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佳人不堪回首望，床前几度入梦乡

    一

    病房里，霍子玉把头盔给窦子萱戴上，然后给她播放音乐，他给她找来了世界一百首减压音乐循环播放。自从崔老三说这个头盔是个废物之后，他就把它变成了一个音乐播放器。

    他打开电脑，界面里出现一个数字人，那是窦子萱的电子扫描图，这个扫描图现在非常复杂又极其精细，按照中医理论制作出了人体的所有穴位和经络，甚至还包括了气血运行详解。

    这个东西在一百年前就被做出来了，供中医大师们研究，可惜，这一百年来他们没有任何作为，因为他们看得书中有一半还是几千年前中医大师的著作，其中就包括元朝窦默的《针经指南》，《铜人针经密语》和《流注指要赋》。

    霍子玉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现在强迫自己来了解，却拿在手里看半天依然一塌糊涂。

    他撇下书，在病房里转来转去，“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了……。”他看一眼窦子萱，拍拍自己的脑门，“我一定要把你从噩梦中拯救出来，相信我。”

    窦家人很迷信，找了个大仙来给窦子萱看命理，算命的穿着道袍，摇着挂，念了半天咒语，最后说有一群妖魔鬼怪正拉着她去往阎王殿，而她尘世未了，不愿意去。

    霍子玉想把他轰出去，怎奈，这是人家窦家人的权利，他不能那么做，只能老实得坐下来听，不愿意听也得听，然而听进去的那些话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烦恼，因为这使他现在更坚定的认为：窦子萱在做噩梦。

    噩梦？

    她的父亲死于一场恐怖的谋杀，她在这场爆炸中险些丧命，现在只有一口气……在那场爆炸发生的时候她都经历了什么？人间最恐怖的一幕就在眼前发生了，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时间更长，也许她当时还意识清醒，看到过她父亲支离破碎的身体……简直无法想象……亲爱的，让我拿什么来拯救你……告诉我……。

    他望向窗外，脑子里，自己已经变成了蝙蝠侠，手里拎着那个凶徒从窗户里飞进来，然后踩着凶徒的后背让他给床上的窦子萱磕头……。

    “不对不对，他妈的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因为在他的大脑里，窦子萱看了他最后一眼……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出现在他的大脑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他要改变这一切，他要让她从床上蹦下来，然后跳到他的怀里……他要给她穿上婚纱，他要牵着她的手去往她喜欢的圣洁的教堂……她说过她喜欢教堂里的婚礼……因为那样的婚礼，庄严而神圣……。

    二

    “现在什么情况，做得怎么样了？”霍子玉给崔老三打电话。

    “兄弟，这不是造汽车，哪怕是让我造一艘宇宙飞船也不可能这么难，起码，人类的宇宙飞船早就飞上天了……。”

    “别跟我啰嗦行不行，我等不了了，我脑袋都要炸了。”

    “明天，兄弟，明天哥哥就给你送过去。”

    放下电话，崔老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哪是要命啊，这是催魂啊……先把窦子萱的做出来？然后跟道袍配合一下……。”

    崔老三摘下他的眼镜，仰起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显然，以他八百度的近视眼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显然，他的脑子现在不接受视觉系统送来的任何信息……。

    病房里，霍子玉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自从上次离开他母亲之后，他不记得给他母亲通过电话，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女人，声音都不愿意听到，他母亲的形象在某一个瞬间……崩塌了。

    “爸爸，那个人抓到了没有？”霍子玉问。

    “……。”霍文典不知道该说什么，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不是警察办案不力，而是一个能够把一百吨钢材偷走卖掉的人智商可不是一般高，众目睽睽之下他都能够办到，潜藏起来更是踪迹难寻……听说有的凶徒警察抓捕了几十年……。

    “孩子，我跟你窦叔叔是发小，我的心情也不好啊，儿子，我不比你轻松多少……。”两句话，霍文典哭了，在电话里哽咽起来。

    霍子玉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反过来劝了他父亲一通。对于这种角色的转换霍文典很满意，都是伤心人，作为儿子就应该为爸爸考虑才是。

    病房里的霍子玉终于进入了烦躁期，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崔老三那边答应是答应了，那种状况不答应行吗？再说了，他崔老三吹出的牛b未必就能够实现啊，东西可以做出来，好不好用则是另说……硬着头皮干吧……。

    这一干就是几日，不知道，在他这里，时间混沌一片，昼夜不分。

    当他拿着第一件正品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很高兴，霍子玉这个小子还活着。

    “这个粉色的是窦小姐专用，因为她脑袋上有一块钛金头盖骨，以后做出来的是蓝色……。”

    话还没有说完，霍子玉就把他撵了出去……“哎!兄弟，这件衣服穿起来挺费劲啊，你需要帮手……哎，兄弟……。”

    他在外面散步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跑到花坛里去看了半天牡丹，还跟一位漂亮的护士小姐搭讪半天，离开的时候手机里存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他回到走廊，拽了半天门没有拽动，刚要转身离开，房门打开了，一只手伸了出来把他拉了进去。

    他很满意自己的作品，霍子玉看上去像一个话剧演员，还是演科幻剧的，而躺在床上的窦子萱完全就像一个外星人。

    “不好用，废物，垃圾。”霍子玉说道，看他的眼神有几分阴冷。

    他目光灼灼，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样充满力量。

    崔老三坐到电脑前，看着电脑里不断变化的代码——电脑倒是比他正常，正在编辑接收到的数据，可是，人体在醒着的时候和睡眠中产生的信号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我让你现在去搬动院子里的那栋假山，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吧？……办不到？不可能吧？你现在像个氪星来的超人兄弟……唉！你忘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需要睡觉。”

    三

    霍子玉也不知道折腾了多长时间，直到大脑筋疲力尽达到了极限才终于睡过去，可是潜意识里，霍子玉根本就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状态，在哪里，睡了还是醒了。

    他在梦里坠入深渊……妈妈啊，这感觉……他在梦里将伸直的双腿崩得紧紧地，他感觉自己在玩诈尸，却听到“嘭？”的一声，非常熟悉，嗯，什么情况？他睁开眼睛：我操，吃鸡战场？

    他正在跳伞进入ai真人模拟游戏吃鸡战场，这是他俩经常一起玩的游戏，一起拼杀过的战场。

    “去军事基地，去军事基地。”也不知道谁在他的梦里大喊大叫。九死一生的地方他从来不带窦小姐去，如果还没捡到装备就挂了，窦小姐就会很不开心。

    窦小姐！我的窦小姐呢？

    他四处寻找，然而很不幸，在窦子萱的梦境里，一进入就是紧张局势，四周的敌人将他俩包围了，他俩分别出现在不同的两栋房子里，他发现窦子萱穿着三级甲，背着三级包，戴着三级头，端着m4，扛着98k，猫着腰正在二楼观察敌情……这就对了，玩吃鸡的窦子萱没有这套完备的行头就会非常闹人，仿佛拥有这套装备她就会胜利吃鸡一样，以至于没有这套装备，即使胜利吃鸡了她都会不高兴，因为那不完美，所以，霍子玉每次都得帮她找全这套装备，所以，她就是这个样子出现的。

    霍子玉刚想跟她打招呼，就被一梭子子弹打得差点瘫痪掉，赶紧趴下加血，这个时候画面自己切换到了第三人视角，所有的操作按钮都出现在手机上，等加完血，梦境又自动切换到了第一人视角，他要找机会跳出去跟她会合，转过房角却发现有个家伙正昂着头在往楼上扔手雷，他慌忙抬枪，一梭子将对方打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手雷已经在楼上炸了，然后，他就听到了窦子萱久违的呼救声：赶紧扶我，快来扶我，我要凉了……。

    霍子玉兴奋的大喊：我来了，我来了。可是等到他刚跳进屋子里，楼上又有一个雷炸了，他赶紧窜上二楼跑了过去，非常遗憾，窦子萱的盒子就在他的眼前冒出一股青烟。

    他静静地站着，等着他心爱的姑娘跟他大发脾气，平常说话客客气气，斯斯文文，很有教养的姑娘在这个时候往往能够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然而他等了很久，等到整个梦境全部消失，她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正在做梦的霍子玉依然在梦里哈哈大笑：亲爱的窦小姐，我来啦，哇哈哈，哇哈哈……。

    苏醒后，霍子玉急不可耐的唤来了他的两个死党，兴奋的讲述他先前梦中的故事……然而，跟着他一起兴奋的却只有段刚，崔老三皱了皱眉头，将电脑反复操作了一番，然后质问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她吗？”

    这个问题犹如二月的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霍子玉瞬间冻成木鸡。

    “这是你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