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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海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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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媛见了她,忙跑过来叫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陈兰白了她一眼,那池子边的丫鬟也扯平了衣服过来见礼,“我倒是不曾来过姝姐儿的院子,你们这做奴才的比主子还要享受呢?”

    几个丫鬟不敢言声。楼上女郎合了书,抬眼见是她,不慌不忙起身从楼上下来,曼丽懒倦。

    “不知姑姑来院里,怠慢了!”又指示那几个丫鬟泡茶来。

    “倒不是怠慢,只是觉得你这院里的丫头未免迟钝,主子温书,她们倒好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哪有做下人的样子。”

    “姑姑莫气,我日常不喜人在周边叨扰,否则那书便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陈兰笑笑,“你一个姑娘家,倒是有这个爱好,若是儿郎,必然比过启年去。我们媛儿就不行了,让她看书坐不下一刻来。”

    “元媛表妹天真活泼,自得乐趣!我还羡慕呢!”

    “你少给她说话。要是她能像你这样安静下来,我要省好些心。”

    一旁王媛媛抿着嘴,不敢多说,平时也都是拘着的,不过她一向喜欢盈姝这个表姐,话少,和她玩也不会总谈些琴棋书画类的,把她当自己人一样在院里玩耍,各自做各自的事,她觉得挺好。

    盈姝给陈兰斟茶,陈兰打量了她,和大张氏有七八分像,只是要论这礼仪气度,年轻那会儿大张氏倒比不过这女儿。

    “你这院里打理的好,我见了都欢喜。”

    王媛媛接话道,“我也喜欢,盈姝表姐这院子是我见过最好看好玩的。”

    陈兰笑道,“那你多到你表姐这里来玩,也好跟着拘些性子。”

    王媛媛不再言语,低头吃起了茶点。

    陈兰对盈姝续道,“你这几年可有和你母亲书信往来?”

    “书院学业繁重,倒是很久未曾联系了。”

    陈兰叹口气,“不管如何,总有生养之恩。况且她是你亲生母亲,还是该多慰问些。”

    “姑母教训的是。”

    陈兰见她对此三缄其口,续追问道,“你母亲近期可有给你传信回来?”

    盈姝抬眼看了陈兰一眼,在她眼中看出些迫切,心下疑惑,往年她也不曾过问这些,可见有些缘故。

    遂一脸落寞道,“不曾,她在长安本已有家室,裴家门第再高也是步后路,想来我们姊妹三人横在中间,她也难做。还不如这般,各自好过些!”

    这番话语气平淡,却阐述着一个重要的事实,对大张氏是裴二爷填房,在家中地位尴尬,对陈家三个子女也得避忌。

    不过陈兰听了心中不悦,若大张氏不能帮忙,王致那事儿可如何解决。

    “话不能这样说,总说是你们的母亲,也曾是陈家的媳妇,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些事该管的还是得管!她虽嫁到裴家,日后你的亲事,她总不能不闻不问吧!说不定能给你在长安找个好郎君。”

    “婚事自然是听阿耶和祖母的,姝儿从不敢奢求高门。我是陈家的女儿,日后好坏都赖不到长安去,更别提裴家,姑母何必这样折煞我,莫非是嫌我在陈家碍了眼?”

    陈兰见她语气哀怨,话中带刺,忙解释道,“说什么傻话,姑母和你一样,都是陈家的女儿,何来嫌弃一说。说起来,我还是嫁出去了的,倒是怕你们小辈嫌我呢!”

    姑侄两人一来一往,看似说着心里话,实则都对对方有些防备,陈兰见着盈姝是说不出什么软和的话,她也探不出大张氏对陈家的态度,只得作罢,晚饭都没吃,就带了元媛从海棠居出来,一路黑着脸。

    “母亲,可是二表姐不愿意帮忙?”王媛媛自是知道自家的险境的。

    “你今日在一旁也算看到了,我原以为姝姐儿这丫头没了亲生母亲在旁教导,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她嘴巴严,心思也转的快,就是不松嘴!我这个姑母的话她是不在乎的,还得让你外祖母打压一番才行!”

    “母亲,我看这二表姐表面看着温和,实际上是个有打算的,外祖母要逼她也不好下手。况且,二表姐这儿行不通,不是还有大表姐嘛!”

    陈兰停下来,看她一眼,“你大表姐那儿眼下还没定个名分,算什么!那陆府也不是傻的,我今日听那沈氏的语气,遮遮掩掩,想来是她们想攀陆家,可陆家并不接茬,所以才任由两个小辈胡来,这种情况,陆家可不会帮忙!”

    王媛媛急道,“那可怎么办?两处都行不通,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今日让你探探你二表姐的口风,结果跑去玩秋千,现在才急了?”

    “母亲,实在是二表姐并不想和我多说,只是好生招待着我,我能探出什么来!”

    陈兰叹口气,边走边说道,“这事急不得,我想着两边总要有法子才行!没有,我们就想办法让她们有。你大表姐游湖应该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去北院一趟。”

    行至半路,又吩咐丫鬟去院里取自己箱子里的匣子来。

    “母亲,为何要取匣子?”

    陈兰笑道,“我这个二嫂可是有趣的,今日我送了姝姐儿那对儿碧玉镯,她那眼睛就一直盯着。我眼下有事拜托她,可不得下点血本嘛!只是可惜,早知道姝姐儿那是白费工夫,就别浪费我的镯子了。眼下,这钱得花在刀刃上!”

    “母亲说的是,如此看来,大约二舅母和大表姐那儿好说话些!”

    “若不是出了那事儿,我是不屑于和沈氏打交道的,眼皮子浅的很。不过,也亏的她有个好女儿!”

    陈兰看了看元媛,续道,“论身份样貌,你不比玥姐儿差,她若是真能攀上陆家三房,我也认了她沈氏横着走。”

    王媛媛脸一红,阿耶没出事儿那会儿,她在金陵倒是很多郎君追求,眼下则没了这心,被陈兰这一提,也觉得盈玥不过一个八品县学博士之女,论起来倒真比不过她。

    母女两各怀心事到了北院,正巧盈玥刚回来在同沈氏说话,见了她们也是一番嘘寒问暖,说些家常。

    王媛媛则开始打量盈玥,她记忆中这大表姐最是好性儿,幼时曾有一次到她房里摔坏了她的玩具,这大表姐不仅没怪她,反倒安慰她,可见性子之和软。

    至于外貌上,她觉得还是二表姐好看,大表姐盈玥是柔柔的江南女子,说话处事总是温柔安静的,像水一样,为人虽有些呆板无趣,但处事让人心里舒服,如沐春风。

    盈玥见这妹妹一直看着她,颇有些不好意思。

    “媛妹妹你们刚从二妹那边过来,她晚饭用的晚,你们定还未用。我今日回来也晚了,母亲等我,到让你们跟着饿肚子,不若先吃点点心先垫着肚子?”

    说着,从盘里调了几样温热可口的给王媛媛,王媛媛也羞涩的先吃起来。

    “大表姐这儿的点心甚是味美!”

    两姐妹移步到外间吃茶,聊些趣事儿。

    里间,陈兰见了,笑道,“玥姐儿这长大了,待人处事上越发有大家主母的风范了。论起来,家里几个丫头怕是没有谁能越过她去!”

    沈氏最喜听人说盈玥有大家风范,也乐道,“也就小姑你这样抬举她,我看起来倒是无甚长进。”

    “二嫂要求的严。要我说,玥姐儿是府上的大姑娘,母亲那里,我们这里谁不把她当府上头一份?忒你一个人还抱怨起来!可让底下几个怎么想?”

    沈氏哈哈笑道,“你二哥这个官职几年没动过了,我们几娘两指望谁?若说府上头一份,东院那边比我们坐的稳。”

    “二嫂这就是谦虚了。要我说,二哥升官也就缺个人提拔,若是玥姐儿这头成了,母亲又从来心疼玥姐儿和倩姐儿,你看看是谁在府上坐的稳?”

    沈氏端着茶抿了一口,遮住脸上的笑容,陈兰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盈玥和陆云昭成了,赵三爷怎么也得提拔一下自己的亲家。

    复道,“有句混话说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儿女亲事最是难测!”

    “二嫂子莫担心,玥姐儿待人处事大方得体,当的大家主母这身份。只是……”

    陈兰抬眼看看沈氏,压低声音道,“二哥升官要人提拔,这玥姐儿这也是一样的。说句不好听的二嫂莫怪罪,论身份,这整个浙江府,又有谁家女儿配得长安赵家?”

    见沈氏不接话,续道,“论人才相貌,玥姐儿自是当得,最重要的是,赵家郎君对玥姐儿有情,要我说,得趁热打铁,早早定下来,才最要紧。”

    沈氏见陈兰说的与自己想的一致,也交了心底,“不瞒小姑,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是急也急不得,赵家那边不上门提亲,总不能我们求上门。”

    “这就得看玥姐儿的了,若是能说动赵家哥儿,这事就成了一半。若是到时事成了,当了赵家三房少夫人,也多帮衬我这多事的外嫁小姑才行!”

    “玥儿这孩子性子直,心思少,我早前和她提,惯不理会。怕是难…”

    “这就得靠家里人多指点着了,不然过了这村没这店,哭都来不及。”

    “小姑说的有理,我这做母亲的是该多替她打算着。”

    姑嫂二人又聊些别人府上的趣事,一起用了晚饭,陈兰才从北院出来,天已黑透,王媛媛见她脸有疲色,不免担忧。

    “母亲可得保重身子,这趟来全靠你了。”

    陈兰捶捶手臂,“你和你玥表姐聊些什么?我见你两人那般开心。”

    王元媛道,“母亲料的不错,大表姐很是好相处,也说的上话,我问她今日游湖可好玩,她便一一说了,只说改日还带我一起去呢!”

    陈兰诧异道,“真如此说?”

    “真的,听玥姐姐的意思,府上虽姊妹好几人,但总缺个玩耍的。二表姐素日往书院跑,三表姐如今在院里不出来,婉表妹尚幼,今日和我聊天很是高兴。”

    “你可得把嘴把住,尽量哄着她些,如今是我等要求她,她要个人说话,你接下来几日就多往玉兰阁跑动吧!”

    王媛媛听了,心下落寞,为了家中之事,还得陪着盈玥解闷,倒不复往日玩耍的乐趣了。

    “我晓得,母亲放心。我会把大表姐哄的开开心心的。只是,二表姐那边可还走动?”

    陈兰犹豫一瞬,“今日和你二舅母细谈,反倒觉得这边容易些,姝姐儿那儿少去吧!日常见着多招呼,嘴甜些也就是了!”

    王媛媛应了,母女回到院里。

    陈兰想起王元朗自来了向陈老夫人请了安,已小半日没出现了,又派人往王元朗住的清辉院送了点心,才洗漱睡下,只觉身心俱疲。

    清辉院。

    陈府三个孙辈都住在清辉院,清辉院向阳,宽敞,往日读书骑射都不在话下。院内又分了几个小院,因着各自都在学院没回来,眼下竟只有王元朗一个外客住着,倒也清净。

    去年乡试中了举,是件大喜事,他原本想着今年来钱塘,是意气风发的,却没想得知家中祸事。

    那姓黄的把总在金陵的事儿却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他在书院与一众学子深为不耻,撰文偏帮着秀才状告黄把总,谁知十几日前竟得知阿耶与那黄把总的勾联,心中愤懑又无奈,一方面是学道正义,另一方面是亲人,他难以抉择。试问,叫他如何取舍?舍下世家带来的荣华富贵?还是弃了道德良心?

    后来,陈兰与他商议,把主意打到二表妹上时,出于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立时就反对了。

    对二表妹盈姝,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更多是羞愧。

    这个表妹待人恭敬,也疏离难近,本来远着些便好。可自他大了,特别是近些年,脑子里却常常浮现表妹的脸,原本淡然的脸变得妩媚婉转起来,他心里难以招架,亵渎了她,如今,更不敢与其相见。

    今日听闻她下学将归,他急着躲出来,刚出了西院便见着她从二门迈进来,纤腰微步,容色姝丽,万千失色,比之去年更让人心旌神摇,他慌慌躲到抱柱后 ,不敢相见 ,怕露了马脚,贻笑大方。若他之前动了娶她的心思,如今家中生事是更没脸了。

    眼前烛光微闪,随后弱了下去,他放下书,知道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大道理在祸事和美色面前总是显得无助。

    只得唤了人来剪烛,自己复又泡到冷了的浴桶里,初冬的水让他清醒了几分,内心却依旧火热,惩罚一般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没想到弄巧成拙。

    “少爷,怎么又泡上了。可要我唤人重新烧了热水来?”碧桃剪了烛,却见王元朗还泡在桶里,不免担忧。

    他瞥了一眼那丫鬟,白日里看她只觉得生的太普通,如今就着烛火,才觉得她还算清秀可人,体态玲珑。

    他仰头闭了眼,唤道:“你过来,替我穿衣!”

    碧桃听了,忙到处找干净的帕子去给他擦,王元朗却在水中不站起来,正待问,手臂却被死死扣住,天旋地转间,跌入水中,口鼻进了水,前面遭了袭,捏的生疼。

    王元朗顿觉触手滑腻,得其乐趣,仅剩的几分理智消失了个干净。

    碧桃从惊诧间清醒过来,也意识到如今的状况,略加反抗后自然的迎合起来,只把王元朗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顺着她整个人化在身上,溺如其中。

    几盏茶功夫,半桶凉水都温热起来才罢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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