，想起一直坐在屋前等候孙女回家的聋哑失明老人，清亮的眸眼里满是伤意。
回去的路上秋水听孙氏说，十几年宜兴的确发生过一起女童惨死案件。但由于监控器无人维修报废，无法调取现场状况，而且周围好几户人家表示女孩是自己贪玩摔下去的，所以警方只好将其作为意外坠落草草结了案。
警方还说，女童方也没有家长出席，所以现在女童的骨灰还保存在殡仪馆无人认领。
孙氏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询问：“秋水姑娘，那我丈夫的事情解决了吗？”
秋水摇头，微微侧头望着一闪而过的风景，轻启红唇，“赵先生只是拾回了记忆，并没有找到秀秀死亡的原因。至少在把秀秀骨灰接回家之前这件事不会结束，而在此之前得还秀秀一个公道，让它瞑目。”
也就是说，赵安和孙氏要找出当年害死秀秀的人并将其绳之以法。
然而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很多线索都已经被时间给冲淡，查出真相谈何容易。
见孙氏叹气，秋水安慰地笑了笑，“有因必有果。正义很可能会迟到，但是从不会缺席。”
秋水其实非常不喜欢坐车，尤其是不喜欢坐在封闭沉闷且嘈杂的空间里，这让她总感觉脖子被人紧紧扼住，无法通气。
和赵氏夫妇分别后，秋水拖着稍许疲惫的身躯回到木屋里，碰见了候在栅栏门口的程隽。
程隽应该等得有一段时间，地上落了些许烟灰，看到秋水后的程隽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挑，加上单手插兜的动作显得轻浮。
不过让秋水满意的是，抽过烟的程隽适时地和她保持距离。在听到她坐车头有些疼时，竟主动摘下门口的柠檬给她泡杯柠檬水。
虽然这对秋水头疼没多大作用，但多多少少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休息半个小时后，秋水的头疼缓解了不少，程隽问她想吃什么。
秋水咂舌：“想吃甜的。”
“具体点。”
“草莓蛋糕冰淇淋珍珠奶茶巧克力泡芙蛋黄酥。”秋水突然一下子就变回了普通女孩该有的模样，这让程隽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给了两个选择：“泡面还是南瓜小米粥。”
“南瓜小米粥。”
程隽满意点头，起身敲敲桌子，和趴在桌子上一副软弱无力的秋水对视了眼，“撑住，我尽量快点。”
此时秋水突然觉得程隽好像不错，如果不那么轻浮的话可能会更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