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夺舍（3）
“义父，我去找姐姐，为你寻最好的大夫过来。”韩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虽已步入修仙一途，可他却仍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壁儿，为父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生死有命。”韩烬拍了拍韩烬的脑袋，一副看透生死的样子。
“是我没用，修行过于迟缓，才逼得义父您将那续命用的丹药为我提升功力。”韩壁说着说着，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住落下，掉在雪地里，不多时，便被冻的如珍珠一般。
“傻孩子。”韩烬宽慰道，“不是你的错，为父今日前来，是有事要与你言明。”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韩壁瞬时跪倒在地，“请义父训示。”
“唉。”韩烬长叹一声，拉着韩壁的手站起来，朝着正中茅屋走去，“进去说。”
进屋，韩烬坐定后，轻声说道，“把门窗关紧。”
韩壁虽有所不解，但却一直对韩烬的话表现的深信不疑，当即便照做。
燃起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下，韩烬尽量装成一副临终托孤的样子说道，“壁儿，这一年多来，我教的不过是莫家武学的根基部分，自今日起，我将以最快的速度，将莫家武学精髓传授于你，你好好习之，将来护佑巨鲸帮，护佑浮月，就全靠你了。”
韩壁双手握拳，骤然用力使得脖颈之上青筋暴起，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义父您放心，拼得我这条命，也定不负您所托。”
“好，好。”韩烬目露赞赏之意，心中暗道，“要的就是你这条命。”
“你且在原地打坐，为父传你神会之法，习练此法，会令你短暂产生神游天外之感，待到在体内运行七个周天之后，便会生出一身劲气，踏入化劲宗师之列。”韩烬将元神出窍之法传与韩壁，连哄带骗的说道。“到时候为父再传你一套旷世拳法。”
韩壁尝试运转法诀，却总感觉身体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游荡，但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韩烬老态龙钟，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顿时将其心中最后的疑虑也打消大半。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义父时日无多，害我毫无益处。”想到这里，韩壁心中又浮现出花浮月娇俏的面容，“为了月姐，我姑且一试。”
随着法力的流转，淡淡蓝芒逐渐萦绕在韩壁周身。
“一定要成功啊。”韩烬眼也不眨的盯着韩壁，心中不断默念。
一刻的功夫过去，韩壁突然轻哼一声，身子直直后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韩烬眉头一皱，暗道不妙，但却因为光线过于昏暗，使得他并不能清楚看到韩壁的表情，不过当日齐子桐元神附身时那个奇异的光点并没有出现，所以可以断定的是，这次元神出窍失败了。
“据齐子桐所言，元神出窍，就算失败，也并不会出现韩壁这种情况，好小子，难道你在诈我？”思虑至此，韩烬不禁有些愤懑，但他却立马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快步上前将韩壁搀扶起来，一边为其顺气一边焦急的说道，“壁儿，壁儿，你怎么了？不要吓义父。”
“义父。”韩壁适时睁开眼睛，方才他运功途中，刻意自伤起身，就是为了看一下韩烬的反应，而今韩烬表现的情真意切，已经彻底将他心中疑虑打消。“有些岔气，不碍事。”
“壁儿，你初练此法，可能不甚熟练，先休息几日，容后再说吧。”韩烬嘴上所这么说，心中却暗道，“你跟我演戏，我就跟你演到底，到时候箭在弦上，我看你发还是不发。”
一切皆如韩烬所料，韩壁挣扎着坐起身子，竭力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样子，他抹了把嘴角渗出的鲜血，义无反顾的说道，“义父为我所做至此，孩儿受些痛楚又算什么。”
“唉。”韩烬又是叹了口气，“若不是义父时日无多，怎能忍心看你遭这种罪。”
“孩儿，只恨不能长久侍奉义父左右。”瞧见韩烬脸上的悲戚之色，韩壁心中竟是突然升起几丝真正的感伤。
再次运起元神出窍之法，不消片刻功夫，氤氲的蓝芒之中，一点淡青色的光球从韩壁灵台飞出。
那个光球先是围着韩壁转了一圈，而后像是个刚刚出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心的小牛犊，在屋内转来转去，等到他转累了，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与自己的躯壳取得哪怕一丝一毫的联系。
“回不去的。”韩烬长舒一口气，突然露出的癫狂笑容让他的五官都开始有些扭曲，“我只教了你出窍之法，但却没教回窍之法。”
说完，他快步走到门前，用力将紧闭的木门打开。
冬日的阳光有些黯淡，但却足以将韩壁孱弱的元神消磨打散。
空中兀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一阵青烟升起，宣告着韩壁的元神至此消失在世间。
“以我生机，奉为牺牲，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关上门，韩烬盘膝与韩壁相对而坐，口中念念有词。
时隔多年，那条几近枯竭，代表着韩烬生命的长河再次出现，这一次，它将仅剩的清流注入韩烬体内，而后化作一阵充沛的法力。
韩烬先是一阵目眩，随即感到一股无比舒畅的感觉传遍全身，但他知道，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元神出窍！”韩烬大喝一声，元神汇集天灵，而后化作一个光点激射而出，精准的钻入韩壁体内。
倏然而进，韩烬只感觉如坠深渊，周身水火交济，风雷齐汇聚，难以承受的痛感，挤压感，窒息感入洪水般摧残着意志，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架着一叶扁舟，游荡在波涛四起的汪洋大海，随时都有着葬身鱼腹的可能。
“这就是，齐子桐所说的，神与身不契合的感觉么？”韩烬只感觉，自己元神在韩壁身体里每一息都无比煎熬，他不仅要承受莫大的痛楚，还要与那股想要将自己元神排除之外的诡异力量争斗。
一个多时辰骤然过去，韩烬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盘膝坐下地上的韩壁，则是缓缓睁开眼睛。
“成功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的感受着自己新的身体，以及充斥在筋脉之中的法力，竟是禁不住哭出声来。“十万中取其一，赌到了，被我韩烬赌到了！”
莫庭之内的密室之中，困着齐子桐的水缸里不住传来诡异的呼救声。
等到齐子桐喊的筋疲力尽，几欲放弃之时，水缸的盖子突然被人打开。
“道友，久等了。”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入齐子桐耳中，让他本就无神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