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讲机
墓室内顿时一片漆黑，刚才还小声说话的几个人也同时噤声了，他们都屏气凝神地在暗处“看”偏室的大门。突然有人叫道：“快来看啊！有鬼！”众人抬头一看，果然是几个人在鬼门关前徘徊。“不好，肯定是鬼……”有人说，“我去看看吧？大约紧张了一、两分钟后，那边黑暗中闪着几丝有韵律的绿光，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再次点燃了地面上的风灯，很明显在此之前，他们遭遇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这才使得这群粗汉子变得这么紧张起来。
这时，有个剃着头的人提着灯走来，笑着说：“呦！怎么会这样呢？看谁让二爷那么上火呢？”
二爷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不争气的老兄！什么？来看我开玩笑吧！”
我悄悄地打量着那个男人，此人应该是老何口中来自北方的大光头吧，这回和二爷搭上关系下地儿，老何曾让我务必注意此人，一听浑身都背着人命，真是狠茬儿，在北方并不显赫，却也声名狼藉。
大光头哂笑：“二爷说哪话呢？我这个不就是怕你累么？这个图你和这个能看半天，能看个明白有没有进步，兄弟们后半辈子都能仰你呢！”
二爷放下手中的笔，仰面望着墓顶，似乎看穿了石层正在探察着整个陵寝，良久，摇了摇头：“这里可不是一般的“朝仙墓”，这里的地宫共有3层，它们分别修建于各个时代，你所要寻找的就是我们的脚。”
秃头很激动，一拍自己发亮的脑后，直接说：“那还要等什么呢？二爷，求求你了，我们下来呀！”
“不能。”
二爷淡淡地看着他，拿出一枝白沙：“咱们能走到这里已是大吉大利，若要说财宝的话，上图我保准你平安带走。这层我可把你带出，下图我就死定了，里边什么都不可能再出现。”
闻听这话，秃头脸色一变，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毕恭毕敬了：“我说二爷，我们来之前可以好好谈谈，跑到下一件事上去吧！我那几个哥哥不能白死呀！”
这时我明白了老何的意思，这一次支锅十分险恶，不但要去的穴头很大，就连下锅的都没意思。
其实，我知道二爷们早就有心隐退，手下的几个堂口、另立山头、金盆洗手、早散后七八十人、铺子里还有今日，幸亏老何这些忠心耿耿老伙计们撑腰，江湖上从不挽留，如今相见时仍会点头哈腰地喊着“二爷”，大多是针对当年情面而言，今年，有钱有势就是爷，管他什么。不过老何家那几间小店也算得上是门庭若市，生意非常红火，老何和他的徒弟们也都赚得钵满钵盈，日子过得挺好。而听老何讲，二爷这回赶时间，几年后一下子拉人。我深知情况已达到非常严重的程度，否则堂堂二爷下地，就不会暂时找道上人下锅，可以想象二爷他们这种实力已大不如前，盘口缩小并非一星半点。
想明白这个层次的我又看看身边的这些男人，没有二爷铺子的伙计们面善。
二爷抽了口烟，根本没有理秃头那有点不厚道的口气：“弥勒啊！甭和我在这里装糊涂了，你东家不晓得这个“朝仙墓”底下有什么吗？我说实话，怕是除了那男人之外，还得有“墓”底下来的，你要晓得那男人是从底下带出来的东西，要亲自下去看看，但估计曹疯子还和你讲过里面的险恶，要他不是缩头乌龟才敢进去。”
我心中一惊，似乎不是一般的散盗，二爷提起的‘曹疯子’我似乎也是从哪里听说的，一看这话就知道原来二爷早就觊觎着坟墓，只是没有二爷的能力能下得去。于是我就想：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我还记得上次我去拜访他们时，他们已经把墓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其间我也有点疑惑，二爷怎么一下子就答应了再下去，而“那人”是什么呢？
秃头面色阴沉，与二爷的平静不同，此刻我手上满是汗水，身边的几个人看得漫不经心地闲扯着，此时却又拿着那个人不放，这如果一句话没说好，二爷和小何两人可能就没有什么事情，但象我这样的菜鸡当然大多无法出门。
秃头显然有些迟疑，那刻他阴翳的脸我全然看在眼中，我心咯噔一跳，只听见他说道：“二爷的话，到跟前我家爷儿都讲过，下坟后全靠二爷作主，因为二爷今个无意下地，所以咱们几个今儿随你出门吧！”
说着秃头掉头往回走命令他们手下整理好东西就要走了。
小何看到秃子走了，凑上去小声问：“二爷，咱们真的下不了手吗？”
二爷看着我，掐灭手中烟头：“就是你下不了手，这座坟好怪异啊！我还没万全把握就将你全部拿下然后带回去，再说”他看着赵顾这边说：“再说你父亲经不住折腾，等一会儿我指点你，你就领着它们先走吧，切记千万要提防弥勒，那男人匪气过重！”
他这话刚看出来，老何正趴在赵顾的旁边，面色苍白，已是昏迷不醒。
小何吓了一跳，连忙说：“二爷您想独自下地吗？”
二爷点了点头，竟然有点认真地回说：“我一定要下来，也许只有这才有机会接触到事实吧！”
没等小何多说一句话，二爷摆摆手，略带感慨地说：“那就是命啊！”
忽然墓门外传来“噗通”声，并不是很大，但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神经已经崩得非常紧绷，于是几乎与此同时，这面灯光全部熄灭，刹那间墓室再次陷入漆黑之中。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啊！是你呀？我是来给你送葬的！”我抬头一看，原来他就是我的女儿。我还下意识地扭头，可门口那一边却黑咕隆咚地看不清楚东西，这时门口忽然亮起一盏盏蓝色小台灯，忽明忽暗，众人都松了口气，我半信半疑地多瞪了那盏灯两眼，这蓝光咋这么熟悉，我心咯噔一跳，赶紧小声喊：“别动！”
说完就从书包中拿出那部捡回来的军用对讲机把声音调整至最小，然后轻轻地拧开开关，忽然门口那一边传来一阵刺耳的信号，好像是有一个女子哀怨地叫了起来，不禁使人打了一个寒战。
我靠边，由我猜出来，那蓝光不是他们哨的信号灯，而是对讲机小屏幕上的信号。
真他妈鬼使神差，我觉得不对就因为刚才我看到秃子手下面那个帮人里面有好几个人捅咕对讲机，但是机型跟我手里面这个完全不同，对讲机打电话注重频率，像他们这样集体下地干活的人，绝对装备的是同一种机型，不能有两个，于是我刚大胆推测，想不到真的让我猜出来，门口还有一个人正拿着这个军用对讲机又晃来晃去，他还大概率一路跟到我后面去。
二爷朝我这边瞥了眼，朝秃子这边压低嗓门说：“掌灯吧！”
大家同时亮起灯来，我赶紧往旁边一瞧，原来那边是空的，非但没有看见有什么人手持对讲机，就连放哨子的也没有。
我简略地讲了捡拾对讲机的经过，没想到几个人面色不好，二爷对着灯翻了好几遍对讲机，忽然神情变得十分诧异，小何便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对讲机底下印着行小字：“l”。
我还凑上去：“啥意思啊？”
小何皱起眉头说：“l就是工厂的代号，序号后就是生产年份了。”
“今年够早，已经20多年了！”
我觉得提起“20多年”，二爷的神情显然有了变化，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吧，加之他又是那么熟悉这座坟，我心道：难不成20多年前他就来此？
我试探着问：“在这个地下，除我们之外，是否还存在着其他的活人呢？”
“没办法。”二爷摇摇头：“没办法的人在底下活不了那么久。除非”
良子旁若无人地谨慎地说：“除非是人吗？”
此时被派去查看的秃头亦面有难色地走来：“二爷，人去楼空，无迹可寻！”
二爷把地图收在石墩里，变了颜色：“走吧！”
二爷带着几个秃子走在最前头，小何驮着昏迷不醒的老何、抬着山猫遗骸的良子、赵顾走在最后边，我带着秃子外加其他几个马仔走在最后面，差不多是一边跑一边跑墓道。
我眼睛一反，快步走了几步，紧跟在小何身后，好奇地问小何：“为什么我们不来这里呢？那不就能上了么？”
小何苦笑了笑说：“有那啥呢？怎么出门呢？”
我白首对他说：“那么你也打开那个盗洞吧！”
但小何摇了摇头：“那个洞口可不是我们打出来的，我们以前也有光顾过，从砖茬上看，技术还挺专业的，就是不知他们如何穿过那个东西守卫着的墓室。”
我吃惊地说：“你说，早在这就有人来了吗？那个对讲机也被那群人留了下来吗？”
“嗯”小何点头道：“那帮人都去过，也都是在最底的地方下来的。我们能走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二爷在路上找到了自己的痕迹。”
他说:“错了啊！要知道它们既然是在二楼反打盗洞里走出来的，那么证明他们是在地下走出来的。也就是我们要是沿着它们的标记走下去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是正确的。况且即使是危险的话，现在我们的设备也比20多年前强大太多，他们能够穿越的话，我们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了。”
良子旁敲侧击地说：“当初我们都这样认为，但到最后一个标记旁边，就是刚才那石室，二爷找了个特别之处，标记旁边有个人留下一句：打住吧，大凶！”
听了这些话，我对于整件事的想法可以说是逐渐明朗。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去学校接女儿，路上我发现前面有一支队伍。原来是他们的队名，叫“中国少年科学院少儿科技辅导员小分队”,我们也就跟着队伍走了进去。一开始还真有个人先来，而看样子这队伍背后大概也有第二梯队吧，于是就一路留下标记，二爷他们也是沿着标记走。
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二爷与秃子的谈话，他们口中总是挂着个“那人”,听二爷讲，那座坟除自己之外只剩下“那人”能下去了，莫非那一年是“那人”带着队伍下坟？这个墓里到底有没有那个人呢？如果有人来，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啊？我想这可能是一种假设吧！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想法。但如今找到的警示语表明前方确实危机四伏，令那类人有所畏惧。
望着眼前那个率先垂范的二爷，又想起老何所说的这一次支锅太突然了，推测二爷与最初下坟的那个一定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