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无界
那是一块三尺见方的石碑，上面以阳文刻画着一些千奇百怪的符号。
虽然不理解那些符号的个中含义，但韩烬从上一扫而过后，便再也移不开目光。那些符号就如同一只只无所适从的蝌蚪般，不住撞入他的气海之中。
冥冥中，韩烬感到自己所修习的功法与石碑上的符号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联系。而这功法，不是壬水上道，亦不是从齐子桐那里得到的黑水真法，而是韩恣所留的那一篇借法之术。
自从夺舍成功，身具灵根，有了法力之后，韩烬便将那以寿命换取法力的术法束之高阁。毕竟施展此术，付出的代价过于昂贵，而获得的法力之微末，对于他现在的境界而言，如杯水车薪。
但现在的情形，却颇为诡异。
石碑上的符号与借法之术相互呼应后，韩烬的脑海中，一个浑厚的声音挥之不去。其不断重复着，“天地有界，神通无界”八个字。
冥冥中，有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韩烬，一定要将那块石碑拿到手。
手上掐了几个法诀，运起壬水静心咒稳住几乎要陷入癫狂状态的元神后韩烬掏出一枚玉牌，在上面写下上品灵石五枚的讯息，而后猛的丢到白鹤嘴中。
随着白鹤将玉牌带到丹炉之内，石碑与玉牌一同沉入炉底，整个竞场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不多时，韩烬所在的竞屋外传来阵阵短促的敲门声。
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寻常一般，韩烬朝着门外沉声道，“进。”
“前辈，这是您所竞之物。”两名筑基初阶修士一左一右抬着那块石碑走了进来，“提前跟前辈知会一声，此物有些邪门，并不能置于储物袋中，前辈若携带不便，可以花费些许灵石，由天宝阁代为将其送到您指定之地。”
从储物袋中取出五枚上品灵石递给两名修士，韩烬一边强行压制住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元神，一边强自镇定的说道，“你们先下去，此物我自有方法处理，就不劳烦天宝阁了。”
收下灵石，确认数量无误后，两名修士朝韩烬施了一礼，而后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由自主的将头靠在石碑之上，韩烬只感觉遍体酥麻，而后韩恣留下的那篇之术的口诀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与石碑上的符号相互嵌合，汇集成一段晦涩难懂的文字。
莫名的声音再次响起，使得韩烬不由自主的被动运转起这篇名为无界法的法诀，一时间，他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那条代表着生命的长河时隔数年后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伴随着一条支流从长河内分出，韩烬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气海莫名壮大了几分，原本筑基中阶的修为，竟是如雨后春笋一般，飞速窜涨，直指高阶之境。
“停！”临门一脚，韩烬强自压制住对境界提升的渴望，从那玄妙之境中挣脱出来。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筋脉近乎撕裂的疼痛，与悄然间失去了数年寿命的怅然之感。
“世间竟有如此惊阙之术。”回想到方才那半步踏入筑基高阶的感觉，韩烬竟是还有些后怕，“若是方才我迷失在追逐境界的狂热之中，怕是用不了一个时辰，三百年的寿命便会消耗殆尽。可以凭空拔高修士的境界，这等法门，真是闻所未闻。”
“而且。”韩烬看着碎成数块，已经可以放入储物镯内的石碑，不由自主的将拳头攥紧，“脱离身为棋子命运的机会，终于来了。”
将石碑碎块收入储物镯中，盘膝而坐，调息了一会后，韩烬便打算离开这里，虽说在天宝阁奇特的规矩之下，纵使露富，也很难被他人察觉，但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天宝阁，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一次性拿出五块上品灵石，已不是寻常筑基修士的手笔，若是引起了某些修为高深的老怪的注意，怕是拼得寿命尽失，也难以逃出生天。
打定主意，韩烬便不再犹豫，走出竞屋，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没有过多与人言语，他便径自御剑飞出天宝阁，朝着传送阵法飞去。
全力施展之下，不消片刻，韩烬便来到阵法之内。
早在初入天宝阁后，趁引路的那名修士不注意，他便悄然研究过那阵法的开启方式，其看上去虽然花里胡哨，但只需以天宝令符为引，再用灵石催动，便可畅通无阻。相较于定波府那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天雷地火的护宗大阵，此地简直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不过世间百像，终归不能一概而论，难保不是天宝阁自恃实力非凡，所以在进出大阵上，并未花太多心思。
祭起天宝令符，而后随手抛出几枚下品灵石，韩烬便准备抽身离开。
数道金光闪过，就在阵法开始运转的一刹那。一个山包大小的巨大手掌自天空拍下，重重砸在禁制之上，激荡起漫天飞舞的碎石尘沙。
一点寒芒直冲天际，带着嘶嘶哀鸣之声，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巨大水鲨，将鳍尾摆动之间，开辟出一条森寒之径。
“阁下既施我定波府所传巳土上道，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韩烬立于巨鲨之上，朝着不远处一名头戴红色鬼面，身着明黄色劲装，负手凌空而立的修士说道。
“师弟。”修士摘下头上鬼面，露出一副令韩烬颇为熟悉的面容，淡然一笑，其徐徐说道，“才别数日，没想到你修为更进一分。”
“程师兄。”见到袭击自己之人竟是同门师兄程松，韩烬表情顿时更加凝重，“你为何会在此地？”
“师弟，不要紧张。”程松朝韩烬摆摆手，“师兄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我早说过，千秋锁在身，我们便如亲兄弟一般。走吧，师傅在天宝阁等你。”
“师傅？”韩烬遥遥看向天宝阁的方向，只见虚空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