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拍着胸脯

    良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说：“还幸好只有一个，如果一批批涌来估计啃得只剩下骨头，咱们快去吧！这座坟怪模怪样，有许多不该放在坟上的地方都冒出来了。”

    我跟在它后面转了个通道，手电忽然扫进通道墙上那两盏匀称的犀牛灯里，立刻被它吸引住了。

    我等良子来，用手电照下，这犀牛灯的上部为飞凤形状灯罩顶盖，顶盖上铸有三个圆环，能转动调节光线，顶盖上面还有个半圆弧状的遮罩，罩体顶部用圆管制成弯曲状直达犀牛头顶部并与其连接，还起着过滤功能，使油膏烧尽后产生的浓烟能由顶盖弧管由头顶返回牛肚，达到消烟效果。

    这犀牛灯即使在古代都算得上罕见的青铜瑰宝了，一般豪绅完全无法使用，而最令我吃惊的还是灯罩上刻有日月同辉的图案，这图案式样质朴朴素，四月圆月环绕，太阳居中，代表大汉王朝。

    我用手电照四方，一看，原来是坟，噢不是，原来坟，一定是汉朝建的，特点本来就很鲜明。

    良子来问是什么原因，我就给他讲了自己的发现，他点了点头，对我说二爷也是这样讲的，再说二爷说咱们脚下这层也是属于另外一个王朝的，这三层地宫都是在山腹里分别创造出来的，都是在各个时期建造的。

    我暗暗咂舌说，这墓葬方式闻所未闻，而即便是从风水角度来看，伏龙黑水、山泽失气也属大不祥，对于后葬之人后代有不利之处，又何来如此。

    良子指着一间偏室说，大家刚走过，一道强光直往脸上射去，我赶紧举手挡眼，只听良子张口说：“自己人”，顿时对面熄灭了光线，我这才渐渐看清了前面的东西。

    面前有一间约10米长、5、6米宽的中、小石室，门前立着个偏瘦高的人，手拿一支七九式老式冲锋枪在哨子里放着风，刚才是他拿手电在晃眼。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屋里住着几个人：良子，小何和赵顾。这几个人都是我的老乡，他们在煤矿里工作，所以经常一起打短工。又把几盏矿灯放在里面地面上，估计是十来个人吧，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去掉良子后，就剩下三人是我知道了，小何默默地坐在旁边，而一个名叫赵顾的哥哥还在铺子里打了好几个照面，然后便是头发已逐渐花白的二爷。

    我也已很多天没见到他了，应该说是差不多大学毕业才难得到铺子里看看，这一次看到，才知道二爷确实年纪大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不太爱说话，不爱说话，无论是对自己和下属的弟弟，还是对我这“故人的遗孤”，都很苛刻，甚至还有些专断，自从被他收养以后，我生命中的每个环节都由他来安排。

    良子推搡着愣怔的我对二爷这边努努嘴。

    我勉强地走上前去，二爷扭头平淡无奇地看着我，然后聚精会神地看着回眼前石棺里那张地图：“快去看看吧！”

    我茫然地望了一眼，看到他后面绑着一截草席，碍着光看不清了。

    候在旁边的小何迟疑了一下：“二爷，坏了！小曹还小呢！”

    二爷并没有答话，二爷麾下的那些伙计们也明白，那表示“不说二遍”。小何叹口气，看着我，低下头慢慢地把草席拉开。那面有些暗沉我看得并不很清楚，往前走几步就有刺鼻的臭气，在泛黄变黑的草席里，我看见一团团又黑又红，我眯起眼仔细一瞧，忍不住吸一口冷气，那黑红其实就是一个人。小何看了一眼这个人，然后抬起头对我说：“你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人吧？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人！”“什么叫这么大？”那个男人皮开肉绽的样子就好像被沸腾的热油浇了个透，而阴森恐怖的是，他赤裸的肌肉上还有几个黑得如浓水般的组织依附着，要不是头颅尚存，真难辨认出个来，真令人作呕。

    小何好像舍不得我再看一眼，很快就把草卷走了，我皱着眉问：“咋弄的呢？这还是自家兄弟呢？”

    小何的脸有点黯淡，我突然发现了一些东西，口吃着：“这个”

    二爷依旧低头看了看面前这张地图，淡定地回了一句：“山猫啊，死了，看，你还没有走单骑呢，所以能把单骑排除在外”，说完他就把地图给勾了个大概。

    我大脑嗡地一下，捂上嘴巴，顿时一阵抽搐，天哪，原来是山猫呢，一路走来也说说笑笑，我书包里还藏着他送的那半瓶白酒呢，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了，我有些无法接受，我生气地看着二爷：“他就是你老兄呀，难道你没有一点感情么？”

    “曹老师，你不要说了吧！”小何拽着我走。

    不知什么原因，看到二爷还是这么平静地看着地图，顿时火了。我问他：“小何，你怎么不生气呢？”小何低着头，把脸埋得很低，好像不愿意听我的话似的。“你不生气，你就是不高兴！”我甩甩小何，气鼓鼓地责备他：“都被爹生妈养着，应该为你效力吧？难道你老是这样自以为是。难道只有在一切事情上表现得高冷，才能表现出你二爷这个角色呀。这样一个大活人，说没有也没有，难道你就是这样不把它当回事儿么？”

    二爷似乎不听我诘问，在洞中不停地勾着，一直画到似乎画得很通顺时，方才停笔回头看我，但依然是那副淡定的模样，“最初在洞中我们遭遇突变，但并没有躲进洞中，而是从距离这5公里的地下裂缝中走出来。”他笑着说道，“我想，我们能不能把它埋起来？”“当然可以。”我说。他笑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你们不想出去看看吗？要是知道水潭下不了，要你运水肺的话，有危机时绝对上不了洞，因为它代表自寻死路。潭水气温很低。那种大头鱼就是早些年很少见的虎梭。它终年存活于低温溶洞中。它对于气温和它的敏感性很高。一颗信号弹足可以把鱼群全部引出来。这俩不该犯低级错误。才造成你今天的下场。还想让我怎么说呢。你根本不了解活死人墓。这里即使一步登天。也只能满盘皆输。所以你要想把它弄个稀巴烂！”

    二爷转过头来，一边继续钻研那张地图，一边温柔地说：“你的一次判断、一次思考，也许就会决定和手下兄弟们的生老病死。我想，把更多人带到外面去，这不比到这里来哭丧着脸来得值得呢！”

    “阴的走3，阳的走4。一声鸡哭分出了生死。升棺致富。你觉得这么简单？”

    我本想据理力争，没想到自己无言以对，一开始就是我认定二爷他们进了洞，而且还是我建议下水，连水中的信号枪都直接打开了，应该说山猫之死我有责，上午还是一起插科打诨，转眼成了尸体，这落差使我脑中空白，忽然想起老何在途中所说的话：“有些人注定背负着所有。”

    小何两人见世面了，叹息着，虽有些遗憾但也坦然地把山猫遗体包裹起来，不多说什么。

    我看着那草席呆呆出神来，满肚子自责，要不是自己毛躁地评说，说不定山猫也不会出什么事，我下半辈子也得为此放不下。

    忽然小何拉着我，我不知所措地四顾着，只见门口放着哨子的又高又瘦的人比来比去地比划着，一边听二爷说：“快灭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