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个教授
霍尔教授回到宇宙研究院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是春天常见的雨，越是这样的雨越是容易下它一整天，他敢断定，明天人们一觉醒来之后，肯定阳光明媚。
有必要交代一下，霍尔教授最讨厌两件事情，一个，是吃饭，二个，就是睡觉。自从他进行理论物理学研究之后，他几乎每一天都在跟身边的人进行各种各样的辩论，不是说他就喜欢辩论，而是，有很多人都来找他辩论，因为霍尔教授总是将身边的每一个人随时随地塞进尴尬的困境，人们往往因为自身知识的匮乏而无法反驳，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霍尔教授总是能够从他们不擅长的角度来引渡他们固执的见解，也就是说，他最喜欢把猫推进水里，把鱼勾到岸上，于是，很多人溺了水，缺了氧，呼吸困难，而另一部分人则渴死——不，他其实更擅长的是把猫从水里捞出来，把鱼放进水里——不，他是最擅长把空气献给猫，把水献给鱼。
由于霍尔教授的名气和由他带来的人们对于科学的空前的学习氛围，致使几乎所有跟他认识的科学家，教授，学者都成为了宇宙学的狂热分子。
这其中当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人几乎毫无例外的都登上了经济腾飞的快速列车，只要他们齐心合力拿下一个专利，再出本书，讲讲课，走走穴，常到电视上露露脸，就会身价倍增，而他们腰包鼓了之后，宇宙学的研究就跟着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这并没有违反那个伟大的理论：钱，是一切的基础。这当然是显性的，既然有显性的，那就一定有隐性的，隐性的基础就是：科学家都是有良心的，人都是向善的。
霍尔教授并不反对人们去赚钱，就是因为他也相信就像社会也有它的统一理论一样，任何一种事件，任何一个系统都有它的统一理论存在，有的理论就是这么简单，比如：上帝啊！你就是万能的救世主！
宇宙学研究获得了丰沛的基金，同时也带来了新鲜的血液，这对科学研究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于宇宙研究院来说，那就更是一件好事。宇宙研究院重新划分了学院，以宇宙所能见之最大命题设立了各种研究院，还有各种各样的研究室，研究组，调研室，外协办，设备处，探险组等等，由不同的科学家所组建起来的队伍每日递增，虽然大部分都是由社会基金在给予支持，但是，他们的协调性和统一性却是空前绝后的，在科研方面，宇宙研究院委员会具有调控他们的所有权利，呕！这当然也是一个社会系统，政治系统。
霍尔教授预言：人类即将进入地球生命周期里最关键最冷酷也将是最辉煌的——阶段。这当然取决于一个综合因素，那就是霍尔教授的脑袋，在他的潜意识里和思维空间里，有一个地球，它在无限时三百六十度旋转，随着它的旋转，它的辐射已经跟着霍尔教授的视线扩展向无限大。
关于人们对宇宙研究的热情，无论是兴趣，爱好还是闲暇时候活动活动脑筋作为调剂，霍尔教授都一概不介意，在科学领域，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的大姿态。每一个科学家都有他的狭义性，在每一个人的领域，成就只能有一种，不成功只能归为一类。
霍尔教授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撑了一把小伞，沿着山谷里的小溪散起步来。他踩着砂石，抬头去看浓雾笼罩下的大山，山的气势非常磅礴，雾气延转，更像是一条巨龙攀附在山巅之上，游如仙境。……霍尔教授出生在这里，他最喜欢家乡这细密的雨丝里那恬淡的气息，仿佛是大地母亲无限的温情，从他童年开始就给了他最纯净，最博大，也是最浓烈的滋养，而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早以转化成了养分，溶进了他的血液，以每天数万次的循环滋润着他的神经和感官系统，让他诞生灵感，爱和激情。
霍尔教授举头凝望……“雨林青纱帐，森山卧重莽。”
“好！雅兴雅兴！我来出下一联。”钱教授嘻嘻哈哈地也撑了一把伞出现在他的面前，“千年谁感叹，二人正重阳。”
“呵呵，呵呵，重阳——不老阳，你我——拾——大——荒。”
“你我拾大荒，群星亮光光。”
“呕？群星亮光光，孩子——不尿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有他们交流的方式，非一言所能动，非一动所能言，可以吐纳清新之语，可以畅舒坦荡之怀，正是细雨之中，小溪之畔，清浅之水，濯足涤岸，幽明离疏，落影徜徉……。
踩着细碎如沙的鹅卵石，二人来到了小溪边的避雨亭中，这个亭子建在平坦的岸边，有长长的栈道连着峭壁崖石，仿佛，就在亭子的下面，是一鉴明镜的湖。这个亭子名曰：落花亭。为什么叫落花亭呢？因为，当漫山遍野的鲜花凋落的时候，就如同有无数的仙女在天庭之下游嬉，不断地将鲜花撒向山谷，鲜花就在山谷里缓缓流动的气流的作用下漫天飞舞，随风飘落。
“哇！好景致好景致啊！都说小雨惹相思，且看迷朦开处万象明啊！……哇！好天气好天气啊！浊气冲天去，清流入此怀啊！”钱教授返了童了，白色的鬓毛翎角都跟着眼睛闪起光来。
“此谷，水重，气重，重而又轻出，可蓄气，养血，怡神，中国的仙人们择地居之实乃享福之道也，唉！社会无福皆因非神明所赐，尘世混沌都是人之所为啊……我们能得这山，这地，还希求什么？真是环境造人啊。”
“所以，我们喜欢堕落。”
“最可怕的是，堕落也是一种智慧。”
“科学终究能给人类带来什么呢？”
“我们永远不会只选择一种方式生存下去，有激情的生物绝不会喜欢留恋，他们总是要拔山涉水闯出去，外面的世界总能创生出新的天地来——这就是人跟神仙的区别。”
“逍遥难过时，追求无止境。”
“能求之而不求，能得之而不得才是罪恶。那样，就枉生了我们的智慧。”
“哈哈，好，你我未老时，星光灿，日月明，等到……。”
“等到朽木化尘土……。”
“一碑，一铭，一生亦已矣。”
“哈哈，哈哈，哈哈……。足矣，足矣。”
“哈哈……哈哈……哈哈……是足矣，都足矣。”
“你对我们的智慧可有新发现？”
“没有。——我只是发现我们的智商不是不够，而是我们不够专心，我们很容易分心啊！这个心一分，智慧就散啦。”钱永鸣教授说道。
“呕？原来是这样？”
“当然，我的研究很准确。”他道，“从我们人类的dna序列来看，我判断，至少在两三万年之内，我们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智力程度跟燧人取火时代的人类智商差不多。”
霍尔教授笑了笑，又沉吟片刻，道，“人类社会刚刚形成的时候，有识之士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建立一个稳定的社会这个问题上，你看，数不清的战争，纠纷，奴役，掠夺，各种天灾人祸就折腾了我们万年之久，也更说明，社会如果不稳定，科学技术就不会得到发展，因为诞生天才的系数非常小，而获得这个机会的概率则更低。”
“呵呵，从我们变成真正的人那一天开始，都是动物的原始欲望在起作用——生物的根本特性就是：将野蛮进行到底。”
“哝，这就是生物界自然选择原理。一切表象都只能将其掩盖而不能让其消失……当然，社会有社会的原则，包括——动物的社会，植物的社会，一切的社会。”
“单从我们一个个体而言，能讨一个生活就很不容易了。特别是中国人，责任心越强，家累就越大，责任心越大，世俗之苦就越重，情感之累往往令我们未老先衰，衰而心竭，心竭必丧志啊！无志何求啊，无求，我们的智慧何用啊？”
“说的好！可怜，我们连自己的亲人都照顾不好，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为了人类的事业贡献了自己的智慧却无心生活……我们实在不配做人家的朋友啊！”
“知道选择，愿意牺牲，懂得奉献，生而不枉之，但愿归位于此吧（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仰天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