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他的问题太多了, 老实说，林颜觉得他嘴巴也应该贴起来，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
起了怪, 按道理她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不, 林颜摇了摇头开始给他解释：
“这可能说起来有点难以置信, 但事情就是这样, 我遇到了一位穿着灰色大衣的先生，他说他是这所诊所的主人……”
“额, ”林颜摊了摊手：“我假设你听明白了？”
这位医生可怜巴巴尽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能先把我解开吗？”
虽然他这样说, 但看着他的眼神, 林颜总觉得他根本没相信：
“我还是先报警吧。”
这时医生又开始嚎叫：“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叮当。”
清脆的铃声，有人推门而入, 林颜抬眼过去, 总觉得有几分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额, 警察同志, 你也来看心理问题？”
女警狐疑地看了眼林颜：“这里是口腔诊所。”
“额……”
被五花大绑的医生嚷嚷着宣示着他的存在感。
女警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林颜, 不太能理解：
“你不是刚刚抓了一对杀害自己亲生女儿的犯罪吗？怎么，这个医生杀害了他的客人？”
“不，我没有，她把我敲晕绑了起来, 还编造了一个很荒缪的故事, 她是个罪犯，你快把她抓起来。”
女警不太相信：“也许真的只是个误会？”
林颜欣慰地想着，这真是位好警官。
女警又说：“不如坐下来好好讲讲？”
“您还是先把我解开吧。”这是医生有气无力的声音。
两个人帮着撕开胶布以后, 医生得到了解脱，大喘着气扶着柜门站了起来，又转头去开另一边的柜门，门一开就趴了进去。
女警无语地吐槽：“我都不知道杨医生有钻橱柜的习惯，我觉得你说得对，也许他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不！”杨医生转过头否定他，脸上全是面包屑：“我已经饿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必须吃点东西。”
等到杨医生心满意足地离开橱柜，三个人坐在桌子前开始了尴尬的对视。
这位杨医生瞧着有四十来岁了，头发和长相都是典型的东方人，但一开口就有几分让林颜觉得怪异的地方。
杨医生：“你看看，她跟我说有个灰衣男人自称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是个心理诊所，还说这个男人在我跑之前就跑了…（省略）”
“说起来，”女警想起什么一样说：“你外面挂的招牌确实换了，叫什么心理咨询所，我进来前还犹豫了好一会，我在想我是不是走错了。”
“什么？”杨医生大惊失色跑出去看了眼回来嚎叫：“我的招牌啊，我亲笔花了一天功夫写的招牌啊。”
女警一言难尽得说：“其实吧，那个比你原来那个好看太多了。”
杨医生一脸不高兴：“你到底站在哪边？”
“好吧好吧，”女警摆了摆手：“不过这个事情，恐怕真不是这位小姐做的。”
“嗯？”杨医生一脸疑惑看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为什么？”
女警：“因为这个小偷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小偷？”
“赫赫有名？”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关注点却完全不同。
女警点了点头：“是啊，大概几年前有一位富豪突然醒来说他前段时间被人冒名顶替了，更可怕的是，顶替他的那个人，偷走他的身份的人就这样顶替他过了三个月，没有一个人知道。
警方查不到任何线索，就好像这个人玩腻了就丢下这一切就跑了。
本来，大家惊慌了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谁知道下一个案件又发生了，一个接着一个。
他就像猫逗着老鼠一样玩腻了又换一个地方，但他每次也没伤人没拿什么财物，因此时间久了，那种恐慌也就消失了。”
“其实就是你们抓不住他吧，”林颜没忍住直白揭开了说：“我有看见他的脸，说不定…”
“没有用，”女警再次摇摇头：“很多人都见过他的样子，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他每次出现的性格习惯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他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演员，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可是这些人没有家人吗？这太荒唐了吧？”杨医生喊道，他简直没法想象。
女警：“偏偏就是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他们就是没发现，明明两个长得不同的人，但她们就是觉得是一样的，这点我们也想不通。”
“你该知足了，”林颜看向杨医生：“你想想，你现在还好好在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杨医生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和肚子：“好像也是哦。”
他扯开一个笑容，就是找个笑容让林颜微微愣了神：“你刚刚…”
杨医生：“怎么了？”
“那个笑容和那个男人好像，我想到了！”
林颜忽地拍桌子站了起来，她想起来刚刚那种熟悉的怪异感来自哪里了，杨医生和蒂里斯安身上有一种一模一样的随和。
除了杨医生再多了些脱跳以外，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你想到什么？”杨医生眼睛发亮，一脸期待看着林颜。
“没什么，就是想到你们俩很像。”
“很像？”杨医生指了指自己：“我和那个小偷？”
女警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我就说嘛，每次那些目击者都这样说。”
“啊啊啊，”杨医生抓挠着头发：“那他为什么看上我？”
女警晃着杯子里的水：“大概是做商人律师科学家这些都腻了吧。”
“那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杨医生神色一松：“我请你们吃饭吧？去哪家，西南开了家新的菜馆子。”
女警听着这话面色沉重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还是算了吧，我牙疼。”
“我也还有事。”林颜出言辞行。
走出诊所的大门，铃铛晃荡，铃声回响。
事实上她总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蒂里斯安还会回来的，而杨医生显然高兴的太早了。
不过，那些事情应该也和她没关系了，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插曲，学习还是要继续的，在星际移民之前，她必须…
[你还记得你那个弟弟吗？]111阴魂不散地问。
[那里的警察告诉我，他会被送去特殊人员的收容所，我会给他寄钱，也许偶尔会寄东西，但我不会也绝不可能去照顾他，]
[好吧。]111没再尝试劝说，事实上人总是会有取舍的，一旦想要什么就总要失去什么，只不过更多时候，人总会被各种原因阻挠，就不知道下一次她能不能舍了。
林颜回到屋里，这回她学聪明了，除了学习所有一切其他事情一律靠外卖，反正有钱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显然是她太低估麻烦了。
“你们别吵了，我不会去的！”
“你不去我们一家饿死吗？全家只有你一个人达标了，你不去我们怎么办？”
“你们怎么办和我有什么……”
好吵，全息机可以屏蔽部分外面的杂音，但仅限于一般噪音，这种大的噪音是不会过滤的，主要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出现大的动静和声音，多半都是出事了。
人多数都有好奇心，但林颜没有，她太清楚好奇心害死人的道理了，但麻烦没有一位她的退缩而消失。
这些争吵声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失，但在那之前林颜早就开启了过滤噪音，屏蔽了外头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点了个外卖，门铃声响的时候，她才打开门就有个瘦小的身影挤了进来。
“拜托拜托，”林颜记得这个声音，昨晚吵架的里被家人逼去做生育者的女孩：
“能不能让我躲一躲？”
外头响起开门声和怒气冲冲的叫骂，林颜下意识关上了门，女孩看着关死的门，大松了口气。
林颜转头看向了她，皱起了眉头：“她们把你绑起来？”
这姑娘很瘦，长了张娃娃脸，瞧着年纪好像还很小，但能去做生育者的至少要成年，她的手腕上还有被绳子一类的东西勒出的红痕，深的那一条甚至见了血珠，手里正拿着她的早餐。
“我…我可以喝杯水吗？”
“坐下吧，你吃吧，你手里的早餐。”林颜点了两下又点了一份。
这里的房子隔音不好，即使过滤了噪音，在门口还是能隐约听见有人在骂人的声音。
每听见一句，女孩就忍不住哆嗦一下，她颤颤巍巍打开了袋子，里头的香味和温度让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谢谢。”
她客气了这一句就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瘦骨伶仃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让人同情。
林颜来了兴趣问她：“为什么他们要在这个时候逼你去做生育者？等移民到了那边，给那边做，钱不是更多吗？”
女孩费力咽下了食物：“没钱了，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他们都是蛀虫，”女孩皱了皱鼻子，厌恶唾弃道：“每天就知道去吃喝玩乐，她是个做皮肉生意的，他是个小混混，两个人每天就想着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发大财，太可笑了。”
女孩扯开嘴，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容：“然后在这种幻想和欺骗中活过一天又一天，直到他们发现这样下去会饿死，就开始疯狂地生孩子，一个接一个，靠着抢政府给孩子的营养品活下去，他们喜欢女孩子，因为那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我们会滚进这样的生育大军里一代又一代。”
“但我不要。”
她撕扯着早餐，把它们尽可能多地塞进自己的嘴里：“我不要那样活着。”